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不解反问:“不是说表哥是说谁?” 她不明白,苏玉娘母子和赵宝丫脸却黑了。 何春生说怎么这老狐狸今日态度如此反常,原来是误会他娘和赵叔叔的关系了。 苏尚书淡淡的看了苏锦绣一眼,苏锦绣立刻识相的不说话了。他轻咳,朝苏玉娘道:“玉娘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始终都是我的女儿,如今我同你母亲也老了,不想再计较太多。你当年住的院子我们还留着,日日有派人清扫。这顿饭过后,你同春生就搬回苏府可好?” 他殷切的看着苏玉娘,苏玉娘和他对视,神色冷漠:“父亲不想计较我缺想计较,父亲可否告之我,为何让大哥找人去书院羞辱、诬陷我夫君,致使他病重而亡?” 一句话,震动得苏家父子惊愕非常。 苏尚书脸上的笑意收尽,肃声道:“玉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当年为父虽然反对你和那书生在一起,说了恩断义绝的话,可也不至于让人去害他啊!” 苏长泽也冷声道:“那书生的死与我何干?当年是他自己科举舞弊,证据确凿,他自己没本事。” 苏玉娘看向他,眼眸冰冷:“我何时说过你们是诬陷我夫君科举舞弊?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承认吗?”她从前总以为父兄是对她失望透顶才说话刻薄,现在才发现他们清高凉薄、自私自利,还谎话连篇! 苏父眼看装不下去缓和语气道:“当时我们没想对他怎么,只是想给那书生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世间险恶,知道苏家女没那么好娶。也是想让他主动放你回来,哪想他气量如此小,这也怪不得我们啊。” 还在骗她,到这个时候了还在骗她! 苏玉娘眼圈通红:“那我公爹、婆母呢?父亲为何要派人伪装成山匪害死他们?” 苏尚书眼神阴冷:“这话从何说起?” 苏玉娘彻底忍不住,吼道:“非得让我把何家大伯喊来和你们对质吗?他亲手抓住过一个山匪,那人说就是你买通他们的,并且事后绝不追责!” 被她一吼,苏尚书脸也彻底冷了下来,慈和的长辈模样彻底不见。怒道:“那又怎么样?他们山鸡就不该消想凤凰!玉娘,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以你的容貌,合该入宫成为尊贵的娘娘,不然何至于让一个卑贱的奴仆之女成了贵妃?当年你若是入了宫,说不定当今的皇帝就出在你的肚子里,你现在就是正宫皇太后。享无限尊荣,何至于现在沦为下三等的商贾?” 他说完又放缓了语气,诱哄道:“好在一切还来得及,你现在又回来了。玉娘啊,我们才是一家人,还是你的血肉至亲,不要为了已死或者无关紧要的人,伤了我们的情分。” “你看你母亲,她日日都在想你,眼睛几乎都哭瞎了。回来吧,回来后你还是世家贵女,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你儿子春生也是世家贵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他想想啊!” 苏玉娘觉得他简直无可救药。 一声猫叫突兀的响起,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跳到赵宝丫腿上,喵喵喵的乱叫。 正在慷慨劝说的苏尚书拧眉,眼神凌厉的扫相赵宝丫。 赵宝丫缩了缩后脖领,往何春生身边靠了靠,瞪着眼瞧着他道:“你别看我,不是我在骂你,是猫猫在骂你。” “它说你臭不要脸,丧尽天良,猪狗不如,不仅害了玉姨的公爹、婆母,还杀了玉姨的亲生父母!” 苏尚书脸色巨变,喝道:“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宝丫又往春生身边缩了缩,回怼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苏老夫人以前是生过一个女儿。但那孩子一岁时就夭折了。苏老夫人因此大病一场,还得了癔症。你为了安抚苏夫人,就把苏老夫人一远房表妹的女儿抱过来养在了她名下,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你的女儿。但又怕事情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玉姨的亲生父母杀了,伪造成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此话一出,整个正厅的人,除了苏长泽全都震惊不已。 苏锦绣一双眼睛更是瞪的老大,盯着何春生期期艾艾:“怎么可能?那你就不是我表哥了吗?” 苏尚书眸光尖锐成冰:怎么可能?当年那事做的那么隐,那孩子不过一岁,又与他夫人长得那么像。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的? 别说是猫告诉他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心思百转:难道是赵凛查到了什么?告诉她的? 赵凛是打算对他下手了。 他太紧张,心脏突然刺痛,那痛来得太剧烈,他伸手揪住胸口…… 赵宝丫还在说:“这事苏大公子也知道不是吗?你七岁那年就知道玉姨不是你亲妹妹了,所以才赞同你父亲把玉姨送进宫,丝毫不顾及先皇已经不惑之年。后来你们逼迫玉姨时,苏老夫人不同意。你们就把真相告诉了苏老夫人,苏老夫人虽然默认了你们的做法,但至此一病不起。她念的是自己已死的女儿,而不是玉姨。” “所以,她方才看见玉姨才说要去请御医!” 苏长泽彻底绷不住了,蹭的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爹在调查我们苏家?” 不然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赵凛居然如此厉害,三十年前的往事都能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翻出来! 咚! 砰咚! 还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捂住胸口的苏尚书突然扑倒在饭桌上。把满桌还没来得及动筷的酒菜溅得到处都是。 就近的酒壶、酒杯乒乓乓啷全砸在了地上。以他为半径的周遭一片狼藉。 苏少夫人吓得尖叫起身,这次终于记得拉自家女儿了。 苏长泽大惊,跑过去扶起苏尚书,惊慌大喊:“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何春生拉着赵宝丫离得远些,然后冷漠道:“我之前说过,他有心疾,现在正好发作了而已。若三日之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你们苏府就准备后事吧!” 苏长泽看向他,焦急道:“那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点,快点救我父亲!” 何春生冷漠不动,苏长泽眼睛充血,看向一直没动的苏玉娘:“玉娘,快让他救父亲,他是你父亲啊?养育了你十几年的父亲,你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苏玉娘把眼眶里的泪憋了回去,同样冷漠道:“要救他可以啊!苏长泽,除非你三跪九叩从苏家跪到何府,然后在我公爹、婆母和夫君的灵位前磕头认错!” “否则,免谈!” 苏长泽咬牙切齿:“你休想,是他们该死!” 苏玉娘冷笑:“是吗,希望三天之后你也能这般嘴硬。你若不来我会让京都所有人知道,你为了脸面不愿意救你父亲,并且把我真实身份透露出去,让所有人唾弃你们苏府!”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何春生拉着赵宝丫跟上。 “来人啊,把他们三个给我拦住!”苏长泽阴沉着脸:“今天不救我父亲,谁也别想出苏府!” 然而,他话落的瞬间,苏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老爷,公子,不好了。赵首辅突然带兵把我们府上围了!” 苏长泽拧眉:“他凭什么围苏府?” 管家支支吾吾:“赵,赵首辅说,他不干什么?只是来接女儿!”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谁家接女儿带一支禁卫军来接的? 他女儿是公主天仙娘娘不成?
第166章 166 赵凛亲自来接的人, 禁卫军虎视眈眈的盯着,苏长泽再怎么不甘还是把人放了。 回去后,苏玉娘终于缓过神来, 询问赵宝丫是如何知道她抱养的事。 “是你爹同你说的吗?” 赵宝丫挠挠耳朵,嗯嗯的点头。苏玉娘又看向赵凛, 请求道:“能否再请赵大哥帮个忙, 查查我亲生父母具体姓名, 以及是苏家哪个旁支?” 父女两个还没通气呢,赵凛暂时不知道在苏府发生了何事。他点头应承, 随后趁着苏玉娘同春生说话的功夫, 侧头小声问自家闺女:“怎么回事?” 赵宝丫凑到她爹耳朵旁, 小声简短的把事说了, 然后才道:“苏府从前伺候玉姨的奶娘知道全部事情的始末,阿爹只需要等到她出府。把人拿来询问即可。”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赵凛听到苏玉娘的身世时也明显的不可思议。果然高门大户的腌臜事比起他们农户要更多更让人恶心。 赵凛也不耐烦等, 当日就让人查了那奶娘的底细,第二日就让那奶娘的家人以家中有事为由, 将那奶娘骗了出来。一番审问之后,奶娘如实招了, 只道那是苏家远在常山郡的一个旁支庶女, 和苏老夫人算是很远的表亲,但容貌极其相似。那对夫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尸骨都没找到。 至于具体姓名,恐怕要去那边询问一二。 他当即飞鸽传书给钱大有,让钱帮远在常山郡的帮众去打听清楚再回话。 再说苏长泽这边,他起初是不肯去求何春生母子的。他不信京都那么多名医就没法子治了, 于是请遍了京都的大夫,但所有大夫都摇头, 表示无能为力。他又想到了进宫请御医,原以为赵凛会出面阻拦,没想到赵凛压根没搭理他,但御医来了后也是束手无策。 只道这病症罕见,只听曾经有游医治好过。 时间紧迫,别说他们不知道游医的姓名,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 苏尚书好像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一直昏迷的苏老夫人又醒了来,听说何春生可以治疗苏尚书,哭闹着逼着他去请人来。甚至用上了寻死的办法,苏家的长辈也在给他施压。 苏长泽在苏尚书的床前坐了足足两个时辰,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心里战争后,终于屈辱的妥协了。他脱下官服,换了一身素服,从苏府门口一路开始跪,三跪九叩朝着何府前进。苏少夫人和苏锦绣、苏子玉兄妹沿路跟着,都是眼圈红红,眼泪不停的掉。心里把苏玉娘母子骂了无数遍。 苏府的管家带着家丁开始散播苏玉娘和何春生不孝,不救治至亲的不实言论,又赞苏侍郎有多么大义孝顺。 京都的百姓全跑出来看热闹,看着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低下高贵的头颅,匍匐在地,一步一叩首慢慢前行,有人嘲讽有人同情。陈慧茹坐在高高的茶楼上了看了一会儿,吩咐身边大婢女道:“你多找几个人散播苏家陷害何家人的内幕,务必在他到达何府前,让京都所有百姓都知道原委。”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路目送着苏长泽跪拜到了何府,何府的大门敞开,何府的下人安然立在门口等着他进去。 苏长泽膝盖已经跪烂,两个膝盖都渗出了血。他起身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幸而苏少夫人及时扶住了他。他摆手朝安静的何府内走进去,苏少夫人和她的一对儿女也要跟进去,守在门口的下人立刻上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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