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梓津道:“你不想着有解药高兴,倒想着让我来罚你了。若真要罚,便让你来试我的药,正好我缺人。” 宴云笺点头:“求之不得,高叔随意拿我去试便是。” “行了,懒得听你在这胡诌,来,把这解药拿好,”高梓津从袖口拿出一玉瓶,凌空一抛,宴云笺单手接住,“制这药可是要了你高叔我的老命,你看看,腰都弯了几寸。 玩笑过后,他正色道:“所以你可得珍惜,一日一次切不可忘,若是不对自己上心,我可再不管你。” 宴云笺一句话也没插上,哭笑不得:“高叔,我说什么了,您要这般吓唬我。” “我知道的,您别担心,我怎会辜负您的心意,”宴云笺收好药瓶,敛了神色下拜,“高叔辛苦数日救云笺性命,此恩……” “哎好了好了,干什么呢,闭嘴吧,跟我还来这一套,什么恩不恩的,”高梓津一把拦了,“起来,我还有别的话要交代呢。” 宴云笺望着他,一副听吩咐的模样。 高梓津心里骤然酸涩,面上撑着平静道:“我打算出门一趟,想去寻一稀世灵药——我最近呢,在研究一疑难杂症,渐渐痴迷,那药也许是唯一解法,我倒想寻来试上一试,只奈何一直没有时间。现在战事暂时平复,我想借机去看看,已经跟将军辞行了。” 宴云笺道:“高叔打算去哪?” “孟浮山。” 宴云笺点点头:“孟浮山在都焦,倒不算远。” 高梓津望着他:“只是路途寂寞没有同伴,你可愿意陪着我这把老骨头?” 宴云笺微微一怔。 旋即他坦然道:“高叔开口有何不可。我愿伴您同行,待我禀明义父……” “哈哈,罢了,你不用禀明他了,”高梓津摆摆手,“说来不怕你生气,其实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去找将军说了此事,他一口拒绝,怎么也不肯让我带走他的宝贝儿子——谁说都没用,将军,倔得很。” 高梓津苦笑一下,将军原话可比这个要无情的多,他的儿子是他爱重的天才将军,哪里舍得给他这个老医怪带走,去漫山遍野寻一棵草。 将军甚至要给他一队十人精兵,让他少打他儿子的主意。 “不去也罢了,高叔本也就是说说,哪能真的带你胡闹。” 高梓津微微笑着,拍拍宴云笺肩膀,甚至不舍得松手,向下沉沉按着:“阿笺,这瓶子里面的药……足够你解毒,你不用担心自己身体。不出一个月,高叔也就回来了,到时接着给你调理,保准你七老八十时还硬朗,能接着气你义父。” 宴云笺想笑忍住了:“嗯,那孩儿先在此替义父谢过高叔。” 高梓津失笑,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行了,别贫了,你接着伺候你那几盆草吧。” 他摆着手向外走,转身背对宴云笺那一刹那,唇角的笑容渐渐凝固,直至化作一声无声地叹息。 …… 闲暇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已是暮秋时分。 桂香零落,枯叶遍地,风一吹,裹挟着几分萧瑟,几场深秋冷雨下过,好不寒凉。 这日外面又下着雨,姜眠赖在宴云笺书房里。 他今日忙得很,一直伏在桌案写着什么,她向来看不懂,也懒得看,自得其乐贴在窗边赏雨。 宴云笺时不时朝她的方向瞥去一眼,眉目浮现浅浅笑意。 姜眠看了好一会儿,来了兴致,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伸手接了些细凉的雨丝。 “阿眠,把窗户关上。” 姜眠回头,“哥哥,你觉得冷啦?”一面问他,一面合上窗户。 宴云笺无奈道:“是怕你冷。高叔不在家,你贪玩着了凉怎么办。” 姜眠笑吟吟地跑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我有那么娇气吗?碰一下雨水就能着凉。” “你坐好。” 宴云笺认命地放下笔,将姜眠的两只手臂从桌面上拿下来,扳正她的坐姿:“女孩子举止要娴雅,谁让你没骨头一样往桌子上一趴,下回义父瞧见要再罚你,我可不为你说情。” 姜眠任他摆弄,等他松了手,再次伸出双臂压在桌面上,头往上一枕,笑盈盈地望着他。 在爹娘面前,她自是乖巧,行为举止也尽量向大家闺秀靠拢,有时端着太累也忍住,毕竟哪怕不为自己脸面,也为爹娘的脸面。 可是在宴云笺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太清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舍得对她说重话,或是真的让她受苦挨罚,故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放松得很。 宴云笺看着她,哪有什么脾气,见她如此,索性拿起笔接着写,也不管了。 他高抬贵手不理她了,姜眠更想撩拨,讨嫌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一戳。 宴云笺无奈:“干什么?” “你不管我啦?” “嗯,随你去吧。” “那爹爹瞧见要罚我,你帮不帮我求情?” “……” “不帮么?” “帮,”宴云笺又好气又好笑停笔,“我说不帮你会信吗?” 他自己都不信,一旦听闻义父要罚阿眠什么,心疼劲上来,只怕他立刻前去护着。 姜眠也不知为何,最喜欢看宴云笺这副表情,以笑非笑含着宠溺,鲜活生动的不得了。 “你方才笑的那一下,你再笑一遍。” 宴云笺从善如流。 “不对,你刚才不是这么笑的。” 宴云笺调整了下。 “不对不对……” “你呀,你只管欺负我吧。先饶了我,等会再陪你胡闹,”宴云笺用笔端轻轻敲一下姜眠的小脑袋,随手端过桌上糕点放在她面前,“中午见你吃的不多,要是饿了就先用些,等哥哥手头的事忙完,去给你买红玉楼的茯苓膏。” 即便是被宠溺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话。姜眠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下刀子也得去。茯苓膏糊嘴,没准能让你少说两句。” 姜眠在他腰上戳了一记:“好,我这么讨人嫌。” 她一个他腰间的肉敏·感的很,一碰便会笑,宴云笺躲了一下,眉眼挂着清亮的笑: “好啦……我错了阿眠,饶我这一回。” 姜眠满意收手,忽听外边声音不对。 似乎有人急匆匆跑在雨地里,脚踏地面踩碎水花。 出什么事了?跑的这样急。 姜眠不安地看一眼宴云笺,他已经搁下笔站起身:“是元叔。” 他过去开门,姜眠有些紧张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一声闷雷炸响,外面暗无天日的暴雨一扫方才满室轻松,显露出黑洞般的昏黑凝重。 宴云笺也觉得不对,一面走,一面顾着姜眠的情绪,带她去方才的小榻边坐下:“没事阿眠,不担心,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许是战事有变,外边冷,你别出来。” 看姜眠乖巧点头,宴云笺摸摸她发顶,才折身向外走去。 弯腰拾伞利落撑开,爆裂的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击打。 宴云笺远远看,元叔已经跑到院门口,外面这样大的雨,他竟没有打伞,浑身湿透,头发散乱贴在脸侧,显得狼狈不堪。 宴云笺一见便拧眉,忙急走几步,执伞向元叔头顶轻移,“元叔,”一瞬间冲天暴雨打湿他的乌发与脸庞,清冷眉目沾了水,更显锋利,“什么事这样急?” 伞隔绝雨幕,可依旧有水痕自元叔眼角蜿蜒而下,他顾不上喘口气,悲声道:“公子,高先生出事了——” 高先生出事了。 刹那间,宴云笺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眉眼惊痛:“出什么事了?他在哪?” 元叔双唇颤抖着,语调悲切:“他的小徒回来报,高先生死在孟浮山下了!”
第60章 摧心化烬(四) 暴雨倾盆, 一切声音都像隔了一层水膜,听不真切。 宴云笺双唇机械开合:“他死在孟浮山脚下……怎么死的,尸体带回来了么。” 元叔低声:“接连几日绵雨山间峭壁湿滑, 高先生的徒弟风间回来说,当时他发现山崖缝隙中正开着一株他要搜寻的灵药,因花期短暂转瞬即逝, 所以不得不立即下崖去摘。风间去了,可山崖陡峭他不小心失足滑了一下,正巧挂在树上捡回一命, 千辛万苦爬上来后,却发现高先生已经不在了。” 一面听着,宴云笺拔步向外疾走:“那他也未必是掉下悬崖。” “……公子, 十有八九是掉下去了, 风间探过,下崖的地方除了他自己的脚印, 又多一行脚印,而那株灵草也是被人生生扯断的痕迹, 周围印记混乱,大抵是失足……” 孟浮山百余丈高,掉下去,必然不能生还。 宴云笺道:“风间勾在树上……” 元叔目露不忍:“他说崖缝里斜伸出来的只有那一棵树,再往下百丈深渊……老天再不肯援手了。” “我去看看。” “您要去孟浮山?” 宴云笺不再回答。 “公子——” “阿笺哥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宴云笺刚迈出两步猛然一顿, 将手中伞交给元叔打着, 转身折回。 他牵着姜眠的手往屋里带:“谁让你不打伞就跑出来。” 姜眠急问:“出什么事了, 谁失足落崖?是高叔吗?” 她在屋中等了太久,外边闷雷雨声交杂让心里不安愈发沉重, 实在等不下去,起身向外走想看看究竟,刚走到门口,便隐约听到谈话声音。 宴云笺把姜眠带到屋中,低垂着眉眼,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她脸上落的雨水:“是,但未必是最坏的情况,我去看。” “我同你一道去。我马术很好……” “阿眠。” “你知道的,你不能受寒,山间雨水重,”宴云笺低眸望着她,“你若受寒,我要分心照顾你。” 他鲜少把话说的如此直白,姜眠懂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二人共染血疾,她身体弱,十分惧寒,若真着了凉,还得需要他的血,那便是在给他拖后腿了。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宴云笺轻声道:“你陪着义父和姜夫人。好好照顾他们,等我回来。” 纵使心中再沉重的担忧,姜眠也只得点了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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