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汐棠和她怀里的那只小狸奴一同被这吼声吓得身躯一抖。 燕湛走过去站在笼子前,一句话都没说,那只猎犬便不敢再狂吠了,反而还窝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可怜地嗷叫——了一声。 霍汐棠仿佛在这声里听出了可怜兮兮求饶的意味,噗嗤一声笑出来。 燕湛绕了一边,立在铁笼身侧,好方便猎犬和霍汐棠能面对面互看,“这只猎犬是皇宫斗兽场里的霸主,棠棠觉得它如何?” 霍汐棠看了过去,正对上阴鸷的犬目,但见它方才还威风的眼神现在也温和了许多,圆溜溜的眼配上它眼角狰狞的伤疤,倒别有一番感觉,再多看几眼,英气中竟透着几分诙谐的可爱。 “这是皇家兽犬,我怎能评头论足?陛下觉得好,那便是极好的。” 燕湛嗯了声,尾音拖长:“可它此时此刻便是你的了。” “我?”霍汐棠伸出手指指向自己,难以置信问:“陛下是在说笑吗?” 燕湛眉梢微扬:“君无戏言你可知?” 他弯腰过去将铁笼打开,那只猎犬便十分乖顺地钻了出来,燕湛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说:“过去,认一认你的新主子。” 猎犬十分听话直接朝霍汐棠的方向走去。 好端端的忽然一只巨大的猎犬朝自己奔来,她直接吓得双腿发软,而那只猎犬像是已被驯服,好似真的将她当做主人,乖顺地在她的身旁停下,伏下脑袋在她脚边蹭来蹭去,连嗷呜声都温柔了许多。 “陛下,我不能收。”她向燕湛投去抗拒的眼神,“这只猎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我一个闺阁姑娘若是养了,我父亲定会多疑的。” 定国公是朝中重臣,若是让他看到这只猎犬,保准能认出这是皇家斗兽场里的,皇家的东西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只要再往深处想,定国公保准能猜到她与陛下关系不清不白。 燕湛早已猜到她会拒绝,甚至怎么拒绝他已事先想好,“是吗。” “那朕只能叫顾显来亲自收下了。” 霍汐棠怔了,这个时间顾显定还没歇息,可若现在把他叫来,他便能看到她深夜与陛下“幽会”。 女儿家的羞耻心溢了出来,使她忽然不敢让自己的兄长知道她与未婚夫的兄长这样不符合常理的相处。 即使她这个兄长好似也知道点什么,可那羞耻的一层薄膜,她还是不愿主动捅破。 “别,陛下,我收下就是了。” ** 回到枫云院时,元荷在后头牵着这只猎犬,有些不知如何处理,“姑娘,这能栓哪里呀?” 太大一只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惹眼的。 霍汐棠也跟这只猎犬大眼瞪大眼,耳边忽然想起不久前陛下交代的话,面色挣扎道:“就,就栓在我的房间吧……” 房间?这种巨犬养在房里不是有极大的风险吗? 霍汐棠也没明白陛下究竟想做什么,大晚上来定国公府就为了送一只狗给她?还非要她养在房里,说什么这只猎犬抵得上二十个护院,能保护她的安全。 她在国公府能有什么危险呀。 元荷只好牵着猎犬一道进屋,栓好了后,看着这只威风的大狗,一时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问:“姑娘,它有名字吗?” 霍汐棠吞吞吐吐道:“饴狼。” 元荷喔了一声,蹲下来细细打量这只相貌极其凶恶的猎犬,小声嘀咕说:“这样的长相,竟有这么甜软的名字。” 是狼,不是郎…… 元荷大抵也听错了,霍汐棠选择不纠正。 实在是这个名字有够离谱。 燕湛踏着夜色回到紫宸宫时已过子时,再没两个时辰就该起身上朝了。 李拾勤放下了帐幔,伺候好天子就寝,便看见明黄的龙榻上还窝了只奶呼呼的小狸奴。 小狸奴胆子小不敢靠近天子。 天子颀长的身子斜倚在榻边,神情温柔地朝小狸奴勾了勾手指:“糖糖,过来。” 那名唤“糖糖”的小狸奴喵呜一声,在原地挣扎了会儿,便乖顺地卧进了天子的怀里。 放下了帐幔后,李拾勤躬身越过落地锦绣屏风,无奈地抚了一把额头。 陛下当真是入魔了罢。 ** 定国公府枫云院,夜半万籁俱寂,夜幕笼罩的室内幽暗深沉,一只英气威武的巨型猎犬伏在一张馨香的床榻边正呼呼入睡。 霍汐棠很快也进入了梦境之中。 偌大的东宫庭院并无一个宫人,悄然寂静,在梦里她的双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因看不清视线只能在庭院中步履缓慢地挪移,“岸哥哥……” 不久前太子殿下兴致来了,执意拉着她在庭院玩蒙眼捉人的游戏,现在轮到她来捉他了,殿下又不知去了何处。 方才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庭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霍汐棠定下心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摸黑伸手迈去。 那脚步声也随着她的走近,在一处停了下来。 霍汐棠暗暗在心里发出了窃喜的笑声,找准方位便悄悄扑了上去,可脚底冷不防被男人的小腿绊倒,她惊呼一声,转瞬间便直接跌落在男人的腿上。 男人坐在柳树下的白玉石桌上,掌心按住怀中纤细的腰肢。 “岸哥哥?我捉到你了!”霍汐棠伸手就要解开眼睛上的薄纱。 男人温热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这个动作。 霍汐棠蹙着细眉:“岸哥哥你这是耍赖不成?现在该轮到你当鬼来抓我了。” 她不悦地努了努红唇,启唇说话时,口中尚未化掉的饴糖从红唇的边缘溢出了些,红软的舌尖毫无意识地拨弄口中被津液包裹的糖。 是颗看起来极其诱人的饴糖。 男人目光愈发幽深,似有火苗在跳跃,手中的力道更不自觉加重。 霍汐棠腰肢顿感吃痛,总觉得今日的太子殿下过于沉默了,“殿下?” 她挣扎了几下想要从他腿上下来,可足尖还未落地,腰肢便随着男人的力道控制不住前倾,微启的红唇也已被一团湿润覆住。 男人的舌在她口内翻搅,行动慢条斯理地好似不急不躁,但每勾缠一下却都用足了狠劲,三两下便将她口中那已融化过半的饴糖卷入他自己的口中,糖水与津液形成的黏液从她唇角缓缓流出。 霍汐棠气息不稳,险些被吻得窒息,两只手腕被男人一掌摁住,根本无法挣脱。 太子殿下怎会忽然对她做出这种无理之事? 她脸色涨得通红,舌根更是麻木到没了知觉,待空气被彻底掠夺,浑身酸软无力时,男人这才松开了她。 霍汐棠颤着红唇,一个“你……”字还未完全出口,便被唇角那湿润的触感激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唇角方才流出的糖水都被他尽数处理干净了。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清冽的呼吸钻入她湿润的唇齿,平白惹得她心口一滞。 等再回过神来时,这石桌上便只剩她一人。 霍汐棠解开眼上的薄纱,太子燕舜恰逢这时赶回了东宫,他脚步还未收稳便赶忙在霍汐棠面前道歉,“棠棠,对不住让你久等了,方才李拾勤传话说皇兄询我问几句有关政务的事,我便匆忙过去了。” 他说话间,年轻帝王也阔步行了过来。 霍汐棠手中正捏着那条捂眼的薄纱,神色怔怔地望着男人那张湿润的唇,他微鼓起的侧脸,舌尖往上顶了下,翻搅时便从唇缝中露出了半颗已融化到很小的糖。 那是方才还在她口中的饴糖…… 男人轻舔口中的饴糖,淡笑看她,“这糖果的味道朕很喜欢,方才听太子说是顾姑娘最常吃的,朕便想亲自来问问何处能买。” 霍汐棠直愣愣地望着他的嘴唇,有些不知所措,指尖捻的薄纱也不知何时垂落,随风飘至男人的脚边停下。 “回陛下的话,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饴糖……” 天色蒙蒙亮,霍汐棠猛地睁开眼,掌心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唇。 分明她昨晚入睡时没吃任何东西,为何感觉口腔里像是有颗吃了一半的饴糖,最后半颗好似被陛下卷入了他的口中。 “汪——” 饴狼嚎叫一声,将她混乱的思绪从那诡异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罢了,不过是个虚假的梦境。 只是经过昨晚的梦,再看身边这只猎犬的名字,及陛下当着她的面唤的那只小狸奴的名字,她心底总浮起难言的感觉。 为何每一次与陛下相处后,她总能梦见一些匪夷所思的梦境。 ** 金銮大殿内,早朝散了后,天子留下几个重臣谈事。 “顾显,朕给你的三日期限已到,为何罪人还未收网?” 顾显上前答话,“臣有失陛下看重,惭愧不已亦甘愿受罚,只是这恶徒一日不揪出来,长安城内便一日不得安宁,还请陛下再宽限几日,臣定当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燕湛低呵一声,眼底寒气骤显,有些事他不想点的太明白,既然前世也是顾显将那危害少女的犯人逮捕归案,他自不会再多余插手。 但锦衣卫接手此案的消息在京中已闹的沸沸扬扬,若再拖几日,恐怕又会同前世一般,使那恶徒盯上顾显的家人蓄意报复,燕湛眉宇拢上烦躁,顾显委实拖得久了些。 “顾卿与太后关系亲近,近两日因太子冒犯太后,太后心有郁结引发身体旧疾,作为太后的侄儿,顾卿未免太不关心长辈了。” 顾显一愣,没明白这黑心肠的陛下怎么忽然将话题转到太后身上,他与太后的姑侄关系究竟如何,陛下难道还不清楚吗? 顾显心里嘀咕了下,回话:“此事是臣思虑不周,太后娘娘贵体欠安,作为侄儿理当亲自关怀一番。” 燕湛嗯了声,“有心了,朕也怜你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也好,那便换你妹妹亲自来宫中居住几日侍疾便好。” 顾显脸色黑气弥漫,这下才明白陛下绕了几圈是为了什么,可笑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且作为陛下最信任的近臣之一,竟也三番两次跳进了陛下挖的坑。 说的冠冕堂皇,忧心太后的身子,兜兜转转不过就是想把他那妹妹骗进宫里罢了! 顾显咬牙领命。 顾显的事处理毕了后,一旁侯了许久的长兴侯世子宁旭道:“顾显,你那妹妹都回来多久了,为何不带出来让兄弟们瞧瞧?” 他还挺好奇燕舜那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让他动了春心的姑娘究竟长何种仙娥模样。 顾显一记眼刀过去,“闭嘴。” 宁旭浓眉飞扬,这要不是御前,他可就真跟这顾显动手了! 在陛下面前,论亲近度顾显也只能排在他之后,毕竟他宁旭当初可是陪着陛下在边关出生入死过,而这个顾显却在长安好吃好喝负责内应。 待陛下一登基,他便明面上靠着是定国公长子,背地里仗自己头等功求来了这指挥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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