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还演那老娘,容老太爷说,他要演那不肖子孙。奴家自然是不肯的,容老太爷就把他那事儿说了。” 她的手从容衍的肩窝绕道他的颈子后头,突然五指轻轻一掐,同时在容衍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下。容衍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十指微微弓起,握着那雕花的把手儿,喉咙滚动,口中低低地吟了一声。 容老太爷手里是一家的人命,况且他是无心之失。 可他容衍,是明明白白地害人,清清楚楚地作恶。容衍锁骨上好像被火灼一般滚烫,丹田里久被封存的业火,好似都燃烧起来。那贝齿就像是在火石上擦过,只一下,就有燎原之势。 可这屋子里,却还清净得很。 夏泱泱清甜的声音缭绕在这小屋里,好像她手里浸了水的皮绳儿,在容衍的颈子上越缠越紧。他以为自己目不能视,可是眼前的丝帛上,竟然好像映出漫天的星光。 “……当年那事儿,神不知鬼不觉,衙门更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还能审得罚得?容老太爷便叫奴家审他,罚他……他要求个内心安稳,想要晚上睡得着觉……” 夏泱泱身子微微直起,顺着她刚才撩开的缝隙,在容衍敞开的领口下探索,把他胸口拨出一条缝隙来。 她却也不用手去碰,还是让那皮绳儿在缝隙中游走,好像一条毒蛇,在容衍的皮肉上徜徉蜿蜒。 容衍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中发出一声叹。 夏泱泱抿着嘴,终于把那皮绳儿扔到了一边儿,却把嘴凑到了容衍的耳畔。 “老太爷大概是为了安睡,隔三差五就到奴家这里来。” 她笑了笑,腰稍稍扭了一下,把手探进容衍衣领里,“那天,就这样……” 她用指甲在容衍的颈窝里轻轻刮了一下,就当容衍觉得发痒,那指甲突然狠狠地在他皮肉里剜了下去。
第84章 容衍皱起眉, 闷哼一声。 他的脖子长且挺,两侧的美人筋突起,喉结看起来分外清晰。 夏泱泱靠在他右肩的肩窝儿里, 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 就忍不住去摸。 她大着胆子, 借着容老太爷这借口,无论怎样都可说一句:您可别冤了奴家,还不是为了容老太爷。 容衍再不济,到底还是个文状元。那些场面话说多了, 自己难免也受其影响。就比如这百善孝为先1。 他的下巴略微扬起,呼气的时候, 好像能看见那股气从他脖颈儿底下,过了他的喉管儿,又从他口中呼出来似的。 每次通过喉结, 夏泱泱的指腹就微微震动着。 像是秋日寺庙的钟声响起, 连树下还未来得及扫的枯叶都一起舞动。 夏泱泱的手碰了一下, 没等容衍说话, 就马上又缩了回来。用手一捻,指腹下居然潮乎乎的, 是细细的汗。 夏泱泱自己的手可没出汗。她腰肢扭转,攀着容衍的肩,竟跨到了容衍膝上, 挺直了腰身,跟容衍面对着面。 “王爷,其实, ” 夏泱泱打量着容衍的唇, 他的唇上薄下厚。这是俗话中正适合亲的唇, 碰上去,便陷入那方温软的天地中,丝毫也不局促。比那等两片薄薄的要畅快许多,又不似那等上下都又肥又厚,腻得像是猪油,看一眼已经够了。 她喘了口气,唇齿间变得水润起来。从前曹操“望梅止渴”,夏泱泱看着容衍的唇,便也满口生津。 “……其实奴家跟容老太爷,不过是这样的至交好友罢了。王爷抬爱,给奴家去王府过安稳日子……可奴家,心中有愧啊……” 容衍的喉音带着磁性:“ 是么?” 他的尾音很轻,像油灯里冒出的青烟一样弥散在屋子里。 “千真万确。” 夏泱泱吐气如兰,如藤蔓滋长,幽幽地把花茎开在容衍的唇上。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朝着容衍轻轻呵了呵气。屋子里本就是有些潮的,只是还有些热,水珠还没有机会在容衍的唇上凝结,就散在了这屋子里。 “这样的至交好友么?” 容衍倏忽提高了声音,方才他说话时那轻飘飘的尾音,如今变得实了起来,带着狠戾的味道。 夏泱泱后背上突然搭上一只大手,身子一晃,被按在容衍身前。 他微微颔首,手顺着夏泱泱的后背往上攀沿,掠过她修长的脖颈,撑在她后脑上。然后轻轻一按,下巴就抵在了夏泱泱的肩窝里。 她早就褪了外边罩着的衫子,图个凉快,反正这人也看不见。那手顺着她的里衣往上走,掌心的热气熨贴着夏泱泱身上的苎麻;过了胸线,那里衣到了尽头,指腹上的茧子就触到了她脊背上的肌肤。好似触电一般,夏泱泱的身子颤动了起来。 戏子过得艰辛,夏泱泱的背后有些嶙峋。二八年华的肌肤柔嫩,像是蝴蝶兰,从茎中抽出娇艳的花朵,在嶙峋中努力风骚着。 先前夏泱泱贝齿不过轻轻一蹭,可容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岂可吃这亏?他这人有两个毛病,第一,洁癖,第二,不肯吃亏。 容衍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做个取舍海废h男男文言情文都在裙寺二耳儿雾九依似柒,哪个更重要些。在夏泱泱这儿他倒是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更不乐意吃亏。 别人叫他闷哼一声,他就要让那人嗔吟痛哭十次百次。 容衍在这室中属实待了有些久。只是他那些侍从训练有素,未经号令,绝不妄动。但人总是爹生妈养的,难免还有些自己的心思。特别是几个男子候在门外,还能免得了插科打诨,说些闲话? “主人去了有一阵子,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咱们王爷英明神武,文韬武略……那外室耍什么花样,还能翻出王爷手掌心儿去?” “我看还是查探查探。” 于是,这几个人查探的方式,就是去厨房取了个杯子,放到门上,挨个儿把耳朵凑上去,使劲儿听。 其实常人也听不出什么来,那小室的台阶往下走,绕了几个弯儿,就是怕吵到外边去。原本容衍那爹,嗓门儿可不小。 可是这几个侍卫也是行家里手,耳朵比常人灵些,就多少能听见些动静。这动静倒不是从他家王爷身子里发出的,耳朵里有一下没一下,都是女子哭泣吟咏,一声一声,这动静便好似要死过去一般,但说她快活,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几位老哥场面见得多,自然不会做那等没见识的猜想。王爷是什么人,多年不近女色,这姨娘美是美,但也没比京里花魁娘子更标志。 这几位老哥就开始琢磨分配,这收那个尸,这清理,这打点周围的事儿,都是谁去做了。 他们这里说得热闹,小屋里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夏泱泱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抽泣。 这屋子里有七盏油灯,入口旁边的墙上有两盏,对面也有两盏,入口右手的墙上有三盏。唯有第四面墙,因为全是柜子,没有柜子的地方就是那吊人的铜环,所以没地方装灯盏了。 人影在那面墙上放大,被那柜子切割碾碎。在那吊环的一处,却汇聚清晰分明起来。 明明是生受那折磨的是夏泱泱,可是被吊起来的影子,却是容衍。 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看上去倒似不着寸缕般,长长的鬓发垂在身上,富有韵律地摇晃。夏泱泱的影子附着在那拉长了的影子上,以同样的节奏扭转晃动,光影的边缘渐渐模糊破碎,变得像是烟气一样颤动飘渺,跟那影子分了界限,像是要从墙上逃出来。 可那双手被铐着,就算是影子也动弹不了。 ………. 那椅子上的丝绢,是从来都束缚不了容衍的。 不过这小室里的丝绢,从来也都缚不了人。 “嘶——”裂帛之声骤然响起,容衍挣脱了另一只手。小腿发力,瞬间连双足也解脱了出来。他伸手解了蒙面那黑色的软缎,露出黑若点漆的一双眸子,被蒙的久了,眼底好似氤氲着水汽,像是明月倒映在冬夜的井中。 这无辜眸子的主人,站起身来,把夏泱泱提到小室的角落。手一扬,取下墙上的油灯,把那灯举到夏泱泱眼前:“本王倒也是全明白了。” 他的手不经意地一抖:“姨娘的确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容衍在这里谢谢姨娘成全。” “那王爷又如何叫奴家姨娘……” 夏泱泱声音细如蚊蚋,听起来战战兢兢。 容衍嗤笑着:“我爹既然留书叫我一定接姨娘回去,姨娘就一定要随我回去。” 夏泱泱靠着墙坐着,头发散落在肩头。那香肩半个时辰之前还圆润可爱,可现在却染着血,叫人怜惜。 她觉得身子里的血和水都涌了个干净,一点儿不剩,在她的身子和冰冷的地砖之间泥泞。夏泱泱又是热,又是冷,可是一说话,却又娇媚得像朵儿刚被雨打了的棠梨。 “王爷,您这就太霸道了……” 夏泱泱明明是带着哭腔,说得凄凄惨惨,哆哆嗦嗦,可竟然还有三分像在撒娇。 她倒也有点儿厌弃这身体,都到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是这般千娇百媚的模样。也难为,自小就被崔大姑逼着练曲儿学戏,在家里,喝水斟茶都要翘着兰花指,早就入了戏,沁入了骨髓。哪怕夏泱泱住进了这壳子,那些架势也都还在。 容衍笑了一声,用手摸去唇边的血水,站起身:“姨娘难道没听容老太爷说过,孤是个什么人?” 夏泱泱昂起下巴,下巴尖上还带着淤血:“容老太爷告诉奴家,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她轻轻咳了一下,扯了容衍的衣裾,哀哀戚戚地说:“王爷,您既然知道奴家跟容老太爷本就没有那样的事儿,又何必当真?怎么容老太爷几句戏言,说不定是写来玩乐,奴家就一定要听?奴家不过是帮人……” “你当本王在乎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容衍冷冷笑了起来,手中扇子一甩,就把扇面展开,轻轻摇了起来,把这屋子里的香风都卷了起来,“ 来我王府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奴家命薄,在外边还自在些……王爷府中该住什么人,奴家又是什么人……” 夏泱泱身上的汗这一会儿已经有些凉了,被容衍扇子一扇,就开始打起牙关,她顿了一下,然后说,“ 奴家说句心里话,那戏文里,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女子,有几个有了好下场的……” 容衍微微一怔:“这你倒不必担心。” “……可是,奴家云英未嫁。虽然身份低微,也想找个夫君,养儿育女……” 容衍脸色一沉,唯有那双眸子被火光映得宛如一对琉璃。 “姨娘戏演多了,人也糊涂了。” 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声凛冽,像是冰水里浸过:“你可愿意跟本王打个赌?赌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随我回府。” …… 只是打赌这事儿,两个人要势均力敌才成。不然就是与虎谋皮,人家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事,岂会跟你有商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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