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观目光幽幽的落在朝瑶身上,扫过她的脸颊慢慢下滑,落到朝瑶和朝域紧拉着的双手上, 薄美的唇瓣抿直,目光似寒冰,声音如冰水浸耳, “过来。” 他一字一顿,声音敲在朝瑶耳膜上,击得她的心脏砰砰作响。 感受到裴殊观的威慑,朝域拉近朝瑶,目光警惕,向后退一步。 朝瑶心中打鼓,目光平视裴殊观,裴殊观久居高位,身上威压越来越重,她有的时候,也无法平静面对。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推一个小孩子出去面对,还是需要她来解决。 朝瑶秀眉轻触,清丽的面容上满脸的坚韧,她在快速思考对策。 如若实在走不了,留下来另寻他法也好,只要不离开汴京,前往山西,一切都还有转机。 朝瑶上前一步,朝域却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不放松,朝瑶手心柔软,轻握朝域手掌,有安抚之意,眸光盈盈的对上裴殊观,劝慰道, “朝域只是一时冲动,我们没想走。” 朝瑶是柔声,可裴殊观飘来的目光清晰淡漠无比,像是一把刀,竟将她一刀一刀剐开,肢解下来,直触她内心的想法! 朝域现在几乎确认,裴殊观肯定知道她的秘密。 想起他的警告,和前几日的试探,朝瑶心底紧得像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马上就可以炸开。 裴殊观兀自伸手,清瘦手指,一把将朝瑶拉到身侧。 被看穿心思的朝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似的的站在裴殊观身侧,没了底气,连头颅都比以往 “阿姊!” 朝域手抓空,赶紧惊道,朝瑶立即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现在以少敌多,就算逃出了这栋楼,也跑不远,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 裴殊观是不会对她做什么,但他会伤害朝域,这样一来,又会进一步,加深他们之间的芥蒂,朝瑶完成任务也会更加艰难,所以,不若先退一步。 朝瑶目光看向朝域,有些安抚性的警告, “阿域,听话,先回宫,有什么事情我们——” 朝域听朝瑶这声音,理解到她的意思是后,却懵了。 朝域以为,他能和朝瑶一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没想到只是他自己的一腔孤勇,得不到朝瑶的回应。 无论什么时候,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朝域捏令牌的手捏得发红,双眸立即盈出眼泪,充盈在眼眶,不可置信的看着朝瑶,随后手指裴殊观,便是癫狂般的大喊。 “亲兵听令,裴殊观藐视皇权,还不速速拿下!” “我看谁敢。” 裴殊观静静盯着朝域,一字一顿,把话说得清楚明了。 他这话一出,拿着刀本就在犹豫的亲兵,更是不敢动弹,这个天下的实际掌权人是谁,他们如何能不知道,又如何敢得罪。 裴殊观盯着朝域,语气冷淡矜贵,他将朝瑶拥在怀里,投视过去漫不经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这更让朝域抓狂,朝域咬着后槽牙咆哮 “这个天下姓李,不随你姓裴!” “你到底是,如何!能用这种态度与孤说话!” 朝域目光环视一周,纵使是父皇的亲兵,也不敢在裴殊观面前造次,朝域从心底涌现出来深深的无望,他从来没有这样真实的意识到,就算拿着天子令牌,自己也受人控制,是个傀儡太子的事实。 目光落在亲兵所把持的刀上,那一瞬间,朝域浑身颤抖,如同魔怔一般,哭泣着想同裴殊观拼个鱼死网破。 朝瑶心跳如擂鼓,看着朝域疯癫的某样,终于懂了他一直以来的痛苦,也明白了结局为何会预示,朝域会在掌权之后,毫不留情的杀掉裴殊观。 小小的少年,孤立无援。 朝瑶看他目光转向刺刀,正欲上前抢夺,再也淡定不下来,挣脱裴殊观的怀抱,上前将朝域抱在怀里,一点点轻抚着他颤抖的肩头,柔声抚慰。 “没事,我们会有其他机会的。” 手指穿插入朝域的头发,将少年的头颅按在自己的肩头,手心拍抚着他坚硬的不能动的脊背。 见过朝域疯狂的一面后,朝瑶理智也有些崩坍了,只想着迅速将他安抚好,便也没有太过顾及裴殊观在场。 将自己的站位放到少年身侧,与孤立无援的他同仇敌忾,一致向外,凑到朝域耳侧,低声安抚道, “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少年不停抖动的肩膀,在朝瑶的安抚下终于渐渐平静,朝瑶只觉得他灼烫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肩头。 “没事没事。” 朝瑶拿出来十足的耐心,柔声哄着这个即将崩溃的少年。 不肖多时,朝域终于冷静下来,朝瑶似乎还能听见他的哽咽声。 裴殊观也看够了这场闹剧,清冽凤眸冷淡至极,心中像是在火炉上反复煎烤一般。 他不是不明白朝瑶这是刻意安抚,但她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狠狠的刺痛了他的耳。 一而再,再而三。 眼前的一幕多么和谐,他们是一家人,可却要将他抛弃! 明明是两情相悦,现在却像是他自作多情的笑话。 明明是她要强迫他爱上她,现下又视他为累赘。 裴殊观唇角淡漠抿直,一把扯过朝瑶,手劲似有千钧力,要将朝瑶的手腕捏碎,冷声哑然呵令, “送太子回东宫。” 这声音如冰粹,冷得掉渣。 裴殊观转身拉扯朝瑶欲走,朝瑶这才如梦初醒,却被裴殊观扔上了马车。 裴殊观的脸色冷得彻底,朝瑶想起他要带自己去山西的事情,心中着急,几欲出口,又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方才爆发的激烈矛盾,让几人平和的表面有了间隙,朝瑶也从那间隙中窥探出来一丝真谛。 脑海中闪过朝域方才咬牙切齿之声。 朝瑶感觉出来了,朝域与裴殊观的矛盾,除了朝域觉得她是裴殊观害死的,另外一大原因,应当是,朝域觉得自己是个傀儡,裴殊观在利用他。 傀儡太子与掌权帝师,光听听,也能让朝域如履薄冰。 朝瑶之前有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当并未觉得有这么严重,因为但单凭朝瑶对裴殊观的认知,裴殊观扶持朝域登位,绝对不是要掌控他,裴殊观对权势,并没有莫大的渴求。 他虽然做什么都能做好,也不吝于手段,但并没有对任何东西流露出过特别的兴趣,包括权势和美人。 所以,依照裴殊观的性格,或许只是,他斟酌出来,绝得朝域合适,就拥护朝域上位而已。 找到了又一原因,就有更多的方法解决问题,朝瑶心中隐隐发痒。 可是这时,裴殊观又要带她去山西赴任,此后天各一方,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如此这般,朝瑶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任务? 更遑论,去山西这个期间,还要一直与裴殊观虚以为蛇,不但浪费了时间,还没有一点进度,朝瑶如何能肯? 所以,朝瑶就是为了现下,能说服裴殊观不带她去山西,方才就没选择硬抗。 她退一步,裴殊观至少也要退一步吧。 朝瑶目光从裴殊观惨白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到他一直将自己禁锢的手腕上,他捏得极紧,朝瑶甚至都感觉血液不畅,整个手臂半点也不能动。 朝瑶张了张唇,正酝酿着如何开口。 哪想马车已经疾驶到裴府,裴殊观或许真的寒了心,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将她拽下,直往暖阁走。 直到撒手,将她摔在床上,被拖拽的感觉才停止。 朝瑶鬓发凌乱的从床上爬起来,扯着裴殊观的衣角,目光水凌凌的看着她,软糯嘴唇抿实,有些委屈, “阿殊,我方才是真的没想走。” “你能感觉得出来吧?” 裴殊观清瘦手指拂过她的面颊,从他胸腔深处穿来一抹冷笑声,像薄冰薄荷一样,灌入朝瑶的耳腔,刺激得发痒。 裴殊观没有做声,只伸手将朝瑶推倒在床上,翻身上床,分开纤长双腿,跪坐在朝瑶柔软的腰际,朝瑶整个都钳制在怀里。 朝瑶很快,就感觉自己被裴殊观身上的苦涩的药味所萦绕。 裴殊观的脸色,冷漠得发青,嗓音低哑似笑, “所以呢?” 裴殊观低头,如瀑布般的鸦青发丝垂落,肌肤苍白得透明,清瘦手指拨开朝瑶鬓角被濡湿的发。 目光悠然,冷淡声音传来, “如若我没发现,你又要走?” “我不明白,你莫不是故意戏耍我,引诱我,又抛弃我。” 他清冷眸光外圈,已经泛起了隐隐的红,清瘦如玉的手指,从她的胸脯往上,抵过她柔软的喉咙,向侧方插进她扎紧的鬓发,扯得她头皮发麻。 朝瑶伸手去制止裴殊观的手腕,又意外的摸到了那圈缠绕住他手腕的绸布,但朝瑶此时无法分心去想那到底是何物,只宛转道, “不是这样的。” 面对裴殊观的盛怒,朝瑶不得不再次说谎哄骗,她目光直直的看向裴殊观,努力让自己没有一丝说谎的破绽,双眸却止不住的干涩, “我既答应你,又如何会走?方才你也看见了,我完全没有要走的心思。” “我不想去山西,在汴京也挺好的,我在汴京陪你......你别逼我.....” 裴殊观手指拆掉朝瑶发髻,任她墨发垂披。 眸光钉子般落在朝瑶脸上,看得她心虚不已,他没有回答,反而将眸光转向床侧的小盒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几处拿来了个小盒子,朝瑶目光被吸引而去,但随着裴殊观将盒子打开,朝瑶不淡定了。 那是一张面具,面具大约巴掌大,只有眼睛的部分,上面也上化了一双极美的眼睛,用金线细细描过,张扬妩媚,与朝瑶的眼睛肖似。 只一眼,朝瑶就觉得那面具有些诡异,当裴殊观拿起来,对准她的脸时,朝瑶才猛然发现。 那面具完整无比,没有眼睛应有的孔洞,木质的面具背后,与柔韧软革相连,绕了一圈,甚至在侧边,还有一把精致小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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