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汐棠的泪水一颗颗滑落,朦胧的泪导致眼前的视线变得极其模糊,手腕的吃痛她却是像感觉不到一般,只被眼前男人骤变的态度吓得心神慌乱。 是前世的陛下回来了。 他不再维持着那虚假的温润面具,将真实的自己摊开在她眼前,这样的他让她有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长安皇宫,回到了那金碧辉煌的牢笼。 霍汐棠的心像被紧紧攥住似的疼,她无助地落泪,“陛下放过我不好吗?前世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拿你我的今生来做赌注。” 燕湛低笑了声,嗓音冷沉:“朕说过,若有来生,你还是只能属于朕。” 他随手将衣襟内的帕子取出来。 霍汐棠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不解他要做什么。 燕湛面色冷漠,当着她的面将帕子内的解药抛至地上。 霍汐棠心中不由颤动,“陛下……” 他为何会将救命的解药丢了? 他视线没从她的脸上挪开,随后轻抬起右脚,将鞋底按在那枚解药上,霍汐棠眼睁睁看着那颗药被碾压成粉碎。 她心里猛然一跳,“不要——” 霍汐棠用力推开燕湛,可已经迟了一步,那颗解药已被彻底摧毁。 她没控制住心中那涌动的气愤,含泪问道:“陛下是疯了吗?这不是世间上唯一一颗的解药?” 他为何要将解药踩碎,他不想活了吗? 燕湛眸含讽刺看向那颗已被碾成碎泥的解药,转而强制攥紧霍汐棠的手腕:“怎么,逃离了朕身边还不忘做一次好人?朕是该笑棠棠的天真,还是无处释放的善意?” “你担心朕死了?” 霍汐棠已经哭得无法自控,用力推开他。 燕湛却不给她再次将他推离的机会,右臂一伸便揽住她的腰肢:“你担心朕死了,怎么就不担心朕没了你会有多么痛苦?” 霍汐棠哭着喊:“放开我!” “放开?”燕湛脸庞上浅薄的嘲笑霎时间褪去。 他薄唇紧抿,转而阴沉地道:“你可知你消失的这十多个时辰,朕的心里在想什么?朕时刻担心着你人在异地他乡会不会受到欺负,会不会遇到坏人,你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你是否会彷徨无助,只要想起这些,朕就恨自己太过于优柔寡断竟是放任你有机会逃离。” 霍汐棠默默垂泪,见她哭得双眼红肿,燕湛心里刀割似的疼。 怀里的小姑娘跟孩子似的胡乱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泪水,低低启唇:“说什么担心,陛下也只会这样,当我如玩物一般罢了……” 玩物?燕湛蹙眉,这便是她两世得出来的结论? 她低垂着眼,缓声说道:“陛下同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分别呢?太子殿下是对我下毒,可陛下同样也只会使用不光彩的手段。陛下想得到我,不过是想从太子殿下的手中抢人,先帝做的错事,为何要将我牵扯进去……” 燕湛目光寒冷:“是谁跟你说,朕只是为了报复先帝对朕父亲的手段?” 霍汐棠慢慢扬起湿润的脸庞,回想起前世的一切,眼圈通红地道:“难道不是吗?” 上一世她被陛下困在后宫,曾无意在他与宁旭交谈时听到的谈话。 她亲耳听见陛下亲口对宁旭说了,他想要太子体会一下他生父所经历的一切,他恨先帝也恨太子,他分明早就有机会夺走太子的性命,偏偏要在太子有了心上人后做出抢夺的举动,不过都是为了报复先帝所做的一切。 而她便是他报复太子的牺牲品罢了。 燕湛唇角衔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嗓音忽然又恢复了如往常般轻柔:“傻姑娘,你当是为什么呢。” 霍汐棠呼吸凝滞,望着他柔情似水的脸庞。 “你当朕对你百般纵容百般宠爱,即便重来一世也隐瞒身份去接近你,一步步引诱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什么……他这样问。 她怎么会知道,堂堂天子想要什么得不到,为何两世了都不放过她。 从被找到的那刻起,霍汐棠心神压力巨大,竟是直接软了腰身险些要瘫倒,燕湛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他落坐在一侧的红木椅上,掐腰将她提起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依偎在他身上。 他嗓音冷漠,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朕会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但从此刻起,你一步也休想离开朕的视线范围内。” “朕不会再如从前那般纵容你了。” **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约莫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该亮。 此时客栈外围着满满当当的官兵,在场众人没敢发出一丝声响,亦不敢窃窃私语,没人知道为何当今陛下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渺小到不起眼的小县乡内,只当是出了什么大事,皆噤若寒蝉。 许是闹出了极大的动静,竟是将浣县的县令都引了来。 徐县令带着几个捕快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进客栈先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又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还被拦在门外,顿时紧张不已。 “夫人,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们都在门外?” 老板娘面色担忧地摇头。 小徐紧张到扑上去抱住徐县令,喊道:“爹!有个男人在里面欺负小姑娘!爹快进去将他抓起来!” 小徐今年也才十七岁,性子较为内敛害羞,方才在客栈内他只顾着偷看霍汐棠,没听见那男人的对话,此时尚不知皇帝在此。 老板娘气得敲了他脑门,压低了嗓音,“闭嘴,你想害死你爹娘就直说!” 恰逢这时,里面响起一声传唤:“李拾勤。” 这声音一听便知万岁爷的气还没消呢,顿时吓得李拾勤打起精神来了,他忙不迭躬身入内:“陛下有何吩咐?” 客栈内,身着一袭玄色长袍的燕湛正面色不虞地坐在红木椅上,怀中还抱着一个低垂着脸的小姑娘,但见他此刻早已没了往日会在霍汐棠面前维持的温润仪态,淡声吩咐:“夜深了,将外头碍眼的人都赶走,再去收拾间上好的房间出来给朕和霍姑娘入住。” 闻言霍汐棠连忙抬起头来,紧张地攥紧他的衣襟:“那老板娘和小徐呢?这是他们的客栈,陛下怎能与匪徒一般强占人家的地盘?” 燕湛无声冷笑,毫无情绪地乜她一眼:“不过相处不到半日的人你都能这样在意,朕在你眼中竟是连区区一个过路人都比不上?” “不是的,我……”她急于辩解,但燕湛实在太了解她了,知晓她这时定说不出什么好话,直接冷声打断:“棠棠现在最好要斟酌下什么话是朕爱听的,什么是朕不爱听的。” 她怔了会儿不敢再开口了,瞬间又红了眼眶,蕴上来的泪水欲流不流,瞧着实在委屈又可怜。 燕湛心口像是被紧紧攥住了般难受。 此时李拾勤的腰都要躬到地上去了,不敢抬头去看陛下的脸色,也不敢在这可怕的氛围中呼吸重一些。 屋内不知沉默了多久,姑娘的啜泣声跟小鸟似的小,燕湛沉了几息,终是松了口:“去,将那老板娘和客栈的人喊进来,其余一干人等都撤退。” 徐县令一家三口与秋雨冬烟奉命入内。 方才在外面老板娘便已经将燕湛的身份交代了,这下一家人皆慌神的不行,进来后连忙下跪行礼。 “下官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湛让他们起身。 天子在前,徐县令惶恐不已,他只知道自己夫人开的客栈今日难得有了客人入住,却没料到竟是半夜将皇帝引来了。 看样子陛下这是要将那姑娘抓回去,难道那姑娘身份有问题?如今他们一时也不清楚是否有窝藏罪犯的嫌疑。 “徐县令。” 天子冷声唤他,徐县令听那冷沉的声调,当即便软了膝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陛下,下官当真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啊,下官的夫人与儿子实在是瞧着这姑娘可怜才收留的,若是知晓这位姑娘是陛下要找的人,下官定是第一时间便将人双手奉到陛下跟前啊!求陛下明查……” 燕湛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用着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语调轻声说道:“你看,这天下之大,若是朕想要你,你又能去何处?” 即便有好心人看她可怜一时收留了,但若是知晓了是皇帝在找她,也定是为了不惹火上身第一时间将她交出去。 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在她面前的人是这国家的一国之君,是富有四海,掌控江山的当今皇帝。 看来还是他对她过于爱护了些,竟是让她生出这种觉得躲避过风头,便可彻底离开他的天真想法。 霍汐棠浑身轻颤,认命地闭了闭眼。 燕湛轻轻揽住她的腰肢,转而对徐县令道:“浣县是个山清水秀之地,空气清净环境清幽极适合旅居,浣县的百姓皆勤勤恳恳。来此一趟朕心甚悦,故听闻浣县资金紧张,待回京后会朕会吩咐赵刺史特地重点提拔此处。” 因这一席话,徐县令顿时激动地眼眸颤抖。 本以为要天降祸事,没料到竟被天子嘉奖,甚至还要拨资重建浣县?想他浣县的确是个很好的小县乡,但因过于僻静及低调,因此也极少有游客来此,日子久了都要被人遗忘。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地方,竟然能有皇帝这尊大佛降临。 徐县令感动得泪流满面,忙伏在地上高喊:“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下官实在感激不尽!” 燕湛慵懒地抬眼,慢悠悠道:“要谢就谢谢皇后娘娘罢。” 皇后娘娘? 在场所有人惧是一惊,就连霍汐棠都吓得抬起脸。 ** 霍汐棠居住的房间内,此时净室内雾气冉冉升腾,她站在门口踟蹰不前,脸颊亦被热气染得蕴了两团红晕。 燕湛站在浴桶前慢条斯理地解衣襟扣,见他衣袍都褪的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了,霍汐棠连忙背过身,说道:“陛下要沐浴,那我先出去了。” “慢着。” 霍汐棠装作没听见那声,脚步不停就要往外跑,男人身高腿长几步便追了上来,直接抄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净室内走去。 霍汐棠用力地挣扎,“陛下洗澡为何还要我进去?若是缺人伺候,李拾勤还在门外呢。” 燕湛紧抿着唇线,直接将她抛至浴桶内,水花四溅落地满地,随后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的一干二净跨入浴桶。 忽然见到他未着寸缕的身体,霍汐棠呆滞地睁大了眼,匆忙将眼遮住,气愤骂了句:“流.氓!!” 燕湛拾起湿帕为自己优雅地擦拭身体,淡瞥她一眼:“前世你看到朕的身体还算少了?怎么,过去太久没有印象了吗?” 既然她与他同样重来了一次,那许多事他便不必再克制担心吓坏她了。 不过就是没穿衣服坦诚相对,这种情况,她早该习惯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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