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祝夫人的目光缓缓挪到东月鸯的身上,她颇为审视又没有表现得太露骨地问:“这是……月鸯?瞧着,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差点没认出来。” 话题始终还是要落到她身上,东月鸯早有准备,她走出来跟祝夫人行礼,问了句好,礼仪上出不了差错,萧老夫人替她接过话道:“是吗,这孩子跟着鹤棠餐风露宿,可不是瘦了,还是玉嫦你眼神尖,一眼就瞧出月鸯变化。” 祝夫人笑笑:“这不是好久没见了,我听说她跟鹤棠和离,去了望天城一趟,据说是省亲吧?看来望天城的水土还是不如咱们的庸都郡养人。” 一件尴尬的旧事,就这样被祝夫人轻描淡写地提起,气氛不知不觉发生改变,谁不知道去年东月鸯要和离的时候萧府闹得有多热闹,结果她没脸没皮又因为丈夫做了大将军死皮赖脸地回来了。 不管真假,信与不信,大家都心照不宣,但谁不是在演? 萧老夫人就当没听见和离的话似的,说:“那你可能听错了,月鸯与鹤棠好着呢,二人先前不过是闹了点小性子,说出来都怕你们笑话了,还是不说了。她家里人都在望天城,去省亲也是我的意思……” 东月鸯很感激萧老夫人帮她把话都揽下来,但是祝夫人跟祝柔臻明显来者不善,明里暗里有针对她的意思,不过怕一时太过,得罪了老太太,祝夫人没再原来的话题上停留,便故作惊讶地迎合道:“原来是这样,这还真是,多亏了您老人家善心……” 简单一阵寒暄,萧老夫人始终不主动提及曾经差点就成了的亲事,最终还是祝夫人坐不住,放下茶杯,故作声张道:“说起来,我和柔臻今日来,是为了感谢老夫人送来的礼。她和鹤棠的事,我这做娘亲的,始终舍不得让她为难……” 来了,正题来了,东月鸯在萧老夫人身侧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按照祝柔臻的偏执程度,她定然会让她母亲,帮忙说服老夫人吧。 祝夫人:“柔臻她啊,仔细一想,感念老夫人的大恩,愿意忍痛割爱,就认鹤棠做干哥哥。” 气氛一静,祝夫人在萧老夫人面前描述着自己女儿多么大度,祝柔臻是多么痛心善良,还是不愿破坏东月鸯与萧鹤棠的婚姻,说得委曲求全让人怜惜不已,就连老太太都忍不住触动。 而东月鸯在祝柔臻朝她望过来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虚伪遮掩的野心,她抿着唇微微地笑,打着以退为进的算盘,不知在想什么。 萧老夫人:“这,柔臻可都思虑好了?” 祝柔臻迎面站上前,到萧老夫人跟前表态道:“我娘说的都是真的,柔臻愿意和萧郎君以兄妹相称,做不成情人,多一个好哥哥也是柔臻的福气。”大概是嫌这样说还不够,又转向东月鸯,走几步笑盈盈地当着众人面,说:“我心意已决,就是期望,月鸯小嫂嫂,不要介意我才好。”
第39章 世上没有哪个女子, 会喜欢自己丈夫身边凭白多个干妹妹,尤其是祝柔臻这样本就不怀好意的人,她哪是真的想做义妹, 她真正想做的,是萧鹤棠的红颜知己。 东月鸯还没有傻到不清楚她心里所想的地步, 此时祝柔臻就是想给她难堪, 亦或是有意要激怒她, 最好是能让东月鸯失态。 但东月鸯平静地回视祝柔臻:“只要祝娘子心如明月, 磊落光明,不后悔就行, 我自是不介意的。” 祝柔臻笑意一淡,东月鸯也不是善茬,说的话绵里藏针。 什么叫“心如明月, 磊落光明”, 这是暗示她心思并不纯粹, 好话在先,免得她来日后悔,给她先下一道紧箍咒是吧? 萧老夫人适时地捧场道:“好啊,是件其乐融融的喜事,柔臻能想开就好。” 祝夫人:“柔臻心思大度, 言出即行,她不会的。老夫人, 你看是不是该寻个好日子,摆桌酒席,热闹一番……” 萧老夫人赞同的点头, 能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解决了小辈的事于她来说再好不过, 人老了精力并不多,萧老夫人说:“是该如此,既然要认亲,还是要有个仪式,那就等鹤棠回来,我们再商议定哪个日子吧。” 祝夫人眉开眼笑:“好啊好啊,这也算我们两家之喜。”说得跟祝家和萧家联姻了一样。 祝夫人和萧老夫人相谈甚欢,另一边萧蒹葭和祝柔臻也聊了起来,没多久忽然就走过来,说要到外边园子里去转转。 萧老夫人:“那就去吧,眼看时候不早了,玉嫦你们可要留下来用晚饭,不若吃过了再回府吧。” 祝夫人巴不得能帮女儿创造机会,点头笑说:“那就却之不恭了。” 祝柔臻和萧蒹葭手挽手,一副姐妹情深样,邀请道:“月鸯妹妹,和我们一块去逛逛吧,我还有些话,想和月鸯妹妹说。” 萧老夫人看向东月鸯,“月鸯,你?”她要是不想去,萧老夫人也会帮她说一句。 但是东月鸯朝萧老夫人微微一笑,然后对祝柔臻道:“正好,我也有话和祝娘子说,凑到一块了,那就走吧。” 祝柔臻跟萧蒹葭看着东月鸯,都颇有些意外她的主动。 原以为东月鸯会很慌张,对她避之不及,结果她跟没事人似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大能耐了。 不过是讲几句话,死不了人,东月鸯没觉得祝柔臻现在有什么好怕的,既然知道她对自己怀有恶意,自然会防备着她,她若是还能害死她,那才是天命注定。 园子里新意盎然,为了不让出事,萧老夫人还派了婢女秋菊跟着,秋菊很会做人,隔得不近不远,走到差不多远的地方,便说准备了些吃的,请贵客和主子们到亭子里歇息。 祝柔臻看在眼里,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秋菊要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萧老夫人护着东月鸯,老太太喜欢她。 到现在祝柔臻都跟不明白东月鸯有什么好的一样,同样不明白萧老夫人为什么会对东月鸯这么好,东家对她再有恩情,东月鸯不识好歹跟萧鹤棠和离的时候,伤透了老夫人的心,萧老夫人就该对东月鸯厌弃才是。 可她好像就不记这个孙媳的仇,真是老糊涂了。 心底腹诽着萧老夫人,祝柔臻站在亭子的台阶前唤了声“月鸯妹妹”,示意她过来坐。 萧蒹葭:“祝姐姐,你不是说喜欢花吗,我去摘几枝,放在小玉瓶里养着,等用过晚饭,你再带回去。” “秋菊,你来,帮我一起。” 东月鸯和萧蒹葭目光交汇,她很任性地朝她翻了翻眼皮,却没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说有了萧鹤棠的告诫,萧蒹葭虽然厌她,却不敢真的对东月鸯怎么样了。 得罪她,无亚于得罪萧鹤棠。 她哥可是真的舍得把她嫁人的。 二人背影一离开,东月鸯这才缓缓迈上台阶。 亭子里,祝柔臻好整以暇地邀请,好像她才是萧府的夫人,“坐啊,月鸯。” 比耐性东月鸯是有的,她能在萧鹤棠怎么使坏的情况下惹急了不说一句话,更何况是祝柔臻芝麻大点的挑衅,“今年新雨过后摘的茶很香,祝娘子可以尝尝。”东月鸯抬首说。 手上却没动分毫,祝柔臻笑了,“既然是好茶,月鸯妹妹不替我倒一杯吗。” 东月鸯摇头,“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没办法满足祝娘子的愿望。” 祝柔臻有意挑刺道:“这是怎么了,妹妹的手难道金贵不成?” 东月鸯笑了笑:“我要说了,祝娘子可别笑话我。” 东月鸯抬起手腕给祝柔臻看她手上的皮肤,上面还残留着萧鹤棠攥着她不放的指印,她皮肤嫩,淤青难消,东月鸯说:“这是‘令兄’,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他让我除了照顾他以外,不可为其他人做事操劳,否则就要罚我,我的手昨夜为他捏背揉额,酸痛至今,不是不想请祝娘子喝茶,实在是有心无力。祝娘子,应该不会介意吧?不然,力气用完,可就没办法在令兄身上使了。” 萧鹤棠不在,东月鸯自然是鬼话连篇地说。 她不是没脾气,祝柔臻跟萧蒹葭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上来,新仇旧恨她也要想想怎么报。 气人谁不会?她连萧鹤棠都气了,凭什么放过祝柔臻跟萧蒹葭? 萧鹤棠不是不想放她走吗,那她就作,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要来招她,觉得她好欺负,东月鸯倒要看看她不忍了,作天作地,萧鹤棠怎么给她收摊。 祝柔臻脸上是藏不住的愕然,她万万想不到东月鸯会无耻成这样,她就说她是最装的,装乖装温顺,实际上心思歹毒,没个教养,她和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有什么两样,拨开衣袖给她炫耀萧鹤棠留下的私-密痕迹,她早先就说,不用东月鸯提醒,她就看到了她衣襟下隐藏不住,若隐若现的点点红痕。 祝柔臻眼睛都看红了,咬牙切齿,笑脸难保持,“你……” 与人争风吃醋,是挺没意思的,东月鸯不说话还好,一说绝对气死人了,她就是想要祝柔臻知道,她有时候话少,不跟人发生矛盾争执,真就只是她脾气好,又或者不在意,否则为什么她才不过说一两句,祝柔臻就这么受不了? 祝柔臻深吸一口气,嘴角扯了扯:“月鸯妹妹真是……快人快语,是去望天城的路上,领略了什么风土人情吗,连私房的事都拿出来说。” 东月鸯在望天城落难,祝柔臻从萧蒹葭口中有所耳闻,她讽刺东月鸯,“月鸯妹妹以前不是这样的吧,莫非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受了刺激,才……” “听说,月鸯妹妹路上还遭遇到了强盗,他们该不会对你?” 祝柔臻满脸同情摇了摇头,东月鸯盯着祝柔臻沉默不语。 祝柔臻以为说赢了她,大获全胜,就听东月鸯忽然说:“祝娘子敢不敢把这些话,当着‘令兄’的面再说一遍?” 祝柔臻笑脸一僵。 东月鸯学着她叹息似地摇了摇头,“想也是不敢的,祝娘子一向人前秀慧,怎么会亲自去唱白脸?这样没品的行径,岂不是坏了你在‘令兄’心中不争不抢的大好印象。可是怎么办呢,祝娘子亲口污蔑我被强盗所害,受了刺激,我实在没法说道,看来只能问问‘令兄’的意见了。” 她要告状。 祝柔臻清楚地意识到东月鸯想做什么后,惊愕地睁大了双目,“等等,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月鸯妹妹,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东月鸯轻淡地反问回去:“哦,是吗,真是我过于敏感了,还是祝娘子有意针锋相对?” 事实就是她们谁也看不惯谁,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认。 但是为了不让东月鸯真去找萧鹤棠告状,祝柔臻考虑得比较多,最终还是憋下这口恶气,说到底她只是义妹,东月鸯还是萧鹤棠的后宅妇人,亲疏远近,这哪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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