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瑶抱着裴殊观,感觉到了脖颈处濡湿的液体,清冷矜贵的公子,竟然呜咽出声。 朝瑶从未见过裴殊观这样的一面,就算心思再沉静理智,也有些慌了,将他抱紧,低语的安慰声音,流入裴殊观的耳朵。 缓慢的安抚住了裴殊观那颗颤动着的心脏。 裴殊观埋在朝瑶的肩颈处,静静的听着,心情平静下来,朝瑶的甜言蜜语,总是那么动人。 但是他这一次,一点都没有从中获得类似于喜悦的情绪。 只是更加不安,更加难受,更加觉得那些话语虚无缥缈。 感觉周身恍惚,骨头都轻得找不到地方放,只能让朝瑶狠狠抓紧他,才能让他不至于在光下化成渣。 胃痛已经好了许多,慢慢从朝瑶身上攀附着起身,漆黑双眸对准朝瑶的眼眸,裴殊观仔细审视。 她是个骗子。 裴殊观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可是,她也为他背叛家族,付出生命,将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奉献给他。 裴殊观痛恨自己的犹豫,痛恨自己的迟疑不定,痛恨自己不敢直面事情真相的懦弱。 就连是或否,他都无法询问出声。 因为若是他不期盼的答案,他根本无法承受。 朝瑶盯着他黝黑若寒星的眸光,感觉自己在裴殊观面前近乎裸体,似乎全身上下都被看穿,心跳大作,直觉不好。 就在她正欲疑问出声之际,裴殊观的唇便狠狠落了下来,他的唇有些凉,唇齿之间有些苦涩芬芳的药味,与朝瑶唇齿纠缠,极尽掠夺。 像是啃噬,更像是撕扯,激烈得朝瑶几乎无法喘息,不一会儿,嘴唇里就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 抚慰的话语,已经不能让裴殊观的心平静下来,他需要更契合的接触,更深刻的缠绕,需要疼痛,才能让他感知到朝瑶还在。 似乎下一秒就要山崩地裂般,裴殊观攥着朝瑶的双唇不肯放开。 朝瑶呜咽着躲避,但就像濒死的鱼,找不到出路。 直到朝瑶,差点窒息,终于狠狠推开裴殊观。 推开裴殊观,朝瑶终于喘上了气,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冷眼盯着裴殊观,觉得他今天实在是奇怪。 然后事情并没有结束,激烈之后,裴殊观的头还在往下,轻触她的肌肤,汲取她身上的味道,缓缓落下吻痕。 当重重抵住朝瑶,瞧她在美人榻上无处可逃,鬓发濡湿的模样。 裴殊观飘飘然一整日的心,才逐渐下落,回归常态。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安慰,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朝瑶有生机的爱意。 第二天,朝瑶醒来,时候还尚早,裴殊还没有去上早朝,反而将朝瑶拢在怀里,微凉长指,落在朝瑶脸颊之上,描绘着朝瑶的眉目。 裴殊观心中,压抑又痛苦,不得不承认,如今朝瑶活生生的躺在他怀里,是比梦境还美好的存在,但背后却有着风雨欲来之势。 心中虽然有疑虑,但他不敢去问,甚至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痛难忍。 裴殊观不得不承认,或许,在爱面前,就连他,也变成了一个懦夫。 目光落在朝瑶脸上,她睡得两颊通红,手掌垫在脸下,手腕上的相思木串与红线相互掩映,一道艳红。 她睡得很安稳,静静靠着他的臂膊,这副乖巧的模样,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要骗他,裴殊观纤薄眼皮轻阖,终于将心中疑虑压下去一些。 手指轻触朝瑶干涩起裂的嘴唇,被他咬破之后,上面甚至还有一些血痕,裴殊观从床上坐起来,披上披风,替她去外间倒了一杯清水。 走到外间,首先入目的是那盆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绿植,裴殊观习惯性的,将目光率先落在这盆他呵护了几年的植物上。 或许是今年没有去年寒冷,又或许是暖阁里面生机蓬勃,绿意悠然的落苏,终于从沉睡里苏醒,竟在早春之时,冒出几个米粒大小的花苞。 裴殊观陪伴这盆花走过上千个日升月落,将它视若珍宝,它亦终于,在裴殊观最需要,最惶恐的时候,给了裴殊观一丝甜头。 当目光触及这盆绿植之时,裴殊观漂浮的心,终于缓缓安定下来。 象征着姻缘的南国之花,终于在裴殊观无数个日夜的期盼之后,打上了花苞。 轻柔的晨光落在俏生生的花苞上,裴殊观白皙的指尖小心翼翼拂过,如同抚摸最珍贵的宝物。 裴殊观病弱沉疴的身子,似乎也受这绿意影响,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心中涌入巨大的震荡。 这段他执念中的爱意,仿佛与此同时,得到上天的祝福,让裴殊观悬浮在空中的心脏,随着这一眼慢慢落定,有了新的能量。 或许,他能够因此,再坚持得久一点。 涓涓细水喂入唇中,动作轻缓温柔,朝瑶察觉到裴殊观将自己的头托起,小心翼翼将水喂给她。 朝瑶现在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喉咙干燥得快要冒烟,但也能明显感觉出来裴殊观心情好了许多。 感觉到裴殊观心情莫名不错之后,朝瑶终于从高压状态放松下来。 朝瑶伸手环上裴殊观的腰,虚虚的环抱着,将整个身子都颤颤的埋进他的胸膛。 没有对于裴殊观昨晚暴戾的置喙或者怪罪,只依赖的将头枕在裴殊观肚腹之上,任谁来看,也不是要骗他的样子。 裴殊观手指轻触女孩如瓷一般的肌肤,缓缓摩挲,昨夜飘浮的心脏,终于随着女孩的安慰落到了四处。 裴殊观只穿单薄亵衣有些凉,露出修长脖颈,墨发披在身后,他伸手将朝瑶环抱。 朝瑶将发烫的脸庞,凑在裴殊观脖颈处蹭了蹭,他的体温凉,抱起来很舒服,感受到他心情回温之后,朝瑶悄声要求道, “不要锁着我了好不好?” “每天真的很无聊。” “若你担心,便是多派些人守着我也行。” 裴殊观抱着朝瑶,雪色中衣外脖颈修长,墨发披在身后,将清冷目光越过隔开内间与外间的繁复珠帘。 目光好似可以透过那珠帘,看见外面那盆生机盎然的绿植。 或许,他愿意因为那盆花,再给朝瑶一个机会,唯一的一个机会,看能否泯灭自己的怀疑。 幽然的眸光转移到朝瑶脸上,苍白唇角略微勾起笑意,是很畅快的笑意,却给朝瑶吓得醒了神。 黑色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他,带着询问。 “当然可以。” “不过。” 裴殊观替朝瑶将嘴角水渍擦拭干净,着迷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纤长眼睫敛下,神情从容得清冷,朝瑶耳边响起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千万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 “如若你想抛弃我离开,我绝计不会手软。”
第69章 怜惜(一更) 朝瑶获得了再次出门的权利, 但她却不像从前那般早出晚归。 只需去一趟东镶楼,向暗处的人展示,自己已经获得自由。 身后依旧跟着随行的护卫和丫鬟, 都是陌生面孔,他们的目光将朝瑶牢牢锁定在视线范围, 生怕她跑了。 朝瑶却并不在意,推开窗户,呼吸早春的新鲜空气,坐在楼上, 一览无余的看着街道上的风景,慢悠悠吃着茶点。 待到茶点吃完, 才转身离开。 然后再为了掩人耳目,围着市井转一圈, 就此打道回府。 说实在的, 朝轶只是一个契机, 朝瑶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哥哥,但是无论如何,被人控制的感觉太难受,朝瑶也如蜗牛一般, 愿意伸出触角去尝试一下,但若让她察觉到什么异常, 纵使前路一帆风顺, 朝瑶也不会踏上这条船。 这样一来, 朝瑶的动作,就更谨慎起来。 她的行踪和举动表面上都很老实, 没有一点异常,也不像原来那般, 整日都在外面疯玩,一天最多出门两个时辰,便会回家。 但她不知道的是,从裴殊观愿意放她出门那一刻起,她的言行举止,都被一笔一划的记录在册,被人恭敬呈放置裴殊观案前。 除了整日去东镶楼吃冰,好似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裴殊观如玉手指合拢手中的奏章,抬眸看向面前恭敬禀事的青年男子,自从上次犯了胃病裴殊观就像元气大伤一般,近来脸色总是苍白如雪,却又更显得脆弱的昳丽。 净植看一眼裴殊观,复又恭敬低下头,与他双眸错开,禀告道, “那膳房新进小厮的身份已经查到,是三皇子朝域的人。” 榻上之人端坐,并未因这句话表露出来什么异样的情绪,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有些从容的莫测, “他上一次接触殿下是什么时候?” 净植低头沉思一瞬, “是正月廿三,奴才将...将那事禀告给你之前。” 裴殊观颔首,将手里的奏章放下,放松的矮椅的靠背斜斜依去,雪颈修长,长发披落,漆黑目光幽幽转头落在净植身上, “你去替我准备,今日我要去一趟京郊畅陵园。” 畅陵园,裴家陵园,埋葬着裴家的列祖列宗,如若不出意外,待秋后固国公被问斩,也会埋入畅陵园。 公子自小随着温氏,在江南长大,虽然师从大儒,骨子里的家国宗族观念也重,但实际确实是,对裴家没有什么感情。 现在也不是温氏的忌日,陪伴了裴殊观这样久的净植,也不知公子去陵园,究竟想干什么。 但这并不是他该置喙的,青年沉默应是,下去着手准备,裴殊观则回了府邸。 还未过中午,朝瑶才用过午膳,未料到裴殊观今日回来得这般早。 新年伊始,雪却落个没完,裴殊观裹着风雪而来,他身形修长,身骨羸弱,墨发长长的披在肩后,雪花溶溶,沾染上他,与他难分难舍。 “阿殊!?” 朝瑶正坐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屋内盈盈暖意,余光瞥见裴殊观推门而入,对他今日回来这般早有些惊奇。 瞧着裴殊观走近,朝瑶指派侍书,随意拿起一方棉帕,替他将鸦青秀发拢在胸前,仔细将上面的雪花擦拭干净。 他的身躯一接近朝瑶,朝瑶就感觉到了那由内之外流露出来的沁人寒气,触及到他冷得刺骨的手心,将手中的暖炉塞给他,娇美的脸蛋皱成一团,嗔怪道, “天气太冷,你哪能淋雪?” 裴殊观目光幽幽落在朝瑶生动的表情上,浅浅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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