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情,纯粹就是拿来哄她,省得她无聊的?明延帝并没怎么当回事儿? 但晏时玥还是尽职尽责的道:“再等等,看看他要做什么。”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陈恩被陈大郎安排,去收拾几个“不识抬举”的百姓,然后陈恩就表示,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了报恩我为你做了许多违心之事,这一次做完就与你拜别,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了。 然后他严肃的磕头,拜别了恩人。 陈大郎非常懵,然后他表示,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回干了?你早说你不干这种事我就不留你了,会功夫的不打人你还想伺候笔墨不成?你干了一年多忽然说不干了,还整这么悲壮这是干啥玩意儿? 晏时玥听影卫转述,险些没笑死。 然后她淡定的评价:“还挺有仪式感的。” 来的时候得被人救进来,走的时候得“道不同不相为谋”,重恩重义的人设不崩。 就不知道,那些人发现银子丢了又知道是他弄走的,会是啥心情,估计能恶心的三天吃不下饭吧? 不过估计到最后,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谁把银子偷走的,甚至不知道家中有人是帮凶,也是够惨的。 讲真,这种古怪做风,要是搁那种古早武侠小言文里,估计还能捞个主角当当,可再怎么,也改变不了骗子的本质啊! 陈恩果然干完这桩就走了,立刻就换了衣服,把络腮胡子刮干净,换了打扮,甚至换了一种说话声音,要不是影卫全程盯梢,几乎都认不出来这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应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恰好声音重合了一回,就叫她给听出来了。 然后陈恩就一头扎进了本地画舫,花天酒地的挥霍,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打算出门。 而在此期间,太子写了封信过来,表示爹你玩够了没有,儿子有点顶不住了。 然后第二天明延帝就弄了个车驾,把顾九行给打发回去了。 晏时玥这会儿才明白明延帝为啥要带顾九行出来,顾九行简直就是明延帝的象征,他这么一回去,很少有人能想到,这仍旧是空城计,于是又能争取几天的时间。 但顾九行一走,明延帝就没人服侍了。 晏时玥生怕她养尊处优的老爹连衣服都不会穿,立刻挽起袖子伺候他,端茶递水晚上还给他铺床绞毛巾。 明延帝道:“你不用操心,有影卫。” 晏时玥道:“影卫粗手笨脚的肯定不成!我不放心!”一边绞了块帕子给他。 明延帝接到手还烫了一下,叹了口气,慢慢展开:“你这幸亏是不用伺候人,要是伺候人,一天都待不下去。” 晏时玥笑道:“我这不是伺候人,是孝敬爹,我爹不应该心里甜甜的么?为什么还挑刺儿?” 还心里甜甜的?明延帝笑道:“朕没尝出甜,就看出懒来了,估计这活儿是头一回干,拿朕练手来了!” 一边拌着嘴,晏时玥又把帕子烫热了,捂在明延帝手上,轻轻的揉捏。 明延帝笑道:“你还知道这个?” 明延帝写字多,顾九行服侍他睡前,时常会帮他捏捏手,晏时玥一脸恭敬的道:“奴婢见顾总管做过一回,做的不好,请皇上恕罪。” 明延帝笑而不语,由着她给胡乱捏了捏,一边还打哈欠,明延帝笑道:“行了,赶紧去睡吧,朕这儿用不着你,看着闹心!” 晏时玥这才收拾收拾,退了出去。 随即,一个影卫无声无息的落下,低声禀道:“今日,刘松成弹劾太子不尊亡母,行文不避母讳。” 明延帝微愕。 影卫把摹抄的折子送上,明延帝打开看了看,上头措辞激烈,什么只知有养母,不知有生母,不尊母讳种种。 刘松成,是太子少傅,太子的自己人。 在大晏,东宫三师三少多为虚衔,也就是加官,例如阁老陈允信,就是太子少师。 通常太子太师教文,太子太傅教武,太子太保保护太子的安全。而三少是东宫三师的辅官,大晏没有三师,只有三少,所以三少就是真正的太子.党。 他参太子,还是参的这样一个罪名,那就很微妙了。 不管实或不实,都是太子无识人之能,无御下之能。 同样不管实或不实,在归州刺史的案子上,太子将再次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果不管,就坐实了这个罪状。 主要是,不尊亡母这个罪名,真的太狠了,身为储君,其它罪名都还好说,唯有不孝,一点点都不能沾。 这对于太子的声誉,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就看他要如何处理了。 明延帝呵呵一笑:“四郎倒是深藏不露。” 他把纸张放到了一旁:“那朕倒是要再多待几日了!” 这事儿,晏时玥当然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还提前叮嘱了霍祈旌,早上要叫她,结果等早上挣扎起来,明延帝早已经起了,打了一套长拳,动作洗练,虎虎生风。 晏时玥惊讶的不行。 要不人家能当皇帝呢!真的太勤奋太自律了,这都四十多了,体形还这么矫健,动作还这么利索,真的很厉害了! 然后明延帝还叫霍祈旌下场跟他比划,要知道,霍祈旌脸上还做着络腮胡子的易容,可是一打起来,那小腰儿,那长腿,身体伸展时那种年轻蓬勃的感觉,真的与明延帝完全不一样。 帅惨了好么! 等他们收了势,晏时玥才道:“阿耶,我还没去伺候你,你怎么就起了?” 明延帝道:“等你,朕估计也就能赶个午膳!” 他顿了一下:“不是也学了功夫?施展施展叫朕看看。” 晏时玥道:“施展就施展!” 她把霍祈旌和明延帝都推开,空出老大的一块地方,叫影卫把石凳搬过来,找了找感觉,架势一拉。 她虽然总是练练停停,但比普通人还是好的多的,尤其擅长在障碍之间腾挪。 连淳亲王和许问渠都过来看,连连叫好,晏时玥本来就是人来疯,更是花巧尽出。 霍祈旌负手瞧着,嘴角微弯,淳亲王道:“今日才知什么叫‘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许问渠笑道:“你这话若玥儿听的懂,估计要恼了,这是‘武’不是‘舞’!” 晏时玥动作不停,一边嚷嚷了一句:“我听的懂!公孙大娘!”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大笑,连明延帝都不由得失笑出声。 第663章 哭七七 这……很好笑吗?? 晏时玥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些文化人的笑点。 她直接从霍祈旌腰间抽了剑,然后吟一句诗,施展一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她神情一整,还是蛮像那么回事儿的,反正震住一个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足够了。 等吃过早饭,淳亲王就取了纸笔过来,说要帮她画像。 晏时玥来了兴致,也拿了笔来,要帮明延帝和霍祈旌画像。 淳亲王本就擅画,一口气画出了一副,结果许问渠笑道:“王爷慢了,玥儿已经画了四幅了!” 淳亲王讶然了一下,转头去看。 就见晏时玥把一张纸分成四格,每一格都画了两个三头身小人,虽然小,却极其会抓特点,明延帝那种锦衣华服下掩不住的沉凝气质,霍祈旌络腮胡子,却年轻敏捷,就算不认识他们,也能依稀看出两人的身份。 淳亲王赞道:“玥儿高才,我远不及也!” 晏时玥画完了最后一幅,过来看了看,淳亲王果然把她画的很帅,英姿飒爽,她立刻请许问渠给题了首诗,又叫明延帝题字。 明延帝故意逗她,非得写了个“侠客舞”。 晏时玥立刻报复回去,叫许问渠给她的四格画写了个名字叫:“娱亲”。 这种文化人的游戏,偶尔玩玩还行,要叫她天天写字画画真的很没意思,再说还想孩子。 可是明延帝不说走,大家只能继续玩儿,第二天吃过早饭,见霍祈旌出去了,她突发奇想,跑去趴在明延帝耳边,“阿耶,要不,我们也去画舫看看?” 明延帝无语的看着她。 晏时玥小声道:“我还没见过画舫呢!也不知道好不好玩儿,德善园的画舫建起来,我都没去玩儿,他们都不让我去!” 明延帝道:“永安河窄,没什么意思,你想玩,等过两年,朕带你去秦淮看看。” 正在低头行棋的淳亲王,手不由一顿,却急掩饰了,把棋子放了下去。 晏时玥并没察觉,小声道:“没意思的我也没见过嘛!” 明延帝笑着放下了棋:“行,那就去玩玩吧。” 于是影卫应命下去安排。 几人溜达着出门,到了河边,影卫已经安排好了,特意找了一个本地的船娘撑船。 河上也有罗帏翠幕的伎船,并不像她想像中,是一个大楼船,船上有很多的伎子,然后歌舞弹唱种种,而是一个伎子一个画舫,前头站着婢女,后头站着仆妇,伎子大多临窗而坐,若是无客,就在河上泛舟,若是有客,就停在一个地方。 几人反正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在湖上赏景聊天。 晏时玥坐在船尾,与船娘隔船对答。 影卫一直引着他们到了别枝泊,这是河流引出来聚的一个水潭,芦苇生的密密麻麻,也没人进去,据说陈恩所宿的画舫就在那儿。 过来看时,这边前后有四个画舫,但陈恩这个,据说是个擅长唱曲儿的红姑娘。 晏时玥正想着没借口观察观察呢,结果她的画舫还没走近,便听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唱着:“亡灵供奉在堂前,可怜亡人实可怜。满堂儿孙常悲哭,哭得亡灵泪涟涟。首七你到鬼门关,鬼门关上雾如烟。日月三光看不见,天昏地暗行路难。” 晏时玥便命船娘停下静听,起先还觉得挺有味道的,结果越听越不对了。 她讶然道:“这歌儿挺好听的,怎么词儿有点怪啊?” 船娘笑着道:“这叫哭七七,家里有亲人去世,家里人要在七七四十九天里头,哭上七回,七天一回,所以叫哭七七。” 晏时玥愕然道:“这是拜祭时唱的曲子?” “是咧!” 晏时玥讶然,“唱这种歌,不怕晦气么?” “小娘子这话不对,”却听有人笑道:“咱们这儿的哭七七,可是有故事的。” 他推开窗子,冲着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听声音正是陈恩。 他刮掉了胡子,然后在右眉处做了一个疤出来。 这也是易容的常见手法了,做一个明显的特点出来,会叫人相对忽略其它的特点。 其实他长的真的挺耐看的,笑起来更显得明朗,一边说着,一边还轻轻击着桌案,唱了一小段儿:“二七你到恶狗庄,庄上狗子赛虎狼。吓得亡灵心直跳,蹿跳蹦纵将你嚷。”一边冲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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