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下嗓子:“你从金光百货买的那望远镜,让了给我吧。那东西我有用处,你想要好看的摆件,来帅府挑,喜欢什么就拿去。” “摆件呐……哥哥消息还真灵通,早上才从店里取回来的。” 夏泱泱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傅煜明身前斜挎的皮质肩带:“只怕我想要的,哥哥给不了呐。” 傅煜明沉着脸,把她的手拨开,一本正经地说:“你倒要煜明如何呢?” 其实以傅煜明的身份,莫说一支望远镜,就算把这“夏泱泱”书寓都要了,又能怎么样?可这两个人似乎都把这点忘了。 “那哥哥告诉小花,要这望远镜去做什么呐?” 傅煜明才懒得跟她解释这是用来观星的,就说了两个字:“送人。” 夏泱泱眸子黯了黯,嘴上噙着笑:“谁这么有福气呐?” “我表姐,” 傅煜明补充了一下,“她的生辰。” 这望远镜,对傅煜明来说颇为重要。这点夏泱泱比谁都清楚。在原本世界线中,原主在大帅府里等着去傅大帅老家那天,不小心把这望远镜给碰翻了。傅煜明发现镜片儿碎了,大发雷霆,差点掏枪把原主崩了。 那时候这望远镜却不是在傅煜明书房里摆着,而是装在盒子里,摆在前厅,正要被送去哪儿。 ——原来是给他的表姐。 表姐倒是个要紧的人。她家道中落,十来岁就投奔了大帅府。傅煜明生下来亲娘就跑了,倒像是被这表姐带大的一般。 “我放到了楼上,哥哥来看看,是也不是想要的那支?” 夏泱泱从傅煜明身边绕了过去,往书寓门口走。 可是傅煜明站在阳光底下,似乎又踟蹰起来。 夏泱泱就走了回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口中嗔着:“又不是没进去过,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差别?” 一次,两次……哪会没有差别,傅煜明摸了摸尚未消肿的嘴唇。破例破例,破得多了就成了惯例。 “要不,我拿下来?” 夏泱泱说,“就是有点重呐,怕摔了。” 傅煜明脚下皮靴动了动,跟了上去:“那倒不必。” 一进门,里边就是一股子脂粉味儿,熏得人心烦意乱。他上次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墙上居然挂着副名家墨宝。 夏泱泱见他盯着看,笑盈盈地说:“这个哥哥,也来过泱泱这里呐。” “哥哥?” 傅煜明倒是有些诧异。这人素来一字难求,就连他还要排期等着,可居然这烟花巷子里的小小书寓门口都明晃晃的挂着一副,他却嘴角一撇,轻嗤道,“你倒是喜欢跟谁都叫哥哥。” 夏泱泱未置可否,垂下头,轻笑了一声,然后迈着轻盈的小步子往楼上走,腰软得像柳条儿,小屁股桃儿一样,跟着招摇。 她今天因为干活儿,穿得便利——上身穿的是倒大袖的香云纱袄子,立领高高裹了半个脸;下边裤子倒是宽松,也不过七分,露着几乎半个小腿,像截莲藕,嫩生生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傅煜明走在她后边,目光总是不经意落在那一对儿精致的脚踝上,粉粉的,就像擦了胭脂,咬一口怕是会在口中融了。 走到楼上,夏泱泱的身子没入一席珠帘之后,屋子里就发出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倒不像是她自己唱的。 歌喉虽不好听,但是一股子骚气,凝神分辨,那歌词里带着什么“小哥哥”,“小妹子”,什么“想郎……掐一把”,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羞人语句。 从前傅煜明那表姐说,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人唱的,给不正经的人听。想起这事儿,傅煜明心里别扭,手里莫名捏起一把汗,就是战场上的炮火,也不及这带着香风和艳曲儿的书寓骇人。 傅煜明回过神,双手一分,珠帘撞在一起,哗啦啦地响。 他低头进了屋,那小曲儿就戛然而止。耳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儿,听起来竟像个刚发育的半大小子:“哥哥好!哥哥妙!我是哥哥的乖宝宝!” 傅煜明禁不住抿嘴浅浅一笑,原来是只浪荡鸟儿。他就走过去,两根手指往笼子勾,想逗这家伙。 可那八哥刚鼓着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就忽地嚷了一句,“哥哥杀我,啊,要死啦。”,就一下子从笼子里的脚架子上,倒栽葱一般倒了下去,双足勾起,宛如抽搐,一动也不动。 傅煜明还以为这鸟猝死了,有点茫然地看着夏泱泱。谁知道夏泱泱过去笑骂了声,那八哥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扑棱扑棱翅膀又起来了。 傅煜明凛着脸,目光里带着冰碴子,冷冷剜了夏泱泱一眼:“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夏泱泱笑得花枝乱颤,连香云纱里紧紧包裹的胸脯子也微微颤动。 她指着旁边儿那个大家伙说:“哥哥,你瞧仔细了,要的是这个吧。” 那是只古铜色的望远镜,对着窗架着。这东西做得精巧,上边还有刻的花纹,虽说都是些没用的装饰——却正是傅煜明看中的那支。 可惜,跟夏泱泱这屋子的陈设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了,要摆在这里装模作样。 傅煜明上前去,却看见一旁的桌子上平摊着本书,已经被翻得有点旧了。这书傅煜明也有,步子一下子就黏在地板上不动了。 “这《乾坤天际图》是你在看?” “不看,在桌上摆谱呐。” 傅煜明一怔,但夏泱泱马上掩口咯咯笑起来:“逗你的,我没事儿会翻翻。人吃了荤的,也还得有点素的,哥哥你说是也不是?” 她露着一口贝齿,笑得眼睛里水汪汪的,脸蛋儿粉扑扑的,居然流露出些天真的神气。 傅煜明看着那望远镜,话里带了一点点不确定:“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买它做什么?难不成当摆件吗?” “摆件”二字是刚才傅煜明说的,现在夏泱泱有意无意回敬过来,虽然是笑着说的,倒是也有点扎人。 “再过几天,有流星雨……” 夏泱泱忸怩了一下,“我呐,还想……多许几个愿。” 傅煜明的眸光闪烁不定,嘴角绷得紧,手指微微弓着,在大腿上轻轻敲了几下。他此番,算是夺人所爱。 这条街上不算安静,院里那大姐和婆姨有说有笑,或近或远还能听见丝竹之声,所以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就好像很久。 “想要什么,不如对着我许愿。” 傅煜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把望远镜筒拆下来,把分开的部件儿都一件件摆好。 说到底,这东西他还是要拿走的。 “哥哥……” 夏泱泱蓦然从后边抱住傅煜明的腰,“我想要这个呐。” 她把脸靠在傅煜明的肩头,狗儿一般蹭来蹭去,嘴里吮着啃着她的肩章尖尖儿,把上边儿的星星都濡湿了。两只手摸摸索索地往上攀,寻了空子就往里钻,钻进衬衫缝子里,往滑溜溜软乎乎的地界儿按了按,“人家想要哥哥的心呐。”
第168章 ◎金陵一梦(3)◎ 傅煜明身子绷得紧, 心里暗骂:从前那事儿才几天,真是不长记性。 身后这女人实在放肆,放肆得他想要把这柔柔软软的一把子按在地上, 把那脖子周围高高的领子扯下来——这些遮羞布都合该被扔了撕了,把这人狠狠抽打一番才算解恨。到底是谁告诉她, 她可以把自己包得那么严实的, 一个书寓先生也配? 这念头让傅煜明的五脏六腑都颤了起来, 可让他心头火热的, 却不止这念头。 他掌心湿淋淋,全都是汗,一把按住在丹田下边洗牌那只软绵绵滑溜溜的小手,喑哑着嗓子说:“这个不能给。” “骗子!” 一声细细柔柔的娇嗔。 冷不防耳唇儿上突然挨了一口,小小银牙,咬得有分有寸。这地方血管儿丰富,狠狠一下, 湿乎乎的。 傅煜明瞬间激灵起来, 身子猛地一转, 一手拉着夏泱泱软软的腰, 一手按了她窄窄的肩,把这赖唧唧的狗儿扯了个人仰马翻。 若不是他拦腰托着, 这马上就要“扑通”一下, 摔倒硬邦邦的木地板上了。 可夏泱泱脸上一丝惧色也无, 噙着丝笑, 目光黏在他喉管儿上,丁香在唇上点了一点, 贝齿又咬了一咬, 一只脚落在地上, 可是另一只却不知怎么,缠到了傅煜明腿上。 他喉管不自主地动了动,胸膛微微发烫。傅煜明突然笑了一声,身子往下矮了矮,可是抱着她腰的手一松。 夏泱泱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软绵绵往下落。 可她又不是吃素的,落下的时候,扯了他身上束的肩带,扯着他不得不跟着俯身过去。 傅煜明眼神儿发亮,心想:这人越是想要什么,越是不能给她。大手一转,却把细细的脚踝抬到嘴边儿,报复般咬了下去。 “哎呀……” 夏泱泱向上挺起腰肢,眉毛拧在了一起,手绢儿放在牙边儿咬着。 外边有女人突然嚷了一声:“夏先生,你这是怎么啦?” “没……没事儿!” “……没事儿就消停点!” 紧接着“砰”一声,是那女人狠狠摔门的响动。 那边儿大略是觉得她白天就做了荤腥营生,心里生了气呢。这些书寓连着,里边都是清倌人。其实守身如玉一点儿油水都不给人揩的,属实凤毛麟角,但是那是大家心知肚明,表面上这名声还是不能乱。 夏泱泱心里冤枉,这哪儿是开张,她受着磨难呐,从脚踝沿着青色的血管,往上满都是带血的牙印子。这哪里算得是什么营生,没得银元,还要倒贴。 可这人啊,越是挣扎越是摆不脱。夏泱泱身上涌出热气,把香云纱的料子蒸出褶皱,桑蚕丝又不贴肉,又湿又滑。 这地板倒好像是被洗过,连上边的红漆都要浮起来。 两个人鬓发湿漉漉,像是在热带的雨季里淋了一遭。 夏泱泱咬着牙关,哭着说:“哥哥,我可亏死了……你上来不是拿望远镜的,那望远镜又不长这儿。” ————— 傅煜明狠狠捏了下她的脚踝:“怎么跟个海绵似的,挤一挤就水汪汪。” 他伸手往夏泱泱眼眶子底下一抹,“这泪珠子就这么多?” “那哥哥也不用这么用力啊……” 不说话还好,一说起来,真就给傅煜明说了个正着。夏泱泱的泪珠子跟断了线一般,整张脸都像熟透了的桃子,手却死死把着傅煜明紧实的手臂,不肯松手。 “挑事儿的还不是你自己,活该。” 傅煜明拍了拍夏泱泱的手,站起来,好整以暇地整了整领口儿,口袋里取了五个银元出来,摞在桌子上。 “哥哥这是做什么?” 夏泱泱带着哭哭唧唧的鼻音儿,“我又不要哥哥的钱……哥哥,我起不来了。” 傅煜明皱着眉,把她拎起来,这人还真就一瘸一拐,东倒西歪地往他身上贴。傅煜明也不管夏泱泱是不是故意的,跟甩牛皮糖一样,把手里软绵绵,湿漉漉的一滩扔到靠窗的贵妃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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