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怨地瞪一眼宝瓶,白高兴了,还不如不知道。 宝瓶忍俊不禁,捂了捂嘴角笑,“夫人若信奴婢,我看这事也不一定,就大房眼下情形来说,云大夫人孤木难支,难免不会向二房求助,一旦有求于您,便是机会,且夫人只是给二爷绣个荷包,答应不外传便是。” 江瑜对了对指尖,这事她在马车上与爷提过,对方的样子像是不情愿去掺和的。 她没告诉宝瓶。 宝瓶继续说:“反正也是闲着,夫人明日不若去探探口风。” 江瑜瞅了瞅自己绣的荷包,泄气般蔫哒哒点头。 宝瓶失笑:“那夫人今晚还绣吗?” 江瑜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绣?让宝瓶将针线篓子藏好,别让言温松发现,而后听见窗外冬子与人的打闹声,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她急急从罗汉床上滑下来,往门边跑,打算给言温松熬晚鸡汤。 仔细算算这些日子,对方起早贪黑在书房与私塾间来回奔波,毒病发作虽然少了,但刚刚大病初愈的身体哪吃得消? 言温松有心帮她走出眼下的困境,她便也得知恩图报。 他是她的夫,他疼她,她就应该对他更好。 这段时间,她常常往云氏那边跑,确实疏忽了他,江瑜想着要给他补回来。 宝瓶让她当心脚下,她一边点头,一边系上披风小跑去厨房。 廊下的冬子与春生正在打闹,瞥见小夫人的身影,立刻重新站好。 江瑜让他们去外院挑选只母鸡,要给爷熬汤喝。 冬子听罢,拔腿便跑远了,留下呆头呆脑的春生局促站在原处,他又觉得不合适,红着脸腼腆说:“夫、夫人可还、还有其他…吩吩咐?我都能…做的。” 他今日刚来内院伺候,除了上午与众人出去转了转铺子,什么事情也没干,他心中惴惴不安,便问冬子哥,冬子哥只说让他候着就行。结果他等了一晚上,好容易有了抓鸡的差事也被冬子哥抢走了。 “你有口吃?”江瑜这时候才有机会打量他,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腮边还有一点婴儿肥。 春生不自在地点点头。 他因为口吃才被家里人卖进言府做奴,怕东家嫌弃,不敢再说话。 江瑜瞧出他的窘迫,安慰说:“我让你来二爷身边伺候,是看重你的衷心,口吃的问题可以慢慢改,改不掉也没事儿。” 春生少见有这样好说话的主子,感激地要跪下去。 江瑜忙止住他,“不用下跪。” 春生却执拗,“要的。” 他重重跪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护主是奴仆的本分,可当日如果不是少夫人舍药相救,又给他请来郎中,他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领赏钱。 杀完鸡回来的冬子瞧见这一幕,稍显讶然,他将鸡举起来,笑呵呵喊春生,“来小厨房拔毛。” 春生望了江瑜一眼,见她点头,才爬起身快步跑过去。 小厨房内渐渐热闹起来,宝瓶也过来打下手,一圈丫鬟小厮们也在旁边忙得不亦乐乎。 其实就是做碗鸡汤,用不到这么多人,奈何这些人都是当日跟着她对抗言继海的,后来又得了赏钱,便对这位小夫人欢喜得紧,愿意守着她。 江瑜无奈笑笑,宝瓶替她将掉下来的袖口往上卷一些。 冬子一边拔毛一边哼着小曲儿,会的人就跟着一起哼,厨房里一时间热闹哄哄。 江瑜今晚是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熬好了鸡汤。 宝瓶给她戴上披风,她端着鸡汤往书房的方向走,二爷在看书,众人便放轻脚步跟在后面,他们想看小夫人给二爷送鸡汤。 屋内的言温松早就闻见了动静。 暗道他这小夫人真是厉害,才一个多月就把二房所有人心收买得整整齐齐。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直到门被敲响了三次才起身去开。 江瑜将鸡汤递给他。 言温松接过来,余光便瞧见她身后那群丫鬟小厮居然好笑地松了口气。 他看了众人一圈,让他们回屋休息去,而后一把将江瑜拉入怀里,关起门来审问:“夫人这么厉害,爷一家之主的位置怕是要让人了。” 江瑜讨好地用指尖在他胸口绕圈,“爷别笑话我了,如果不是爷在,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夫人的马屁爷喜欢听。”言温松拉着她坐到四方椅内,“不如再多做点,这碗鸡汤就劳烦夫人喂我怎么样?” 江瑜轻轻翻了个白眼,让他坐好,才慢悠悠舀起一勺鸡汤递至他唇边。 言温松望着她,漆眸深深,攥着她手腕往口中送,慢吞吞将鸡汤喝下。 喉结滑动,是那种非常蛊惑的声音,漫不经心撩了人。 江瑜对上他的眼神,努力保持镇定。 言温松勾起嘴角:“夫人脸红了。” 她慌忙伸手去遮脸,听见言温松笑,才反应过来被他耍了,她伸手要去捶打他,手里拿着汤勺动不了。 这回真脸红了。 “还生气呢。”言温松喝完鸡汤打趣说,拉住她手,江瑜的手纤细盈白,攥手心里柔若无骨,热乎乎的。 她说没有,快步要出去。言温松一点不信,把人拉到怀里坐,近距离看她恼红的脸,在她耳边吐气,“没生气,急着出去做什么?旁人有爷好看?” 自从小夫人夸了他比言瑫好看,他没事就将自己的好样貌挂嘴边。 江瑜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心道这人真不害臊,哪里还像传言中的谪仙,反倒越来越没正形,像,像……像什么呢? 纨绔子?泼皮?流.氓? 江瑜在脑中将能想到的词汇都用了一遍。知道言温松像什么了。 淫.兽。 这下连人都不是了。江瑜有点心虚,视线急忙忙收回来。 “鬼鬼祟祟看爷像什么样子,来,爷让夫人好好瞧一晚上。”他去解腰间的带子。江瑜吓了一跳,大力从他怀里挣脱,关上门,跑远了。 “呵……” 言温松斜躺在塌上,慢悠悠曲起一条腿,低低笑着,嗓音低沉性.感,他舔唇。 从鼻腔里哼一声,“叶公好龙。” . 相比于二房其乐融融,大房这几天却闹得不可开交。 言继海稍微有点清明,李氏便跑去让他将房契田契地契过给言瑫,还抱怨云氏仗着正室的位份想逼死他们母子,言继海听得怒从心头起,要去打云氏。 软弱了几十年的云氏竟在这时候一反常态,强硬起来,她寸步不让道:“你既知本夫人是当家主母,还存此妄想,究竟是谁狼子野心!” “老爷你看,她这些日子就是这样欺负我。”李氏娇滴滴地哭,又把言瑫拉过来,擦着眼泪道:“老爷,你也知道,子良才是你唯一的儿子,三姑娘将来迟早是要嫁人的,咱们府里的东西可不能便宜旁人。” 言继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正巧他也是这么想的,儿子才是根,是传承,是香火,而言蓉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除了联姻一点用处也没有,到头来还得贴嫁妆。 他言继海才不吃这个亏! 现如今父亲已经走了十几年,死人不管生人事,他就是要宠妾灭妻又如何?难道老东西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打他一顿? “子良是我的儿子,”言继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氏,“这些东西就该是他的!你若敢拿走一丝一毫,我就…就……”他急速喘着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吐出一口腥甜来,李氏忍着厌恶,讨好地去给他擦嘴角。 云氏突然大笑,像个压抑多年的疯子,她指着一言不发的言瑫道:“老爷,他是你儿子不错,但我才是言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他不过乃小妾生的儿子,论血脉,蓉儿是嫡他是庶!一个庶字半个奴!你要是想休妻,且看老太爷将来会不会饶了你!” “毒…毒妇,你给我住口!”言继海几乎想跳起来打她,“你休要拿父亲说事,他当年护着你,可他如今早已不在,今日咳咳……”他又吐出一口血,“我要休妻,我看谁敢拦!” “大伯父要休妻?”门口传来一道染着玩味的少年音。 言继海听到这声音,穴脉全开,垂死病中惊坐起,双眼大睁,怒视来人大吼:“言谨!” 大名都喊出来了。 可见已气急。 言温松视线从他身上轻轻扫过,而后打量言瑫身上的绫罗绸缎,中规中矩,毫无新意。 他自己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贵紫色,仪表堂堂,艳压四方。小夫人说他比言瑫好看,那他就要将这份好看做到底,让她生不出多看旁人一眼的心思。 “二郎。” 言瑫得体地朝他拱拱手,去看他身后,没见到那抹蔷薇红的身影,未免有些遗憾。 言温松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崭新的白玉扇,走到他面前故意扇了扇,咦一声:“庶兄怎么也在这?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可是正房,庶兄是读书人,该知道什么是嫡庶尊卑。” 言瑫表情微僵,“二郎说的对,但此地乃大房,二郎过来似乎也不合适。”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言温松找个位置显眼位置坐下,“我听闻大伯父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望,事先也是征求了大伯母同意,合情合理。” 冬子就知道这两人碰面必然互掐,只是今日的二爷怎么阴阳怪气的,还……还有点杀气。 他哪知道言温松心里还惦记言瑫那晚碰到江瑜的仇。 春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静静跟后面不敢出声。 言瑫笑了笑,没再言声。言温松却注意到他紧握扇子的手,指骨泛白。 “言谨你来得正好,去把外院那群小厮给老爷我叫进来。”他指挥着李氏,李氏哆哆嗦嗦没敢动,言继海一把推开她,要自己去。 他刚恢复点清明,见了言温松,精神状态又止不住开始瓦解崩坏,艰难地爬下床,胡言乱语起来,扬言今天要杀了他!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抖了三抖。 言温松哂笑,“看来大伯父确实病糊涂了,这样未经思考的话也能说出来,那就难怪能吐出休妻之语了。” 他‘嘶’一声,突然用扇子拍了下脑门,疑惑问:“难道是我记岔了?祖父在世时可是亲口说过,大伯父不可休妻呀!大伯父以后可不能再乱说了,我们今日便当没听见,否则祖父在天之灵得多伤心呀。” 言继海血吐得已经不能再吐了,他撑不住身体,仰倒在地,眼珠瞪得极大,骂道:“你给我出去!” “说了来看您的,我怎么能现在走呢?”言温松让冬子把准备好的补药送过来。 言继海一眼望去,竟发现是自己那日强送给江瑜的补药,脸色忽变。 言温松:“看样子大伯父很满意。” 云氏赶紧让丫鬟接过来,笑说:“二郎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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