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宝丫两年前在水匪手里抢到的金矿石一模一样。 当时她送给大胡子林茂叔叔了。 马承平惊讶:“小宝丫认识这东西?” 赵凛立刻解释:“在书本上看过。”如果说两年前的那趟镖蹊跷,现在在这个地方看到同样的金矿石就更蹊跷了。 只不过一瞬,他脑海里想了许多:两年前的那批金矿石是不是也是在这个地方开采的?开采的是不是同一批人?这些人要是知道他曾经压过那趟镖,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看这个山谷,显然是有个大矿,而且长期被人开采的。 能在马家的地盘不动声色的采矿,应该是有一批有组织有预谋的人。 他们采这么多矿都是运到哪里?是荆州吗? 还不等他细想,马承平拿了那金矿石回转身就跳上马背,朝赵凛道:“我去通知我爹,我家这里有大矿,肯定被盗贼开了。”他边打马边骂骂喋喋,“妈的,老子家的矿都敢盗,不想活了。老子非得带人找出这帮孙子不可……”说着人已经冲出老远。 赵凛拧眉,让小宝丫待在干净的巨石上别动,他走到马承平方才站着的动口又是一顿翻找,居然又找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矿石。他原本还想再翻找一番,那边的小宝丫突然啊了一声。 赵凛再也顾不得这边,三两步跑到闺女身边问:“怎么了?”他上下打量她,生怕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小宝丫举起一块银色的东西给他看:“阿爹,这是什么呀?还有雕花,好漂亮啊!”那银牌中间印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四周镂空呈祥云样,牌下还留着一络紫色的惠子,看上去煞是好看。 明显是一块令牌。 至于是干什么的,不明! 赵凛接过那银牌查看,络子打了结,在风中摇晃,那银牌也跟着快速转了几个圈,又转了回来。 父女两个看得入神,与此同时,山谷的入口处也有两个黑衣人去而复返。四下翻找查看,显然是在找什么,待看清赵凛手上的银牌时,其中一黑衣人抽出随身的弯刀就要冲出去。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另一个黑衣人压住他的手,低声道:“是马家庄的人,我们先走,送东西出去要紧,令牌等回来再来找。” 抽刀的黑衣人咬了咬牙,在大批马队赶过来前溜走了。 四周的鸟雀被惊得飞起,马承平带着马员外和一众马家庄的下人跳下马,往这边赶。 “爹,就是这里,金矿石就是在这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挖了矿还把矿洞炸了。”马承平指着矿洞坍塌处给他爹看。 马员外朝赵凛打了招呼,在众下人的搀扶下爬过巨石查看矿洞,片刻后才道:“年前还没看到有矿洞,这帮人做事够快够隐秘的,应该不是普通的盗贼。矿都盗了,还把矿洞炸掉是什么意思?” 马承平:“是在向我们马家庄示威?” 他想了一圈,惊恐瞪大眼:“爹,他们不会是想把官府引来,陷害我们马家吧?”他看向赵凛,急切的问:“赵兄,你说是不是,这群人就是嫉妒我们马家有钱,想搞我们!” 赵凛有时候觉得马承平这个从小就读书的人比自己还像个武夫,出口就是粗话。 他道:“要不先挖挖看,地下还有没有矿,也好决定要不要上报给朝廷?” 在大业,就算在自家的地盘发现矿场也是要上报的。如果是盐矿、铁矿、铜矿之类的是要充公的,金银宝石矿经过审批后可以有开采权,但是七成是要上交给朝廷的。 私自开矿可是重罪,轻则财产充公,重则流放抄斩。 这群人闹这么大动静,除了马家庄的人,周围的村民肯定也有听见动静。若是等他们上报到官府就麻烦了。 “对对对,贤侄说的是。先挖开看看,到底还有没有矿。”马员外招呼着下人过来搬石头。 一直乖乖的小宝丫突然道:“阿爹,地下还有矿。” 众人齐齐朝她看来,刚想说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继而又想起她神算的本事又都闭嘴了。 她说有还真有可能有。 小团子继续奶声道:“盗贼不是故意炸矿洞的,他们就是不小心引燃了火石,把矿洞炸塌了。他们害怕有人找过来,推着矿车提前跑了,地下还有好多好多的金矿呢。” 刚刚还阴谋论的马员外父子和一众马夫下人:“……” 有那么笨的盗贼吗? 好不容易挖个矿差点把自己埋了? 马员外:“不管怎么样,先挖开来看看吧。” 一群人开始搬石头,现场太乱,马员外让马承平先把赵凛父女带回去。赵凛跨过乱石,在一处劈开的树杈上发现一截暗纹银丝黑面布料,看上去是新撕开的。他四下查看,只看到地上浅浅被压扁的草木,并未看到有陌生人的踪迹。 于是之后的三日,马府都忙着清理矿产的杂石。马承平无事可做,专业陪吃陪喝陪玩。 去看了小羊羔、挤羊奶、做了羊烙、还去看了马家的百亩稻田。他指着那一片绿油油的秧苗自豪道:“看到没有,这都是我的田,总有一天我会有更多的田,马家的稻谷连国仓都装不下。” 少年意气最是可贵。 小宝丫可不懂这些,指着他鞋面道:“马叔叔,有一只蚂蟥还在你脚上。” 刚刚还豪言壮志的马承平一蹦三尺高,尖叫着跑没了影。田间劳作的佃农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承平丢了脸,势必要找回场子。 夜里搬了十几坛子自家酿的谷酒找赵凛拼酒,放狠话道:“这酒是我自小喝到大的,烈得狠。读书读不赢了,不相信喝酒还喝不赢你了。” “杯子喝也没什么意思,拿碗来!” 赵凛:“你确定要喝?” 马承平:“怎么,赵兄怕了?”他拍拍赵凛的肩:“也是,赵兄这么柔弱……要不看着我喝吧?” 赵凛挑眉:“那来吧。”说着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爽快!”马承平也紧接着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后,马承平醉死在石桌上。 天上圆月高挂,庭中海棠吐蕊,月华倾斜,崇光泛泛。 无丝毫醉意的赵凛踢开脚边十几坛子酒,又顺手拍了一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马承平,笑出了声:“爷走南闯北,提酒坛子的时候你还泡在蜜罐子里呢。拼酒……林茂那帮兄弟一起上都不是爷的对手。”真当他柔弱呢! 他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夜里似有回响。说完,抬步走到马承平的另一边,拎起酒坛子又开始灌。 哎,还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得畅快。 一坛子酒见底,滚落在青石板上碎了一地,皑皑婵光照在酒泽里,夜风过处,满园的酒香。 赵凛站在月下,手里是一块金矿原石:林茂手里也有一块吧,那大胡子去从军了,也不知道死没死。 与此同时,燕平山边郡的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烽火过后,满地残肢断臂。一只乌鸦停在死人堆里啄食,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血手惊得双翅扑腾。然而那只手牢牢捂住乌鸦的爪子就是不松,片刻后一个血人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从胸口处掏出一块锃光瓦亮金矿原石,满脸的络腮胡子随着说话声不住的抖动:“幸好,幸好,要不是这块石头俺就死定了!” 清辉落下,他抬头仰望:一定是小宝丫和赵兄在老家给他祈福,保佑他。 破烂的身影提着吱嘎乱叫的乌鸦一瘸一拐走出死人堆…… -- 赵凛带着闺女在马夫住了足足十日,直到官府的人来到矿场,他才收拾东西返回了青山书院。 书院的人见到他都很诧异,追问他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人? 赵凛只道去看了被打的马承平,众学子还想围着他,直到周监院出现,众人才散了。周监院一改往日的严厉,凑到他身边,甚是亲切:“赵凛啊,你终于回书院了,有空到刑律堂坐坐啊,咱们探讨探讨一下诗词。” 他这讨好的模样还挺吓人的,小宝丫缩着小身子,问:“监院伯伯不用陪你的小娘子吗?” “什么小娘子?”周监院吓了一跳。 赵宝丫:“就是监院伯伯要娶的新娘子呀,您昨晚上还唱戏给她听呢!” 周遭的学子捂嘴惊呼:“周监院不是才死了夫人,不到一个月就要娶续弦了?” “天哪,还是个小娘子?” “周监院还会唱戏吗?哈哈哈哈,周监院唱戏那得多难听啊!”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周监院也不想知道小宝丫怎么知道他有新欢的事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然而,众学子的八卦热情超乎他的想像,不过一刻钟,他刚丧了妻、就要娶小续弦,还给对方唱戏的事就传遍了书院。 众人都在暗地里骂他刻薄寡恩,表面廉正却最是薄情。 书童马安描绘得绘声绘色,语气很是解气:“顾山长说他影响不好,让他处理完家事再来书院呢!”他朝赵宝丫伸出大拇指:“小宝丫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那个讨人厌的周监院弄走了!” 小宝丫抱着西瓜吃得正甜,一抬头,白嫩的脸上全是西瓜汁。她犹不自知,像是脏脏猫一样对着几人笑。 秦正清笑了起来,朝赵凛道:“你这闺女比我家妹妹小时候还招人疼呢。” 赵凛边从桌案的抽屉里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擦脸,边问:“你还有妹妹呢?” “嗯,嫡亲的妹妹,自小就娇气,这瓜也是我爹特意从波斯那边给她带的。想着小宝丫爱吃,才给她带了一个。” 赵凛:“那下次得让丫丫谢谢你妹妹了。” 秦正清:“谢就不必了。”他开玩笑似的说,“下次单独给我出一份院试模拟考卷就成。” 赵凛轻笑:“还没吓怕呢,老师都抓着我训了好几回,再有下一次,只怕要把我逐出山门。” “不说这个了。”秦正清转而问起马承平,“他真的不读书了?” “真不读了。”赵凛指指自己满宿舍的书,“书都送给我了。” 秦正清扶额长叹:“就算种田也不能目不识丁啊,这些书也不碍事,怎么就舍得全送出去!” 旁边伺候的书童马安道:“怎么舍不得,听说马公子家的山头发现了金矿,县令大人都去瞧了呢。马家住着金屋就是抱着个会下蛋的母鸡,谁稀罕书里的黄金屋啊。”书童仰头畅想,“哎,小的也姓马,说不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秦正清:“……要不要找马兄翻翻族谱给你看看?” 书童面色涨红,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公子,小的说笑的。” 吃完瓜的赵宝丫擦擦小手,软糯糯的道:“小安哥哥,你从前不姓马的,你是奶娘改嫁后才姓马的。” 马安不以为意:“怎么可能,我爹就是我亲爹啊!”他爹对他很好的,常常问他的近况。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92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