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良辰看来,令狐五音一点架子都没有,至少表面上的态度温和谦逊。 于是,他笑吟吟地说:“好啊,那我就沾前辈的光,小酌一杯。” 谢同舟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男人,仿佛看到了两张无形的面具,浑身都不自在。 …… 各方武林人士的到来,几乎占满了一座城。 他们的住宿、吃食,都由本地人统一安排妥当,不需任何花销。 事实上,明月国的人也看不上他们的银子和财物。 除此之外,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防止有人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可以说,这一整座外城,就是为了此次武林大会,特意空出来做接待用的。 至于明月国的真实样貌,仍像它紧闭的内城城门一般,尚且蒙在一层朦胧的面纱之中。 在这样的前提下,令狐五音能吃到私厨做的菜,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许良辰入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令狐五音要一份参与大会者的名单。 他要确认,凤无忧是悄悄化名进城的,还是大摇大摆地写了真名就进来了。 令狐五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名册给他看了。 上面的确有凤无忧的名字。 看登记的顺序,谢同舟和雀女前脚刚进城,凤无忧后脚就跟上去了。 许良辰指着这个名字,“令狐前辈可知此人?” 令狐五音细看一眼,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出身已经覆灭的雨国,武功平平,却是个用毒的高手。” “如此说来,此人还很有名气?” 许良辰目光一转,看向雀女,见她一脸懵懵的样子。 看来,她这只笼中雀对自己的前主人知之甚少。 还真是个废物,也不知阿景喜欢她什么。 漂亮能当饭吃? 令狐五音笑了笑,“此人做事张扬狠辣,在江湖上确实有些恶名。” 正说着,菜肴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许良辰一点没闲着,拿了银针和特制的验毒药水,将每道菜都试一遍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令狐五音的不信任。 对方只是笑笑,“许公子谨慎,老夫佩服。只是姬姑娘,你戴着面具,是不是不太方便?此处没有外人,姑娘不妨将面具摘下。” 不等阿景说话,许良辰先冷笑了一声。 他心道,怎么没有外人?你这老狐狸不就是外人? 不过这次他来,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师父,所以这个面子也不是不能给。 因而说道:“我娘子性情羞怯,摘下面具便很不自在。” 他一面解释,一面拿了一个大大的空碗,夹了阿景爱吃的菜,堆得满满的递给她,“别饿着了,回房吃吧。” 阿景确实饿了,只是他这般,让她忍不住微微脸红。 这番举动,哪里像是给妻子夹菜,倒像是给自己养的小猫儿开小灶。 好没面子。 她嗔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盘子,“师哥,师妹先告退了。” 阿景不忘提醒他,自己不仅仅是他的小娇妻,还是他的师妹,这才踏着轻盈的脚步踏出门槛。 许良辰嘴角弯弯。 小猫儿真可爱。 …… 回到房间,阿景摘了面具,飞快吃完这一餐,迅速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要想换装后不被人看出端倪,精髓就在于不能偷懒,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好。 甘雨堂刺客的打扮,她一直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如今也有样学样,从头发乃至额头,都用黑布包了,手上也缠了纱布。 至于这一双难以掩饰的赤眸,直接用一条薄薄的黑纱盖住,能看清轮廓就行。 她如今的境界,就算眼瞎了,她也能表现得和常人无异。 她得去找凤无忧。 之所以要穿夜行衣,是因为明月国作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规矩很多,不允许他们在夜间离开住处。 虽说这也是为了当地人的安全着想,但阿景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在夜色中穿行,对国主的决定产生了十二分的好奇。 既然这么严防,当初干脆就不要答应令狐盟主的请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么? 到底是什么值得国主如此费心? 难道说,这个锁国国家的君主,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女婴没死,如今还成了雪云崖的弟子,所以要以大会为掩饰,再杀她一遍? 阿景越想越觉得荒唐,却又隐隐觉得合情合理,两种想法在脑海中打起架来。 天色越来越黑,巡逻的士兵却不见减少,在各条街道上来回巡视。 先后有几个喝醉的人在外头闲逛,被他们礼貌地“请”回了住处。 和黎国的士兵相比,明月国的士兵要更灵活,也更强悍。 这一点同样让阿景感到惊讶。 一个锁国国家,几百年都没有战事,竟然会把士兵训练到这个地步,难道仅仅是为了打强盗? 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一夜,阿景轻松地躲过士兵们的视线,将整个外城都寻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凤无忧的踪迹。 至于内城和王宫的具体位置,更是一无所获。 阿景并不感到失落,趁着夜色尚浓,回到了住处。 她远远地看见淡淡的烛光从门缝中渗透出来,心里一暖。 有许良辰在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是她温暖的归处。 她推门进去,扑进他大大张开的怀抱。 许良辰长臂一伸,将门一关,就迅速落下一吻,将阵阵暖意覆盖在她冰冷唇瓣上,洗去夜风侵袭过的痕迹。 他把令狐五音说的话告诉阿景。 “据他所言,他占卜了一卦之后,就遣人把信送到守桥士兵的手中,再通过士兵递进明月国内部。结果,不出三天,他就得到了国主的回复。” “还有,今日败者众多,江湖人最忌讳没面子,不愿停留在这里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能出城离开。在士兵们的包围之下,他们想走却走不了,只能暂留在外城之中。” 说到此处,许良辰笑意吟吟,“娘子,情况不太妙。” 阿景挑眉,“你怕了?” 许良辰认真地回答:“我不怕,我相信你。” 近来,他已经不再和从前一样,和她说自己会保护好她。 这些话他都放在心里。 因为她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保护她是他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在她的面前强调。 他的丫头需要的是认可。 阿景很满意他的回答,冰凉的鼻尖在他颊侧蹭了蹭,随后踮起脚在他的额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 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认可我。 …… 夜渐深,许良辰于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肆无忌惮的指尖在阿景细腻柔滑的脸蛋上来回戳弄。 她睡得很深,怎么碰都不醒。 于是,他翻身下床,将她的玉臂从被子里拿出来,摸上了寒血镯。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遇神可杀神,遇佛可杀佛。 即便如此,许良辰依然是一种老父亲的心态,只有将一切都做到万无一失,才能安心。 阿景是很艰难很艰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不想再让她受一点点伤了。 寒血镯只释放过一次血奴,便再也没有展现过它的力量,一直保持着一半血色一半雪色的状态。 他要继续给它喂食,让它达到完全充盈的状态。 他希望阿景的每一步路,都是平坦顺利的。 许良辰正欲割开自己的手腕,床上的那人依旧闭着眼睛,却幽幽开口:“骗子。” 才说了相信她,现在又背着她搞这一套。 不愧是坏男人。 许良辰沐浴着黑暗,恼怒的眼神藏在夜色里,他心里骂阿景是坏女人。 死丫头学会装睡了是吧? 他伸出大掌,捂住阿景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出口却是温声软语。 “我不是骗子。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想做好万全的准备。” 阿景撅起小嘴,将炙热的湿润、以及绵绵不绝的痒意带给许良辰的掌心。 他松了手,她便用不悦的语气道:“对我来说,你一根头发不少,一滴鲜血不流,才算是真正的万全。” 其实,这都是废话。 关键在于,这个狗男人能不能听得进去,她明明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她心里烦躁,索性下了床,控制空间武器匣中的银针飞出。 许良辰毫不费力地接下,“你真生气了?要谋杀亲夫?” 这根银针仿佛凭空出现的,若不是阿景有意控制速度,说不定还真的可以伤到他。 阿景抱住他的胳膊,“你看,我的杀手锏多着呢。敌人在暗,我也在暗,谁怕谁?” 他何必多此一举,伤害他自己的身体呢? 许良辰拉开她的手,反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么厉害的招数,她从哪里学的? 重点是,她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是。” 阿景实话实说。 但她不会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情。 如果他知道她为了一把沉月剑,可以连续用银针扎自己四个月,他会气疯的。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新的心魔。 许良辰不满于她这简短的回答,他还想知道更多。 下一个瞬间,阿景淡淡说:“你也有事瞒着我,不是么?” 她为了武功能够更上一层楼,一遍遍地遭受痛苦的那些日子,许良辰也总是脸色苍白。 她每日都检查他的身体,一寸皮肤一寸皮肤地看,却找不到任何伤口,也找不到任何挨冻、挨饿的迹象。 但她知道这个疯子一定做了些什么,仅仅是为了和她感同身受,同甘共苦,他就付出了太多太多。 其实,她和他在情爱一事上,根本就没有分别,同样的偏执、同样的笨拙。 阿景再度牵起他的手,“夫君,我们两个,不如互不戳穿,你看可好?” 他们是平等的,没道理只有一个人永远守护另一个人。 许良辰没资格指责她自我伤害。 她也没资格指责他那颗脆弱的、不断为她心疼的心。 那就看开一些,怀抱着些许对彼此的怨气,继续相爱。 不论如何,不能让这些深情的“错误”阻挡他们,疏远他们。 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的。 许良辰点头,“嗯,我们不吵架。” 阿景弯唇一笑,将他的手一拉,把他推倒在榻上,自己欺身而上。 许良辰闭着眼,享受她给予的吻,如同雨点般密集、清爽,随后逐渐变得缠绵、细腻。 他还是很不开心,也没什么兴致欺负她,懒懒地躺着,任她压着自己嬉戏。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平复了心情,起了兴致,将已经餍足的小丫头从新拉起来,欺负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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