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她还低着头回想额娘说的话,脚上的罗袜就被褪了半截。 佟茉雪心中一惊,又乍然抬头看向康熙,只见他不知何时,从哪里取出了瓶药油,此刻正拿在手里,准备往手心里倒。 【天字(子)一号技师,正在为您服务】 康熙伸手握住她伤了的右脚,面上淡淡的,一派清风朗月。 她的脚踝纤细雪白,突然被一个陌生的手掌握住,忍不住瑟缩。 康熙抬眼看她,眼神清澈明亮,似乎没有一丝杂念,安慰道:“别怕。” 他将手里的药油揉搓了,将温热的大手覆在她脚踝上,另一只手则握住她的脚,往他膝上放了放。 屋内烛光摇曳,她的脚踝极白,康熙有些恍然,忽然想到刚迈进这个宫门时,满目雪白的梨花。 他轻轻按揉着她脚踝,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药油抹在肌肤上的感觉有些奇妙,佟茉雪很受用,感觉脚上的痛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的脸。 康熙目不斜视,盯着那截只堪一握的雪白,又拿起小药瓶。 这次直接就倒在了她的脚背上,冰凉滑湿的液体顺着肌肤,往两侧缓缓落下。 玄师傅很及时地用手掌从脚心往上抚过,让即将落下的水滴又重新附着到肌肤之上。 他手指掠过脚心时,唤起一阵微痒,佟茉雪咬着唇,眼里雾气濛濛。 她抬眼审视着面前这位玄师傅,打量他是真的在服务一位伤员,还是在撩拨他的后妃。 康熙垂着眼,手上动作轻柔,这只猫儿可不像她伪装得那么乖顺,弄疼了,可是会挠他的。 他比佟茉雪大了足足八岁,她还是小团子的时候,就是个倔脾气,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玄师傅指腹轻触肌肤,挑拨着她的筋脉,又查探着脚踝处的各处骨节。 一阵过电般的酥麻从脚心倏然传到她的腰腹,佟茉雪肩胛微耸,身体情不自禁想要瑟缩起来。 她的脚,下意识就要往回缩,却被一只大掌按住了腿,“别动,不疼的。” 佟茉雪快要哭了,她眼里的雾气渐渐变成了快要弥漫出来的漆潭之水,积蓄在眼眶中,颤动着不肯坠落。 他的声音随着手上轻柔的动作,一起拂过耳边,明明是温和的安抚,却带着一种缠绕牵引的蛊惑。 这药油的香味不同于周太医开的药膏,是植物自然的香味,渐渐弥散在空气中,清新又舒缓。 佟茉雪如果不是双手抵在身后,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换个姿势,她此刻真的会舒服得晕过去。 那只充满魔力的手,依然在她脚踝的各处穴位,一寸寸碾磨,温热的手掌,并且很贴心地顺便照顾了下小腿。 又一波酥麻接踵而至,佟茉雪咬着唇,压住嗓间快要抑制不住的轻哼。 “宫里的生活可还适应?” “嗯?”佟茉雪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宫里生活目前看来,真的很舒服。 康熙两手的食指并拢,用力在照海穴处摁下去,本来仰头享受的佟茉雪忽然吃痛,低呼了声。 守在外面的宋姑姑面露喜色,忙吩咐柳儿穗儿往净房备水。 康熙将她腿放到一边,又给她套上罗袜,温声道:“没什么大碍,多擦擦药油,过几日就能活动自如了。” 玄师傅乍然停止了服务,佟茉雪心中怅然若失,恨不得再加一个钟。 此时的她面色潮红,一双眼睛如秋水含波,幽怨地望着眼前这个始作俑者。 她已经空窗三年了,也不是未经人事之人,现在被人如此撩拨,却什么也不做,她都要哭了。 天啦,她究竟拿的什么剧本啊。 作为一个女配,不该是她全心全意想要攻略男主,但男主始终对她不屑一顾,直到女主出现吗? 就如同玩乙女游戏,那个姓陆的狗贼,她花钱给他买礼物,他依然骄傲地给她一个bad评价。 这样才是一个男主对女配该有的态度啊。 怎么她刚要躺平,男主就仿佛要来攻略她的样子。 康熙看她呆愣着坐在榻上,烛光微动,打在她脸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他将视线从那小巧的鼻梁移开,目光又锁在了莹润的红唇上,喉头微动,白天那股熟悉的躁意又涌了上来。 他的目光在面前这张精致的小脸上逡巡,下一秒又跌入了深如湖水的眸中,那双漆眸,仿若被春风抚摸,在昏暗中温柔着。 “表哥…” 佟茉雪轻声唤他,带着一丝期待,却不敢有一点动作。 康熙压了压心中的躁意,将眼睛看向别处,但下一刻白日里的那抹雪白,就与眼前因为裙袂翻折,露出的细长白嫩,渐渐重叠。 他想吃东西了。 佟茉雪微微俯身,蜷起双腿,自然而然地将手肘放在膝上,一只手托着腮,满脸懵懂地望着他,说出的话却是茶气冲天。 “宫里没有我熟悉的人,我害怕,见到表哥,我好开心。” 这个蜻蜓点水,激起涟漪就想跑的家伙。 没关系,她会出手。 康熙听她这么说,眼里满是怜惜,联想到额娘和清瑶,曾经也和眼前的表妹一样,明明可以像山花,在宫外天真烂漫地过一生,却入了这深宫,迅速地枯萎凋零。 “是么,那你想出宫吗?”他的声音冰凉,带着丝丝怅惘。 佟茉雪察觉到他眼底的情/欲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悲凉,便抱着腿,往他身边靠了靠。 莫名的,她很信任眼前之人。也许,在这昏暗的灯光里,是两个孤寂灵魂的初次相遇。 “我本来就是要进宫的,既然进了宫,就得认认真真生活。”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羽毛一样从他心底划过,扫雪一般将他心中的阴翳拂去。 “认认真真生活?” “嗯,认真生活,好好吃饭。” 可能是觉得这句话太朴素了,又道:“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康熙凝望着这张认真的小脸,觉得这小表妹没什么人生野望。 哎,其实她刚穿书时,抱着的心态是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认认真真躺平的。 忽然,寂静中的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佟茉雪对着他打了个响指:“走,吃饭!” 康熙眼里噙满笑意,看着这个小太阳一样的表妹,笑意直达眼底,“好,用膳。” 佟茉雪垂腿坐在榻上,低头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鞋。 她正要唤宫女入内,一双大手却覆上她双肩,粗重的呼吸也在耳骨边无限绵长,带着滚烫的气息,将她完全裹挟。 “唔…” “别说话,朕要用膳。”
第10章 负暄 “最近天气有些怪,正月一过,以为气候在慢慢变暖,结果前几日,居然三月里降雪,冷得人直打哆嗦。” “前春暖,后春寒嘛,好在这几日天气转晴了,就暖和多了。” 佟茉雪猫在榆木浅雕的躺椅里,趁着天气转晴,负暄闲躺,听如月她们絮絮闲聊。 躺椅是从屋里搬到梨花树下的,阳光透过梨花树的嫩叶,洒在她的脸上,温暖又安适。 春日里晒太阳最舒服不过,甚至只顾懒懒地发呆都是种享受。 承乾宫朝南,阳光洒满整个宫殿,前庭的梨花开得如同堆雪一般,虽无香,但胜在热烈烂漫。 佟茉雪听到头顶有鸟鸣啁啾之声,正是懒洋洋之际,忽然想起以前读书时,校园里的那条麻雀大道。 那是条两边种满黄葛树的大道,黄葛树枝繁叶茂,一到清晨和傍晚,就能听到树梢的麻雀开大会,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它们开会也就罢了,还不时空降鸟粪偷袭路人。 想到这儿,佟茉雪打了个激灵,要是鸟粪落到她脸上,就糗大发了,将她一宫之主的威仪置于何地! 但春日暖阳晒得人真的犯懒,她只微微抬了下眼皮,就看到树上有只羽毛鲜亮的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 它一会儿啄啄树枝,一会儿又翻翻叶片,像是在精挑细选。 几片梨花花瓣因为它在枝头翻飞,碎玉一般落了下来,刚好洒落在佟茉雪粉雕玉琢的脸上,而那只调皮的肇事者却选好自己的目标树叶,叼着就飞走了。 是用来做巢的吧,佟茉雪心里想。 她将一方绣了茉莉小花的锦帕盖在脸上,也不管什么鸟儿了,继续闭目沐浴阳光。 阳光很暖,身心也很轻松,上次这么舒服,还是康熙给她擦药的时候。 佟茉雪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烫,眼前又浮现起那晚的情景…… 当那滚烫的气息朝她席卷时,佟茉雪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康熙一手捧着她的脸,缓缓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向他。 他嘴角噙着笑意,双目清澈又深邃,嗓音温柔,又略带沙哑:“别找鞋子了,你脚上有伤,没法走路的。” 佟茉雪心跳如雷,知道他嗓音的沙哑,是缘何于此。此刻她心中也是又渴望,又矛盾。 渴望是源于见色起意,矛盾则是因为太仓促,太突然。 她其实,还是很保守的,在现代谈了三场恋爱,前面两个都只是拉拉手的交情。 最后一个,说来就很气,是个隐藏很深的极品。 本来已经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却因为她们全家感染生病,担心她有后遗症,以后生不了健康孩子,然后就提出了分手。 在她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没来看她一眼不说,只发了条微信就说分手。 佟茉雪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莫名。昏暗光线下,那只撩拨欲.火的手,又扶住了她的腰身。 佟茉雪不敢看他的眼睛,将视线望向他身后的落地罩,落地罩上雕刻着竹子,像他触碰自己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坐直了身子,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屋内温度很高,佟茉雪仅仅只着了件轻罗。眼前这位浮浪子,好似循循善诱一般,不安分地用指腹细细碾磨着她的腰窝。 她感觉浑身软弱无力,像是一棵被春风吹弯的蒲苇,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禁不住往他身上倾倒。 这个始作俑者还在她耳边轻呵着气,“茉儿,你还记得南苑水岸边的芦花吗?碧水蓝天,一望漾渺。” 佟茉雪大脑一片空白,只跟着他的形容,填补着脑中的画面。 他手指卡着她绵软的腰肢,稍稍用力,就好似能将她这根蒲苇折断一般。 佟茉雪感觉自己都要哭了,身上的酥麻与过电般的体验,让她沉沦。但被一个二十二岁的臭小子这样拿捏,她又心有不甘。 那只灵巧的手,宛若游蛇一般,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她的后背,慢慢爬上前胸。 那根绷紧的弦顷刻间断裂,随着一颗颗纽扣的轻解,她敏锐的耳朵,几乎能捕捉到每一颗葡萄结玉珠扣碰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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