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那也是将军的女奴,让她帮忙做事,谁敢肆意差遣? 军医:“姑娘若无事,可去瞧瞧将军帐中起居,有什么要忙的没有。”像是看不下去东月鸯故意躲在军医处,不去将军那儿报到,军医适时地进行提点。 结果东月鸯根本不接这样的支招,她觉得这样很好,她不去烦萧鹤棠,萧鹤棠也不要来烦她,两不相见,这是何等的人生平顺的好事,何必要两个前任夫妻再聚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 主要还是如今东月鸯地位落败了,身份低微了,她跟萧鹤棠对上,只有吃亏受气的份,所以她很知觉地不去硬碰硬。 为了不让军医总是催促她去萧鹤棠那儿,东月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拿药童做挡箭牌,乖乖地说:“陈医师,我瞧方才方骐抱了许多药材去晒,他一个人太小忙不过来,我去给他帮忙吧。” 她就是做这些打杂的活,都是不会去萧鹤棠面前看他那张臭脸的。 东月鸯跑得倒是挺快,也是练出来了,以前做大家闺秀,性子使然,和其他小娇娘比没那么善谈活泼,更不像萧蒹葭她们整日活力四射,但她也是健康的,这辈子遭了难,东月鸯开始意识到有具好身体,关键时刻对自己是万般有用,至少跑也跑得快些,于是很愿意去帮点小忙,就当历练了。 方骐人小干活却很利索,针对来帮忙的东月鸯,不到一会就说:“月鸯姐姐,那堆药草我刚拿出来晒过了。” “月鸯姐姐,这里不是这么摆的。” “月鸯姐姐,你还是坐着歇息会吧,我来弄就好了。” 分不清相似的药草的东月鸯,为自己添了倒忙反不如一个十一二岁的药童而堆积出尴尬的笑,她怕连药童也赶她去萧鹤棠那,于是乖觉地站在一旁,等方骐很需要搭手的时候才帮忙动一下,她在极力避免被人驱赶,落入她不想去的人手里。 但是事与愿违,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像是清楚她在躲他,东月鸯的清闲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午后过去,萧鹤棠派过来的人就找到了她,“请姑娘与我们走一趟。” 东月鸯现在的身份少有人知,萧鹤棠又不向外澄清她是他的前妻,于是军营里的人都误以为她是萧鹤棠从花楼里带回来的那种卖身的女子。 近卫态度还算客气,强权之下,东月鸯无力反抗,悻悻地放下刚从方骐这学到的药草,从笑脸到板着脸不过顷刻间。 左右能想到萧鹤棠来找她干什么,无非是又想到了新的折磨她的法子了吧? 萧鹤棠觉得东月鸯很有趣,她怎么会觉得躲着他不听命令他就拿她没办法,她也不瞧瞧这是谁的领地,她又什么处境,不那么着急找她是因为小狗到一个新的地方总是认生,他放一放,免得逼迫得太紧把人吓没胆儿了,像没了母犬依靠的幼崽,缩头缩脑闻风丧胆。 但她好像真以为他把她忘了,不跟她计较似的,在一旁苟且偷生,而偏偏萧鹤棠打仗就最喜欢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打法,同样,他也要让东月鸯感受下什么叫上一刻置身云霄,下一刻跌入泥泞,时辰过去太久了,他冷不丁地问:“她过来了吗?” 东月鸯就站在帐子外,听见萧鹤棠这般懒散沉淡的声音响起,提及她仿佛稚子得到的新玩具,流淌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当下鸡皮汗毛都竖起,驻足屏息,朝近卫摇摇头,多了一丝请求。 近卫:“将军,姑娘到了,但她不敢进去。” 东月鸯神色慌张:“……等,等等。”她只是还未准备好啊。
第22章 很难说清,东月鸯如今对萧鹤棠其实有一丝从意识深处迸发出的畏惧。 这畏惧不仅来源于身份地位的变化,还来源于男女之间的较量,从前还在萧家时,萧鹤棠百般捉弄挑衅她,东月鸯是想摆脸色就摆脸色,摆不了脸色还可以一走了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二人的身份牵制着萧鹤棠,或者说作为她夫婿,萧鹤棠所作所为想作弄她,还要考虑到萧老夫人那里怎么想,这是一层克制,现在东月鸯失去了这一层身份,她将要面临的可是一个高于她的不受控制的强盛男子,谁知道披着皮囊的猛兽脱了这层衣物,他会干出什么禽兽之事。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东月鸯还是做出无畏无惧的样子,她当然不能露怯,她露一丝怯,相当于在示意萧鹤棠,快来把她吃掉,多肥美的一块肉,千万别放过她,但其实在萧鹤棠眼中,早已没了区别。 一块肥肉和好吃的一块肥肉都是肉,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令人诧异的是东月鸯硬着头皮走进去,里面竟然不止萧鹤棠一个人,还有他从萧家带来的亲随和傅紊。 在东月鸯没来之前,萧鹤棠正在听下人禀报,原以为是军情,听完以后,傅紊意有所指地问:“你打算把她留在军营里呆多久?没考虑将她送到哪个地方?” 傅紊说的“哪个地方”其实就是指庸都郡,望天城东月鸯根本没办法去,她同父母弟弟一块被劫持,望天城里还有一户亲戚,亲戚现在不知情况如何,是否自身难保,那里显然不能去了,至于还能去哪儿,自然还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庸都郡有熟人,东月鸯落难,她只要回去萧家向萧老夫人哭一哭,求个情,萧老夫人还会赶她走不成。她那么喜欢东月鸯这个孙媳,定然会把她庇护在羽翼之下。 萧鹤棠不知在想什么,眼仁漆黑,沉思着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听见傅紊的话。 傅紊挑眉道:“你该不会,是没想过把她送走吧。” 萧鹤棠毫无被猜中心思的心虚遮掩,他不徐不疾地朝傅紊抬起下巴松散一笑,颇有些泼皮无赖的样子。 傅紊不是很赞成地说:“这可不是儿戏,你可要想清楚。” 行军打仗,带女人不算什么,若是连女眷都保护不住要军营还有什么用,只是战场危险,行军亦然,东月鸯明显更适合待在城里,免于奔波辛苦,萧鹤棠不可能不清楚。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至于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要把人扣在身边,要么整个天下乱了军营固若金汤,萧鹤棠身边最是安全,要么就是前夫前妻间的纠葛原因,萧鹤棠还不想她好过。 傅紊只能这般猜测,而萧鹤棠似乎也知道傅紊猜到他的想法,晏然自若说:“放心,耽误不了多久,等我腻了,会给她安排去处。” 看来为了报复东月鸯,萧鹤棠是短暂地没打算放过她了。 这个话题作罢,萧鹤棠无意再谈东月鸯,转而提起望天城的盗匪:“派去清剿的人怎么样了?” 东月鸯就是在二人谈话完之后来的。 萧鹤棠的大军驻扎在此地,是因为日前刚收拢了弋城,接连打下一场胜仗,在此做短暂休整,趁机调整战略,准备夺取下一个城池关卡,发兵也要集合天时人和地利,等候消息,扎营结寨休息一两个月都是常事,只要粮草充足,在这练兵也不是虚度日常,是以萧鹤棠才有闲心把握将东月鸯留在军营里当做调解烦闷的乐子,等真正出兵一有动静,他也不会继续把她留下了。 到时候,该送哪里去还是送哪里去。 这次轮到他把她丢弃,不知道等到那时,东月鸯知道自己即将被弃,会是什么反应,她脸色一定很有趣吧。 气氛在东月鸯进来后略显古怪,然而萧鹤棠和傅紊神色都如常,东月鸯根本看不出丝毫不对。 她目光下意识不与萧鹤棠对上,有意掠过他,看向另一旁的傅紊,“月鸯。” 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东月鸯将傅紊和萧鹤棠归为一类人,但面对他的兄弟也比单独面对萧鹤棠要好,按照经验傅紊向来会对她客气三分,“月鸯,你来了,昨天夜里休息得好么?你在军营,可有哪些不习惯的地方?” 从她进来起,萧鹤棠一直在看她。 东月鸯忽略过去,同傅紊点点头招呼,回应傅紊的话,“我还好,除了不适的人,暂时还没有不适的地方。” 话是傅紊问的,她回答他,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萧鹤棠应是知道不适的人是在指谁,也感觉到东月鸯有意作态将他排除在外,不仅没有插嘴,反而毫不介意地提了下嘴角,但眉宇间仍难掩被人暗讽的乐趣兴味。 为此萧鹤棠为了不让自己流露得过于明显,还摸了摸嘴唇,指腹依旧压制不住那点莫名其妙的笑意。 傅紊有所察觉,问他,“怎么了鹤棠,你笑什么?” 萧鹤棠眼神盎然地从东月鸯身上掠过,即使她故意不看他,萧鹤棠还是缓缓从她脸上落下视线,然后偏头,如同在庸行书院里跟成群结伴的同窗说小话的样子,微量低声地和傅紊说几句。 东月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注意力仍被吸引好奇,她真的好讨厌当着她的面说小话的萧鹤棠,尤其不知道他们聊什么,把她隔离在外还要故作高深,或是神情莫测又或是心照不宣地露出一抹笑。 这对东月鸯来说是极其被动的,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一定要装得对他们的小动作丝毫不在意才行。 等萧鹤棠说完,傅紊神色都怔怔了。 他好像不赞同又很微妙地欲言又止,“你,你悠着些。” 萧鹤棠慵懒倘然的哼笑,优游不迫地转回头,就仿佛当自己没说一样。 东月鸯还是有留意他们那边动静,不是有意的,以防被害嘛,谁知道萧鹤棠又搅什么坏水儿,不过她也不主动提,将被罚站似的留在这的自己当做一根木头,等到有人和她说话,她才从神游中出来。 傅紊叫她,“月鸯,鹤棠操练受了伤,你能不能过来替他按按。” 刹那,东月鸯露出迷惑的神色,“受伤?” 怎么看萧鹤棠也不像受伤的样子,他精神十足,优哉游哉望着他处,神闲气定宛若枝头上俯身休憩的豹子。 傅紊:“嗯,他拉练拉伤了,不是皮肉伤而是在内里,所以看不出什么,须得按按。” 说到这,萧鹤棠澹然地朝她看看。 东月鸯停步不前,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受了伤为什么是傅紊替萧鹤棠说,他自己没长嘴吗?他那张嘴也说不出好听的,她不信萧鹤棠,萧鹤棠的心眼算计永远是他们那群人里最多的,但是傅紊,傅紊说的话离东月鸯暂时听不出心虚,她想了想,还是没轻易上当:“是吗,那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我还是去请陈军医过来吧。” 傅紊:“哎,等等。” 像是被踢了一脚,傅紊叫住东月鸯,“不是什么大事,军医在忙,鹤棠他躺一躺就好了,不如你还是过来帮他看看,先看看。” 东月鸯神情狐疑未决,还有一点不想妥协的不满,不让军医看,叫她又有什么用? 傅紊:“听鹤棠说,以前在家里,萧祖母筋骨不舒服,经常是你在帮她按捏身子,缓解疼痛,你很有经验,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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