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他们家,全靠钱茂过活啊。 钱茂倒了,跟大树倒了一样。 况且自己因为在农技站当农技员,跟钱茂来往更密切。对王阳来说,已经不是钱茂倒了会不会没人拉扯,自己生活水平下降的事情了。他担心的是,会不会自己也吃挂落,被逮进去。 要知道,蚂蚱一串就是一条绳啊! 这种事情也不敢跟爹妈说,王阳对着他姐,从半夜哭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肿着两个眼泡,肩负钱茂“临行”重托的王阳,踏上了上城找魏檗的路途。 天气越来越热,王阳风尘仆仆,傍晚时分在省城火车站下车的时候,魏檗正吃着冰棍儿,吹着微风,在校园里惬意遛弯。 她在操场边上,远远看到李烛打了一套拳,行云流水,身姿矫健。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都在那里打拳。看起来套路类似,打得却不如李烛好看。 李烛打完之后,还会走到其他人旁边,似乎在指点动作。 怎么着,他难道真开了个武术培训班?之前两人“推心置腹”谈话的时候,李烛提到过,他的武术是跟着师傅学的,师傅让他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魏檗当时只以为是玩笑话。说实在的,四十年后,满大街全是武术、跆拳道、拳击、瑜伽、健身乱七八糟的培训班,每一家都吹的天花乱坠,让学员发扬光大。 咱就是说,谁把教练,现在还叫师傅,谁把他们的话当真啊! 别说,魏檗忍不住向着他们练武的那边走过去,李烛满脸严肃认真劲儿,比得上,不,要比给他们函授班上课还认真,像是肩负门派的荣光。 噗。魏檗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发现,李烛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刻板印象不脸谱化,可太有意思了。 李烛也看到了魏檗。他收了势,擦擦额头的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打着玩玩。” 魏檗指指其他人,问道:“李老师,你徒弟吗?” “不是不是,算不上。”李烛连忙否认,“大家都是爱好者,正好我会的多一点,聚在一起互相交流。” 你可真谦虚。魏檗心道,在火车上的表现,你会的是正儿八经的伤人技啊。 她问李烛:“你在火车上,用的就是现在练的这个吗?我能跟你学吗?” 李烛摇摇头,在魏檗大为不解中,又点点头。 魏檗更不解了。 李烛许是热的,满脸通红,又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才跟魏檗说:“练得这些,全是花架子,充其量强身健体。” “呃……,真遇到事儿,比如在火车上的时候,对方肯定不会等你拉开架子,喂招似的跟你你来我往。练这个,说有用吧,就是能锻炼身体,跟你跑步、拉单杠锻炼一样。” 魏檗奇道:“真就一点儿用都没有?” “对别人来说有用,对你没用。” 还没等魏檗生气,李烛立马解释。“练武术,除了锻炼身体学点花架子,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练勇气,敢于出手的勇气。” 李烛指指正在相互喂招的几个人:“你看他们,练了之后,再遇上事儿,心里会觉得,我练过的!胆气就会壮,就会敢出手,不畏惧。” “你不用练。”李烛看向魏檗,又错开眼。 她的眼睛太过明亮、坚定,让他不敢久视。 “你不用练,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如果想练一下,强身健体。”李烛踢踢脚下的草皮,“什么时候想练,随时来找我。” “好啊。”魏檗想起李烛方才打拳时的身姿,赏心悦目,“不如我明天就来找你……” 学。 学…… “学”字尚未出口,魏檗肩膀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扒拉住。 接着一声嚎,震得她耳膜都要碎了。 然后背后的人被李烛双手反剪,摁在地上。 “哎呦呦,松,松开。姐,姐啊,你让他松开。我可算找着你了啊姐……” 魏檗还没说话,李烛先开口道:“你认错人了吧。” 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怎么好意思叫二十露头小姑娘姐的?你看不出来姑娘多大吗,是不是故意耍流氓。 李烛正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人送到保安室。 只听魏檗说:“没认错,是我熟人。” “你,你弟?真是你弟?” 李烛放开王阳,一脸怀疑人生看看魏檗,再看看王阳,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弟,怪显成熟。” 魏檗忍笑咳了两声,跟李烛说:“不是我弟。他比我大。” 接着解释了一句,“村里的通俗叫法。” 李烛见王阳明显有事情的样子,点头表示理解魏檗的解释,并没有十分纠结谁大谁小。只是对魏檗说道:“你在校期间,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解决不了,还有学校。” “谢谢啦~” 魏檗向李烛诚挚道谢。她不认为李烛能帮上什么忙,不过,能有这份心,已经很不错了。 她和李烛道别,带着王阳在校园里走。 说实话,魏檗万万没想到,王阳竟然真的上省城来找她。在车站分别时说的谁都没往心里去的场面话,竟然一语成谶。 王阳絮絮叨叨在魏檗耳边说着,从魏檗来上学开始,端端一个月时间,山水镇里翻天覆地的变化。 “姐,我是真没办法了。”王阳抓抓鸡窝一样的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头发,跟魏檗说:“我姐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来找你。” 来找我有什么用。 魏檗愁得头秃,问王阳:“你中午吃饭了吗?” 王阳摇头,“没,在车上喝了点凉水,吃不下。” “算了,先吃饭去吧。晚上住哪儿?” 王阳依旧摇头,过了一会儿,指指校园里路边长椅,说:“现在天热了,咱庄稼人,没那么多讲究,我在椅子上躺一晚。” 魏檗说:“不合适。有学生回来晚什么的,别吓一跳。” 她想了想,说:“你跟魏潭去凑合一晚上吧。” 正巧到了饭点,魏檗叫了魏潭,在学校外面小吃街上找了家馆子,三个人在馆子吃了一顿饭。 刚坐下,王阳点了一大碗面条,呼噜呼噜一口气喝完。 魏檗说:“钱茂让你来找我,为什么让你来找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吃完饭你明天快回去吧,找我没用,不如找陈黑脸。” “不是,姐,我想起来了。” 喝完面条的王阳,精神头好了一点儿。从昨晚到现在,最初的慌乱劲儿过去,他渐渐找回来点儿脑子。 王阳说:“我想起来了。朱厚庭来了之后,我姐夫一直很担心,他念叨好多次,说有事儿来找你。我之前不知道什么事情,现在想起来了。” “我姐夫之前收您的辣椒种,动了一笔钱。” “滚蛋!” 魏檗把茶碗“铛”一声砸在桌子上,“我跟钱茂全部走公账,清清楚楚,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是我不对。我瞎说!” 王阳二话不说,啪,啪,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魏檗微微倒吸一口气,接着立马忍住了。魏潭从坐下开始,一句话没说,此时目光微微闪动。 “我姐夫,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跟我说,亏空了一笔钱。”王阳噗通给魏檗跪下了,“姐,只有你能救他,能救我们。村里辣椒种子卖了,就能补上。” “亏空还上,他就不用坐牢。” 小店里来来往往的人,魏檗皱眉道:“你先起来。不听我的,立马毁约。” 王阳不敢跪着“要挟”魏檗,重新坐在凳子上。 他奶奶的,魏檗心道,钱茂果然暴雷了,幸亏当时一定要他走公账。 村里这批辣椒种子,当时是和钱茂签了合同的。应该说,是和种子公司签的合同,合同里约定的,是种子卖出去之后的利润,油山西村和种子公司五五分。 卖了种子,确实有钱茂的一半利润。 但同样按照合同约定,种子要由种子公司出人出力往外卖,才会给他一半利润。 现在的情况,种子公司肯定不会再帮忙卖了,相当于他那边先毁约。 自己即便一份钱不给,打官司种子公司也打不赢。只不过,道义上难看,说出去不好听。 呵,做生意,需要讲道义吗? 魏檗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要不要跟钱茂讲道义,就要看,放在利益的天平上,钱茂和一半的利润,哪个更值钱。换句话说,钱茂和王阳绑在一块儿,值不值当下的十万块钱。
第58章 提前回家 ◎提前回家◎ 钱茂和王阳加一块儿, 值不值得魏檗出力捞他们呢? 吃完饭,魏潭先把王阳送回自己宿舍休息,他自己却又从宿舍出来, 和魏檗坐在北山大学的校园里,吹着夜风分析聊天。 从王阳“噗通”跪在地上开始,魏潭心里已经把王阳和钱茂骂了个底朝天。 如果不是看在魏檗的面子上, 还给王阳安排住处, 想得美, 魏潭拳头都要招呼到王阳脸上了。 你们自己什么意思, 打量着大妹年轻好欺负,自己干得坑蒙拐骗的事情, 要让大妹给你们平坑?你们算老几? 面对魏檗,魏潭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 “这忙帮不上, 你如果抹不开面子,我去帮你说。”魏潭说:“咱可不能当烂好人。” “哪里就烂好人了。”魏檗轻笑了一下, 说:“按道理, 钱茂确实有一笔钱,还在我这里。” “他都要完蛋的人了。扣了又能……”魏潭话没说完,琢磨出魏檗的意思,眉心微拧,“你还是想拉他一把?” 魏潭思量着,跟魏檗说:“如果你真想拉他,我可以试试和高叔说一声。如果高叔发话, 钱茂肯定能平安。” “哪里需要这么大的人情。” 魏檗才不在魏潭跟前端着,她随意躺在草地上, 张开双臂。夜深露重, 泥土带着青草的气息沾满衣襟、发梢。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 魏檗抬起又手, 沿着天空中的银河虚空划了一道。 “我捞他是捞他,但要当可恶的王母娘娘。让钱茂和他最真爱的编制,从此分离!” “怎么说?” 魏潭侧身,右臂撑在草坪上,挡住魏檗头顶的星光。 魏檗收回手臂,双手枕在头下,跟魏潭说:“老哥,咱凭良心讲,钱茂如果真干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破事儿,组织开除他是不是应当应分的。能把亏空补上,不进去就烧高香了。” “话说是这么说。”魏潭也趟在草地上,星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像洒进深不见底的寒潭。 “法理之外,还有人情。你捞他,却不捞到底,不如不捞他。” 魏潭声音飘忽,“人性幽暗,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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