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寒在听到纯良二字时,心底微颤。 他不傻,赵清宁这段时间来一直带他研读的都是圣贤书,他隐约猜测,她似乎是想把他教成个好人。 可他手上早就沾了别人的血。 这次她发现他也会主动去害别人,她会怎么对他? 她会毫不犹豫地丢弃他吗? 陆景寒忽地有些后悔。 或许他应该老实本分地在她身边当个奴才,这样起码比从前过得好。 可人总是贪心的。 赵清宁对他好,他就想知道她对他的容忍度到底有多高。 “小九,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被胁迫的吗?” 赵清宁冷声道,陆景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是。” 这就是认下罪行了。 柳依依恨得牙痒痒:“夫子,您听到了吧?这小贱人认罪了,来人啊,把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我看谁敢?!” 赵清宁厉声喝止,把其余人吓得不敢动。 “赵清宁,难不成你还想护着他?”姜知意忍不住开口,“他都已经认罪了,难不成这事是你指使的?” 陆景寒瞬间抬眸,目露寒光地盯着姜知意。 赵清宁不语。 她脑子有点乱。 人群中,一个女孩儿怯生生地开口:“昨日我看到清宁姐姐跟小野种在院中树下,看马蜂窝……” 这倒是事实。 只不过当时是为了教他读书,是陆景寒先发现了蜂窝,提醒她离开,避免被蛰伤的。 女孩话外之意,众人都明白。 秋荷忍不住道:“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清宁闻言,看向那女孩儿,只见她瑟缩一下,不敢正眼看她。 柳依依冷笑:“赵清宁,你妹妹都出来作证了,你还想怎么耍赖?我看就是你指使的!” “此事与小姐无关,是我一人所为。” 陆景寒立马说道,眼看着事情牵扯到赵清宁,陈晋宝脸一垮,还是出来认领了自己干的好事。 不然赵清宁被罚,长公主又去他家,他爹能打死他。 杨夫子一个头三个大,摸了摸胡子,索性道:“陈晋宝罚抄书三百遍,还需向被蛰的学子赔礼道歉,赵清宁御下不严,抄书一百遍……” 至于陆景寒,前院罚跪两个时辰。 “此事到此为止。” 柳依依心有不甘,但杨夫子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她们也来不及再纠缠。 旁观者陆续散去,柳依依冷哼一句,带着姜知意去上药。 很快,陆景寒跪在了前院。 闹出这种事,杨夫子下午都没心情来授课,自然也就推迟了考试。 众人以为赵清宁会很快让陆景寒起来,没曾想两个时辰过去了,那小野种看着都要撑不住了,她也没给个眼神。 临近黄昏,书院里的学子都走了。 陆景寒跪的腿脚麻木,只觉得浑身都疼。 但他的目光,还是紧紧看向殿内。 赵清宁一直没出来过,她是不要他了吗? 直到暮色苍茫,他才看到那人缓步来到他面前。 赵清宁垂眸看他,心绪复杂。 一方面她觉得陆景寒愿意为她出气,这是好事,说明她对他的好,他是记在心里的。 一方面她又生气,他明明可以将陈晋宝的威胁告知她,让她来解决,却还是选择用下作的手段去害人。 那她这段时间教他从善,合着都是放屁啊? 她跟柳依依关系再不好,也就是互怼两句,或者明面上打一架。 背地里害人就算了,结果还给人留下了把柄,属实是又坏又蠢。 俗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他小小年纪就用这些阴私手段,长大掌权了岂不是更狠厉,那还怎么做明君? 更别提在原书里,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因此,赵清宁索性也不想管他,任由他跪两个时辰,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才对得起这段时间他看过的圣贤书! “知错了吗?” 她沉声问道。 陆景寒伸出手,揪住她的裙摆,忍住心中的战栗:“我知错了,我不该对她们动手。” 你喜欢纯良的小九,往后,我会藏的好好的。 你别不要我。
第22章 弟弟妹妹? 窗外,大雨倾盆。 陆景寒望着屋檐上如同散了线一般掉落的雨滴,微微失神。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惹小姐生气呢,这罚跪两个时辰,身体又不行了吧?” 李德忠叹口气,正殿的事他也知道,这小子被罚了之后,之前的伤还没完全愈合,跪到晕倒,还是赵小姐让人把他送回来的。 天知道,他看到脸色苍白昏迷的陆景寒,以及他身后焦急的赵清宁时,差点以为自己小命就到头了。 好在大夫来的及时,没多久他就醒了。 怕这小子再出事,他索性搬过来打地铺,看管他一夜。 “李管事。”陆景寒忽地开口,“你知道君子是什么样的吗?” “君子?” 李德忠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房中一时寂静。 陆景寒想起赵清宁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她说:“小九,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出气,但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我留你在身边,教你读书认字,是希望你能成为有手段亦有仁心的君子。” “你如今来到书院,就应当把握住机会,砥砺前行,修身养性,将来也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说完这些话,她叹了口气,就走了。 但事实上,什么机会,什么抹杀,陆景寒都没理解,也没记住。 他只知道赵清宁希望他成为君子,这样才能留在她身边。 他自幼见得都是肮脏自私之人,所以手段下作,倘若不是为了试探赵清宁对他的容忍度,他会让柳依依过得比被马蜂蛰还要惨数十倍。 因此,他还真不知道君子该如何行事。 李德忠挠了挠头:“书院里最负盛名的君子,应该就是裴世子,总是带着笑,乐于助人,对下人们也都温柔的很。” 陆景寒愣了一下:“裴世子?” “是啊,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为人清风霁月,满书院都乐得跟他相处,就赵小姐从前那个脾气,对裴世子都和和气气的。” 李德忠盖上被子:“不过裴世子他们跟随几位皇子南下游历去了,下个月才回来,你暂时是见不到了。”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不多时地上传来鼾声。 陆景寒默默把裴世子这个人记在心里。 温柔,乐于助人,总是带着笑。 他只要做到这些,应该就能一直留在赵清宁身边了吧? 公主府。 赵清宁将笔一扔,叹口气:“总算是抄完了。” 秋荷给她递上热水:“小姐,还是快些梳洗就寝吧。” 看着那双手因为抄书留下的红痕,她叹口气,不免有些埋怨:“亏您对小九这么好,他却给您惹事,害您受罚。”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那小野种死在后院好了。 赵清宁对此倒是不在意。 “他也是被陈晋宝给坑的,既然已经罚跪过了,此事作罢,无需再提。” 秋荷递上帕子给她擦手:“您就是最近脾气变好了,才任由他们欺负,不说别的,就白日里二小姐那一番话,说的当真是诛心,她都不想想,那些话将您置于何地。” 赵清宁手一顿。 白日里她将此事忘了,现在才恍然想起。 她爹赵峻元科考前,就在家乡定了亲,后来做了驸马,将未婚妻抛之脑后。谁曾想家乡受灾,那女子家破人亡无处可去,上京来寻他了。 赵峻元怕她坏了自己名声,就把人收留在公主府,后来就留下来了,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永嘉常年清修,府中大小事都是由这位陈氏打理,俨然是二夫人。 白日里的二小姐赵绵绵,正是陈氏所生。 原主对陈氏生的一双儿女还可以,虽说她在府中行事霸道,但不曾欺负过他们,因为他们都像赵峻元那般捧着她,只不过人家心里憋着坏,原主看不出来而已。 永嘉更是好吃好喝养着她们。 但原剧情里,赵峻元后来官至宰相,握了实权,陈氏做了一品诰命夫人,在永嘉下场凄凉时还曾嘲讽过她。 赵绵绵嫁了世家公子哥,过得很好。得知原主死了,她还十分兴高采烈。 赵清宁皱了皱眉头。 公主府还真是不太平啊,这么多牛鬼蛇神等着她去解决。 眼看天色已晚,她打了个哈欠,先把这些事搁在一边,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出门去书院,却在门口与赵绵绵相遇。 少女穿着一身粉色锦衣,见了她有些怯懦:“大姐姐吉祥。” 姿态可怜,面色柔弱,像是生怕得罪了她一样。 赵清宁上下扫她一眼,倒是没说别的。 她身后,锦衣华服的少年拱手:“大姐姐安好。” 这是陈氏所生儿子,赵煜阳。 门口停着的三辆马车奢华宽大,还挂着公主府的标志,内里布置华贵,茶几上还放着点心跟凉茶,怕主子们路上饿了渴了。 一辆是赵清宁的,另一辆是赵绵绵,跟她兄长赵煜阳的。 粗略看着这三辆马车没有任何区别,可仔细看却能发现,赵清宁这辆看似华贵,实则车辙太高,坐着并不如另外两辆舒服。 这是陈氏着手安排的。 赵清宁踏步上车,忽地顿住脚步:“对了。” 管家急忙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娘近来说,做人要勤俭,府中大小开支都应缩减。”她目光悠悠,“这马车太招摇了些。” 管家:“那老奴马上让人给您换车?” “不不不。”赵清宁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是给他们两个换车,换个寻常的即可。” 管家回头,就看到赵绵绵跟赵煜阳二人。 他们在看到赵清宁指过来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开始刁难他们了。 赵绵绵委屈之余,又有些愤怒:“大姐姐,既是要节俭,为何你还坐着这马车?” 要换不该大家一起换吗? “你跟我比?”赵清宁嗤笑,“赵绵绵,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她扫一眼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管家苦着脸:“小姐,这府中大小事宜,都是陈姨娘在管,马车也是她安排的,就这么直接换了,小的不好交代啊。” 永嘉常年修佛,不在家中待着,赵峻元就想方设法的把掌家的权利给了陈氏,她待赵清宁的态度跟赵峻元一样,是以从前赵清宁对这个姨娘感官尚可。 但今日不同往日了。 赵清宁只觉得惊奇:“管家,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有余。” “原来这么久了,”她慢条斯理,“这么久怎么还不认字?你看看你背后的匾额上,写的什么?” 管家回眸,长公主府四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块牌匾,还是当今陛下亲自题字的。 “本小姐说换就得换,你若是换不了,让陈氏亲自来见我,我倒要看看,她几时成了这长公主府的主人。” 赵清宁冷声开口,管家打了个寒颤。 他是陈氏提拔上来的,自然听她的。 但眼下永嘉长公主回了府,他才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地方。 “小的马上就安排人去换。” 赵清宁这才满意。 眼看着自己的马车被换,宽敞的空间也变得狭窄,也没了那些吃食,赵绵绵涨红了脸:“大姐姐可是在为我昨天说的话生气?可父亲与夫子都曾说为人应当诚实,绵绵没有说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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