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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箬仪十分受用，眯着眼望了望越来越近的王媵嫆，嗤笑道：“瞧瞧人家，如今可是长宁郡主面前的大红人儿，大抵是看不上咱们这些旧友了。一脸得意是给谁看？到了这儿发现连会员都不剩，连个奶茶都喝不着，说起来还有些可怜了。” 笑话，如今她说不得长宁郡主，难道还说不得王媵嫆吗？ ---- 抱歉哇宝贝们，我这几天因为体测和学年论文更新不固定，今天刚跑完八百就爬回来码字了。爱你们！！
第90章 配不配 ======= 于是在王媵嫆径直越过排队的人走向柜台时, 掌柜还未来得及说话，孙箬仪便开口了： “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怎的连先来后到都不懂？当真丢人。” 孙箬仪眼中轻视不掩，身旁的葱绿罗衣少年随即连声附和。他父亲在孙箬仪之父手下做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他父亲能力平平, 仕途一眼望得到边。故而他在孙箬仪面前也惯常会说好话逢迎，李弘并不以此为耻，这怎么能算巴结呢？为人要懂得变通，方能不费力气就可走得长远。 年岁不大，倒练就了一手见风使舵, 也不知李父见了儿子这样会不齿还是欣慰。 孙箬仪语气故作轻飘飘, 这话本是讥讽十足, 可她忽略了所处的环境——生意红火的燕归来铺子。 孩童向爹娘闹着讨奶茶饮子, 排队的姑娘们嘀嘀咕咕叙话打发时辰, 铺子内的伙计丫鬟来来往往, 接下一杯又一杯奶茶生意。她蓄意的冷嘲热讽湮没在了热闹的人声中。 所以，王媵嫆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而且因心中挂念账簿, 王媵嫆走得目不斜视, 连昔日同窗也没看见。 孙箬仪脸上顿时挂不住, 眉头即将拧成一团。而王媵嫆就站在不远处柜台背对他们, 对身后众人无知无觉，这又令孙箬仪诧异和不满。 试想从前一直默默跟在你身后之辈，头都没抬过几回, 只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间结识了更加位高权重之人, 再见面竟昂首挺胸, 完全将你无视而过。孙箬仪想不通, 明明还是那个其貌不扬的王媵嫆，怎么就好似变了个人。 居然还无视自己？ 此时的王媵嫆在她心里已经被描绘成了心思深沉弯绕的人，就差反咬一口自己了。不得不说，许多人在不发话的时候，脑海里已然徒自落幕了一场大戏。 李弘明显感觉到身前孙箬仪的不虞，眼珠子咕溜溜一转，大刺刺走上前出头：“我说这位王家小姐，出门在外不比家中有父母弟兄惯着，还是要讲些规矩道理的吧？” 孙箬仪再次开口难免掉价，刚好给了他强词夺理……不是，以理服人的机会。 王媵嫆让掌柜先去处理下外头排队混乱的情状，转头就见一个还没自己高的少年说话痞里痞气，瞧着虽眼熟但更多是莫名其妙：“你是谁？” 这人才是更不讲道理的那个吧？ “他是谁不打紧，只是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媵嫆你如今怎么如此不讲规矩？”孙箬仪走过来，面露同情：“若是没喝过奶茶实在想尝尝，我也可将会员暂且借给你一回。哦，你估计还不知道吧？燕归来今日出了栗子奶茶的新饮子，里面不仅有碾好的栗子泥还有那麻薯，前七日只卖给会员，寻常客官怕是拿再多银钱都买不着。” 燕归来的东家真是有法子，这会员制某种程度上大大满足了孙箬仪的虚荣心，并且还能用来笑话王媵嫆，孙箬仪在看轻王媵嫆后，又紧接着在心底为燕归来叫了句好。 她能最快喝到最新味道的奶茶，王媵嫆能吗？ 按理说当王媵嫆走到柜台和掌柜交谈时，孙箬仪等人就该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可也许是她太过自信，又或许对王媵嫆之前平庸的性情资质有些了解，便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就算王媵嫆不久前提到过铺面一事，又怎可能是永兴坊现在火得一塌糊涂的燕归来？ 诶，你喝过燕归来的奶茶吗？办到会员了吗？听说连庆阳公主和池世子都专门过来买呢！ ——上述已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日常话题。 有人猜测是如会仙楼这类大酒楼想要开拓路子，便尝试起经营零星散落在坊市的铺子。奶茶这样新颖味美、又能不断推陈出新的奇妙饮子，一定是富有经验的掌厨才能配出。 “你说你是会员？”王媵嫆起先听得迷糊，听完又不禁想笑，孙箬仪这是不知情给自己添了进账啊。 这话落在孙箬仪耳中又是另一种意思，羡慕了吧？她随即开口：“正是，你也不必失落，顾念到之前同在国子监的情谊，我可以帮你买。” “不用你费事，我……”王媵嫆开了口，她是东家之一，自然不用承她刻意的施舍。 只是她就算跟着闻昭穗做了些事，性情底子还是温和的，一时做不到完全改变，故而就连反驳也并未带有太多棱角，更像是平和地与对方讲理。 栗子香味在初冬的薄雾中升腾，混合奶香，从铺子后厨飘到前面，醇厚甜美，仿佛柔软的钩子，勾着人去不自觉想象燕归来今日的新品到底是何模样。 这也是闻昭穗当初让他们弄半开放式后厨的目的。 “还是孙姐姐有肚量，被旁人不由分说抢了先还愿意帮忙，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人不领情。”李弘觑了觑孙箬仪逐渐转晴的脸色，又打量了下对面的王媵嫆，打断她还未完的话： “王家姐姐还是少喝些甜饮子罢，容易发福变圆，省得日后说亲的媒人更犯愁，又如何为爹娘分忧？” 小少年笑得恶劣，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大实话。女子身量纤细、柔柔弱弱才好看，不然怎能有男子青睐？还是要落个被挑剩下的命。 “你——胡说什么？”王媵嫆胸腔涨闷，脸颊被气得透出红晕。 孙箬仪嘴上斥责，实则眼带赞同慢悠悠道：“李弘，休要无礼，还不快向媵嫆赔罪。” “我胡言乱语，给王家姐姐赔个不是。”李弘笑嘻嘻抱了下拳，并不在意。 “他年岁小，说话心直口快，你不用放在心上。”孙箬仪对王媵嫆道。今日的玩笑也开了，当个乐子笑一笑就该回去了。 她父亲官位比王侍郎高一点，偶尔说王媵嫆两句又怎么了？也正是因为面对不会还手的王媵嫆，她才更加有恃无恐。 孙箬仪心底不想也不会承认的是，这大都出于对接管尔雅诗社的闻昭穗的羡慕与不忿。闻昭穗当时不但拒了她们，还直接将她们“请”出了清居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难堪不已。 另一女子将买好的奶茶掂过来，孙箬仪打算离开，最后一句话还不忘继续刺人：“既然媵嫆不需要我帮一把，那咱们几个就走吧，想来人家有更大的靠山，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等等！把话说清楚。”王媵嫆在她身后抬高音调。她终于鼓起勇气，硬气了一瞬。 周遭客人的注意也被吸引到了这边，一时间说话声音都低了下去，宽敞的铺子内竟有一丝诡异的安静。 孙箬仪蓦地接受了许多道陌生目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王媵嫆当众下了面子，气急道：“给你说清楚话？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那你看我配吗？”一道清越声音传来，众人向门口看去。 “长宁郡主到——”半夏随即扬声，待这句话落地，前面立刻开了条路出来。 藕荷色圆领对襟短比甲，黛青马面裙绣着紫藤花，那女子明眸皓齿、富有气度，不急不缓走了进来，自然而然立在最中央。 “参见长宁郡主。”周围的人纷纷见礼，其中也包括孙箬仪、李弘那几个人。 看来继庆阳公主、池世子之后，连长宁郡主也亲自到燕归来买奶茶了。 闻昭穗至今也并未表露出自己才是燕归来背后老板之事，日常事务都是王媵嫆私下里与账房先生、铺面掌柜交接，也难怪众人按照正常思路如此作想。 “不必多礼。”闻昭穗眸子随意扫过，在孙箬仪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孙箬仪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郡主？”王媵嫆还没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呆呆的。 她和闻昭穗一前一后坐马车离开弘文馆，后来在永兴坊稍作停留，她下去拿个账簿顺便问问掌柜铺面近况。许是闻昭穗见她一直没回，便也过来了。 “让你替我买饮子，怎么用了这么久？”闻昭穗轻轻挽起王媵嫆的小臂，是维护的姿态，随即冷声对孙箬仪和李弘道：“是你们自己说清楚，还是要我一个一个问在场之人？” 她在门外隐约听得那少年还拿王媵嫆的身形和婚嫁一事嘲讽，着实可气。 “这……”孙箬仪为难，犹自分辩：“只是许久未见叙叙旧，李公子年岁小不懂事，说了些胡话而已。” 避重就轻，还将一干过错都推给了李弘。 李弘闻言肩膀抖了一下，绞尽脑汁想着说辞。 闻昭穗没给他想借口的时间，很快便转而问他：“是这样吗？” 一边是大将军府的长宁郡主，一边是自己巴结讨好的对象，李弘登时进退维谷，恨不得回到刚才扇自己两耳光。 “不说话？”闻昭穗仿佛失了耐心。 “郡、郡主饶命！”李弘来不及多想，脱口就是夸张的告饶，脑门要弯到膝盖去了。溜须拍马他熟，到了真正需要灵活变通之时，全然六神无主起来。 孙箬仪脸一黑，真想将他的嘴堵死。忘记了自己之前也很受用他的奉承。 半夏眉一横，面色不善，“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郡主欺压了你们。” “不不不，都是小人脑子糊涂，一时才冒犯了王家姐姐。郡主恕罪，小人下回再也不敢了。”李弘回神，又赶忙朝王媵嫆的方向弯腰道歉：“我也是顺着孙姐姐的话说了，不慎曲解了孙姐姐之意，王家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事发突然，长宁郡主问起，又当着这么多人，他连辩解的话都没编好，不仅自己认了下来，还无意中拖了孙箬仪下水。 孙箬仪：……你还不如不提我。 周遭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孙箬仪顿时觉着那些目光就像飞镖一样甩到身上。她既羞又恼，但又不敢在闻昭穗面前公然发作。 “郡主，事情大致就是如此，既然李公子也诚心赔罪了，你看……”孙箬仪连奶茶都不想喝了，只是很想走。 “孙姑娘就没什么其他要说的？”闻昭穗打住了她后退的脚步。 听闻长宁郡主到来，四周的看客愈发多了。 那你要我说什么？孙箬仪真想将这话甩到闻昭穗脸上。 可她还是保持了些清醒在身的。 他们挤兑嘲弄了王媵嫆，她知道闻昭穗想让她说什么。 孙箬仪深吸一口气，对一刻钟前还瞧不起的王媵嫆客客气气道：“都是我说话不妥，让你误会了，还请媵嫆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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