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收起了指缝里夹着的一枚银针。 封燃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手里藏着什么?” 谢挽幽默默道:“没什么,一根针而已。” 封燃昼好整以暇地问:“如果我方才真的要杀你,这根针会扎到哪里?” 谢挽幽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自然是扎到要命的地方。” 她既然猜到封燃昼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当然也在暗地里留了一手。 封燃昼身上的毒,她之前其实并没有完全清除干净,而是暗中将难以察觉的微弱的毒素分散到他浑身各处。 平日里,这些微弱毒素并不会影响到什么,但她只需扎上一针,这些毒素就会迅速汇聚,形成致死量。 到了那时,她就能以此为要挟,让他交出缓解血脉相斥的办法。 当然,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谢挽幽并不想把事做得这么绝。 好在事情暂时没有往最差的方向发展,谢挽幽看向封燃昼,手指搓了搓披风上温暖厚实的毛毛。 封燃昼注视了她片刻,没有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小白的病,你打算怎么办?” 谢挽幽不假思索:“当然是想办法治愈。” “难度恐怕很大,”封燃昼淡淡道:“那些人用了几百年,也只做出了缓解血脉相斥的丹药。” 谢挽幽自然也知道要彻底解决血脉相斥没有那么容易,她微微抿唇:“如果一直用那种药缓解,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服用得越久,越有狂化的风险。” “狂化?”谢挽幽诧异地看向封燃昼:“这不就相当于饮鸩止渴?” 封燃昼低眸看她,冷冷挑起唇角道:“是啊,所以他们会在手底下没有价值的试验品完全失控之前,将它们直接销毁。” 谢挽幽呼吸沉重了一些,低声道:“依靠服用这种丹药来缓解血脉相斥的问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研制新药,否则……” 不管是小白,还是封燃昼和那些“试验品”,一旦开始狂化,都将是不可控的巨大麻烦。 封燃昼盯着她的神色,目光不明道:“你的意思,是要掺和进这件事?” 谢挽幽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你确定吗?”封燃昼靠近她一步,低下头,语气诡秘道:“一旦蹚进这滩浑水,可是会死的……” 他把“死”字咬得极重,谢挽幽不由眯了眯眼,但她没有后退,而是淡声道:“我窥探到那个组织里那么多的内幕,早就踩进了浑水里,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不是吗?况且,我若是怕死,根本不会来魔域找你。” 她这番话说出口,倒让封燃昼稍稍挑眉。 他终于后退一步,转身道:“跟我过来。” 谢挽幽知道他这是同意更近一步合作的意思,精神一振,裹着身上厚重的披风,亦步亦趋地跟他走到了门口——然后再次被外面的热气逼退。 “……”封燃昼回头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在她四周设下隔热结界。 谢挽幽这才感到自己活了,跟在封燃昼身后时,总算能分出心神观察魔宫内的情景。 魔宫的建筑似乎都十分高大,壮丽之余,也有魔域妖异诡谲的美感,因为整体色调是黑色,难免显得有些阴森。 谢挽幽路过一处宫殿时,小心摸了摸墙的材质,入手触感却是刺骨的冰冷,竟然没有被高温烤得滚烫。 封燃昼停下脚步:“这是玄铁。” 谢挽幽不由瞳孔地震。 玄铁不融于烈火,可以任意塑形,是炼器的高档材料之一,修真界里想买块大点的玄铁都要花费许多灵石,他倒好,拿玄铁来造宫殿……谢挽幽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感叹魔尊大人财大气粗。 一路走过诸多用途不明的吊诡建筑,周围把守的骷髅兵渐渐变多,谢挽幽感觉到自己被无数窟窿眼注视着,不由浑身发毛:“这些骷髅是用什么做的?” “仇敌的骨架。” “……” 把仇敌杀掉就算了,还要把人家做成骷髅守卫,放在身边为自己办事,真够缺德的……谢挽幽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外界有关魔尊的传言非虚,魔尊的确狠戾毒辣——只是在她和小白面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再远处还有飘来飘去的黑色幽灵状生物,又在谢挽幽的知识盲区里,谢挽幽默默看着,想问又不敢问。 封燃昼倒是瞥她一眼:“不问了?” 他既然主动提起,谢挽幽就虚心请教了:“那么请问魔尊大人,那又是什么呢?” 封燃昼:“不告诉你。” 谢挽幽:“?” 问了又不说,什么毛病? 谢挽幽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跟着他穿过那些黑色幽灵,进入了黑色建筑群中格外恢宏华美的那座宫殿。 前殿显然是议事的地方,只有台阶之上放置着一把华美的座椅,下方则十分空旷。 谢挽幽借着四周的烛光,看到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的四溅血迹,不难想象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血案。 像是发觉谢挽幽短暂的出神,封燃昼饶有趣味地勾唇:“怎么,害怕了?” “倒也不是……”谢挽幽沉痛道:“我只是觉得来魔域一趟,这双鞋恐怕是不能要了。 “……” 让她看凶杀现场,她却只顾着心疼自己的鞋。 封燃昼一言难尽地瞥她一眼,绕过前殿,推开一扇门,抬步走了进去。 门后烛火通明,谢挽幽探头观察片刻,发现只是一个书房,这才放心地进了门。 这个书房被使用的时间显然很长,书架上的书籍凌乱地摆放着,地面上也到处都是揉成一团的纸团,比起那些冷清的宫殿,充满着生活过的痕迹。 封燃昼在案几后坐下,微抬下巴:“坐吧。” 谢挽幽自觉拖了把椅子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正要说什么,忽然瞄到案几上的一团白色,目光不由一亮:“小白?” 谢挽幽马上倾身,凑近去看它。 小家伙窝在竹篮里,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火绒草,爪爪抱着尾巴,整只崽崽缩成一团,打着小呼噜,显然睡得正香。 谢挽幽怜爱地摸摸毛绒绒的小脑袋,探了探它的体内,却发现它只恢复了小部分的灵力,谢挽幽不由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封燃昼:“你没有完全解开它体内的封印吗?” 封燃昼撑着下巴看竹篮里的小白:“它是第一次进阶,如果一次性解开封印,它进阶得太快,会很痛苦。” 谢挽幽微愣:“会……多痛苦?” “骨骼瞬间拉长,再加上体内猛然暴涨的力量——”封燃昼顿了顿:“你想象一下。” 谢挽幽不敢想象。 她按住额头,看着竹篮里安睡的崽崽:“那还是慢慢来吧……大概需要多久?” 封燃昼:“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谢挽幽点点头,谈起了正事:“治疗血脉相斥的丹药,你有没有找其他天阶炼丹师研究过?” 封燃昼不紧不慢道:“你应该知道,当今修真界只有三个天阶炼丹师。” 谢挽幽点头:“知道,一个是天元宗主,一个是我师尊,最后一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封燃昼随口说出一个劲爆消息:“那你知不知道,天元宗主便是那个组织的一员?” 谢挽幽:“???” 谢挽幽大为震撼:“怎会如此!” 封燃昼看到她这个模样,目光微沉,他本以为谢挽幽不会那么快接受这件事,少不了质疑自己,不料谢挽幽下一秒就说道:“三大天阶炼丹师叛变了一个,剩下能指望的只有我师尊和另一个天阶炼丹师了——另一个天阶炼丹师不会也叛变了吧?” 封燃昼有些惊讶:“你就这么信了我的话?” 谢挽幽:“仙盟都是坏的,更何况天元宗主,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封燃昼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口中继续说道:“另一个天阶炼丹师立场不明,如今正在魔域内,我去见过他,可他性情古怪,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不肯为我所用。” “那么,能研究治疗血脉相斥丹药的天阶炼丹师,就只有我师尊了,”谢挽幽有点疑惑:“你没试着找过我师尊吗?” 封燃昼看着她,并不言语。 谢挽幽就明白了,有天元宗主的例子在前,封燃昼不确定碧霄宗主的立场,自然不会选择轻信碧霄宗主。 他也在试探,试探碧霄宗主的立场。 她想了想,理智分析道:“我师尊如果也参与其中,仙盟也就不需要派人来碧霄丹宗偷混元神典了。况且,我师尊在仙盟手里保下了玄沧弟子,间接导致仙盟的秘密外泄,如果他跟仙盟或那个组织有牵扯,大可不必多此一举——所以我觉得,我师尊是可以信任的。” 封燃昼颔首,认同了她的想法:“说的有理。” 谢挽幽继续道:“眼下能研究这种丹药的炼丹师,除了我师尊,那个立场不明的天阶炼丹师也勉强算一个,如果能拉拢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封燃昼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冷笑道:“以他的脾气,恐怕不能被我们随便拉拢。” 谢挽幽嘴角一抽,看封燃昼这表情,恐怕那人也是个棘手人物。 谢挽幽觉得这事急不来,便掏出小本本,想要先记下这条线索:“他叫什么?” 封燃昼眯起眼看着那个眼熟的小本本,没想到她连来魔域都带着这东西:“他对外自称悬游道人。” “悬游……”谢挽幽忽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摸出师尊给她的信。 一看之下,信封上写着的,可不就是封燃昼说的悬游道人? 谢挽幽:“……” 她完全没想到,师尊说的故交,居然是另一个天阶炼丹师…… 这就是大佬的交友圈吗? “这不就巧了?我师尊跟悬游道人认识,”谢挽幽把信给他看:“我带着信去一趟,说不定能在悬游道人那里说上话。” 封燃昼接过信看了眼,沉默了:“……你师尊倒是真的疼爱你。” 谢挽幽矜持地翘起唇角:“那是自然。” 封燃昼饶有趣味道:“那他知道你以前还有另一个师尊吗?” 谢挽幽笑容僵住:“……知道。” “也知道你上个师尊是渡玄剑尊?” 谢挽幽笑容消失:“这个……不知道。” 封燃昼似乎对她的过往生出了兴趣:“对了,你当年为何会被容渡逐出师门?” 容渡,就是渡玄剑尊的本名,谢挽幽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对渡玄剑尊直呼其名了,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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