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丫印在西洋镜子里的脸满是疑惑,大眼睛里透着纯然的天真:“为何?” 小满比赵宝丫要大一岁,她是穷苦人家出生,若是她父母还在,她这个年纪应该早嫁人了。 自然知道男女大防。 瞧着自家姑娘懵懂,万一被人骗了就不好了,必要和姑娘好好说说的:“再过两个月姑娘就要十六了,女子十五及笄,都能嫁人了。哪能让男子进自己的卧室,八岁不同席就更不能触碰。这些是您的夫君才能做的,其他人不行,不然您未来的夫君要生气的。” 赵宝丫抬头瞧她:“可是我并不打算嫁人啊,我爹说就算将来要成亲也是让他人入赘,入赘的夫君没资格生气。而且,星河哥哥不是别人,他小时候还同我一起睡过木屋、老虎窝呢。” 在荒星,为了抵御猛兽和自然灾害,许多人组成小队,经常住在一起的。只不过很多人嫌弃她小,没有战斗力,很少会要她。穿过来后,她一直和阿爹住在一起,之后又住在书院,那么多男子都没关系。后来有了家,她、春生哥哥、星河哥哥还经常趁着大人不注意晚上露天挤在一起看星星。他们在长溪的屋子也是互相打通,夜里可以说话的。 其他人或许她会防备,但星河哥哥和春生哥哥陪伴她的时间太长,就像从前在荒星陪伴她的大黄,怎么样她都不会介意的。 当然,她的意思可不是说他们像狗,只是想表达亲近。 小满焦急:“这不一样!”她词穷,不知道怎么表述。 哎,姑娘就是吃了没娘亲的亏! 赵宝丫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催促道:“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小满加快手里的动作。 霍星河无事可做,就待在门口无聊的看天,看地,看院子里的花草。 等到门终于打开,他立刻回头看过去。秋日暖阳透过斑驳的树荫投射下来,映照得她的脸莹白通透,好似世间最美的玉。 霍星河被这抹白晃了眼,伸手挡了一下,真心实意的夸道:“宝丫妹妹,你真好看,在京都城里,我就没瞧见一个有你好看的。” 赵宝丫被夸得露出小梨涡:“星河哥哥怎么没先去?” 霍星河理所当然道:“你脚不是扭了,我背你过去。”说着蹲下。 小满顿时急了:“不行,姑娘奴婢扶着就好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自家姑娘就被霍星河背走了。 小满在原地跺脚,又无奈。然后小跑着跟上。 霍大老爷瞧见霍星河这样背着人家姑娘也觉得不像话,正要出声就被霍大夫人拉了一下:“小辈的事你瞎操什么心,随他们去就是。” 霍夫人很喜欢赵家这个邻居,也很喜欢赵家这个姑娘,聪慧善良又长得好看,与他们家星河多登对。 她乐呵呵的朝两人道:“外头人多,你们从后门过去吧,我同你舅舅从正门过去道贺。” 霍星河背着赵宝丫从赵府后门入,然后才走到正门和舅舅、舅母汇合,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不多时一辆青棚马车驶近,停在门口,赵凛先了马车,然后一身道袍的权玉真也紧跟着下来。脚才落地,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就炸开了。 权玉真看着门口迎接自己的徒弟老脸笑出了皱褶,等爆竹停了下来,权玉真走到正门口。赵宝丫立刻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柚子水往他身上掸了掸:“洗洗晦气,从此以后顺顺利利。” 很快又有下人搬来火盆,赵宝丫把柚子水递给小满,催促道:“师父,快点跨过去,今后都红红火火。” 权玉真很配合的跨了进去,众人拥簇着他往屋子里走。府里早准备好了房间、热水、新衣,他被送下去洗漱休息。赵凛则张罗让人准备好酒好菜,夜里要操办一番,替他接风洗尘。由于还请了邢大人、赵春喜、霍家一家,席面就弄得大了一些。 管家从库房里搬出许久不用的大圆桌,摆在正厅的四方桌,又临时去买了几把椅子回来。 霍老爷子和焕然一新的权玉真上座,邢大人和赵凛分在他们左右,赵春喜坐在了赵凛下首。霍家一家挨着赵凛坐,赵宝丫则和霍星河挤在一起。 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 饭菜上桌,赵凛提出两坛子酒摆到权玉真面前:“答应出来请你喝的,荆州的西风烈。” 权玉真抱着酒坛子连道了两声好,邢大人劝道:“别怪我啰嗦,冯老年纪大了,还是少喝些。” 权玉真拉开酒盖:“不碍事的,老夫酒量好。”说着又给身旁的霍老将军满上:“霍老哥能喝吧?我可记得当年你无酒不欢的。” 霍老将军难得心情好,举杯笑道:“能小酌两口,老夫倒是记得当年冯大人不怎么喝酒。”犹记得当年这位还在朝廷上斥过皇帝贪杯误事。 权玉真给自己满上,笑眯眯的一口干了:“当年是当年,少时轻狂,不懂酒的好。” 一醉解千愁啊! 赵宝丫从前是偷喝过酒的,一点也不好喝。她安静的喝着花蜜吃菜,然后听几个大人说话。霍星河插不上话,时不时偷偷摸摸和她嘀咕两句,给她夹远一些的菜。 霍大夫人瞧着青梅竹马的两人甚是欢喜,扭头一瞧见自家这个都二十了还没个心上人的儿子又开始犯愁。 哎,看来星河要比无岐早成亲啊。 一桌子人吃到亥时才散场,权玉真喝得有些多,在座位上醒酒。赵凛送走了邢大人,一回头看向赵春喜,问:“你可是有话要说,我瞧你在饭桌上吞吞吐吐的?” 赵春喜点头,眉头微微蹙起:“你同秦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出城去押送证人时不是还担心他被牵连,让顾大人审案的时候不要提及秦兄吗?”先前他去刑部送文书,可是亲耳听到的,“今日在大堂上,如何又参了他一本?”要知道,牵进了这么大的案子里,被贬去那么荒凉偏远的地方,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会翻身了。 瞧着他们二人往日虽然有点矛盾,但到底是同窗,都还念旧情的。 赵春喜觉得中间可能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委或是误会 赵凛揉了揉眉心:“他不适合在京都为官,被贬了没什么不好。益州泽武县虽然荒凉,但努努力想往上爬几级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辈子只要他在京都,最好就要来京了。 蛮荒之地,流民遍地,就该让他见识见识人的多样性。 赵凛:“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你也早些休息。”他为了早些带证人回来,几乎是马不停蹄,两天的路生生一天半赶到,昨夜压根没睡,现在确实困。 赵春喜张了张口,从里头走出来的霍星河先打断了他:“春喜叔叔,你别在赵叔叔面前提秦大人了。” 赵春喜讶异:从前霍星河不是也称秦正卿秦叔叔? 他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他自是信赵凛人品的,只是今后老师问起来他也好回话。 霍星河小声把秦正卿那日骗宝丫的事说了,又道:“秦大人虽然是被徐首辅利用,他虽觉得自己不会伤害宝丫妹妹。但若不是宝丫妹妹聪慧,很可能会被徐首辅的人杀了,也有可能会被毒蛇咬死,还可能在毒嶂林被毒死。你是赵叔叔的同乡,知道宝丫妹妹对赵叔叔意味着什么。秦大人脑子拎不清动了宝丫妹妹,换做是别人决计不可能还让他继续为官,被贬已经是念及情分了!” 赵春喜听后沉默了:他想了许多原因,也万万没想到秦正卿如此糊涂! 他们都是看着宝丫长大的,那么小一个团子就跟在他们身后喊叔叔。纵使要帮徐首辅,怎么能对宝丫动手。 “我知晓了,是他罪有应得,今后不提就是。”赵春喜朝霍星河致歉,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在夜色里缓缓前行,霍大老爷推着霍老将军先回去了,霍大夫人提着霍无岐的耳朵往外走:“让你回去,你喝什么酒,你看看星河多省心,他都知道照顾宝丫了,你呢?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还有脸喝酒。” 霍无岐耳朵被钳得通红,酒气上来,脸也被醺得通红。瞧见站在门口的霍星河时立刻求救。 霍大夫人瞧见他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松开自家儿子,温声问:“星河啊,你今日是回去住还是在赵家住?” 霍无岐困惑:“往常不都是住在霍家吗,娘你这话问得好奇怪。” 霍大夫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宝丫在家,星河陪着她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霍无岐无语:“她一个小姑娘能说什么,聊绣花还是首饰?星河不喜欢这些。”他说着伸手过来拉霍星河,“走走走,和我去校场打一架。”这表弟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才几年功夫,长得比他还高。 身手早超过了他。 霍星河居然跟着他走了,霍大夫人着急啊,伸手去掰儿子的手:“你撒手,撒手!自己不努力,非得当棒子是不是?” 霍无岐不乐意了,酒劲上来干脆立在漫天繁星的街道上不走了。虎着脸质问道:“娘你什么意思?什么不努力?什么棒子,我怎么就是棒子了?你今日不当着星河的面说清楚,我就不回府了!” 他手里还抓着有些无语的霍星河,对面立着一脸郁卒的霍大夫人! “娘你快说啊!” 霍大夫人:能是什么棒子,棒打鸳鸯的棒子! 她不想理会撒酒疯的傻儿子,朝霍星河道:“快快把这个傻缺扛回去!” 霍星河正要动作,忽见夜色里又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赵府门口。马车后面跟着几个眼神锐利的护卫,又一人上前趴跪在马车下面充当垫脚石,暗淡的星光下,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掀开车帘子,尖细的嗓音朝马车里头轻轻唤了一声:“贵人,到了,请下车吧。” 那面白无须的老者霍星河认识,这几个月时常在宫里遇到,是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吴为,而跪在地下的仆从则是吴为的干儿子小路子。 那马车里的贵人就是皇帝了? 霍星河瞳孔微微放大,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大半夜的,老皇帝出宫到赵府做什么? 赵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只有权道长了。 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一把捂住还打算撒酒疯的霍无岐嘴巴。等马车里的人下来进府后,他才朝霍夫人小声道:“舅母,你先带表兄回去,我回赵府瞧瞧。”
第150章 150 赵府的下人除了陶御厨远远瞧过皇帝一眼, 其余人都不认识皇帝。赵府管家刚想上前询问,吴大总管就掐着嗓子问:“赵大人在何处?” 管家观这群人神情倨傲,穿戴不俗, 也不敢得罪,立马把人往里面请, 同时让下人去请赵凛过来。 赵凛很快过来了, 瞧见老皇帝时眸子微眯, 心思百转间就要下跪。 老皇帝抢先开了口:“不必行礼,朕微服来此一切从简, 冯元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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