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仔细想了下言温松未病时常去的地儿,还真记起来一个,可在对上江瑜希冀的目光时,却有些张不了口。 江瑜察觉到异常,皱眉,难道言温松以前去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她这么想着,忽然瞪大眸子,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吐出俩字,“青……楼?” 宝瓶缓缓叹了口气,“是梅石岭。这季节,爷可能去那了。” 梅石岭? 听起来倒像个赏景之地,江瑜未觉不妥,可宝瓶的眼神令她猛然记起一件事情。 传言言温松与江南自幼青梅竹马,照这么个说法,这两人早年怕是同去过。 江瑜目色微微黯然。 宝瓶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夫人别多想,爷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待您真心,咱们松和院上下都瞧得真真的,您且安心。” 江瑜笑了笑,宝瓶仔细观察她神色,确定无事了,才让冬子往梅石岭赶。 一路上,车厢内沉静无声,江瑜时不时撩开侧帘朝外看。 雪势凶猛,仿佛要将所有的汹涌情绪都埋藏在大雪之下。 马车颠簸,她肺腑里翻搅得厉害,江瑜按了按胸口,一下一下喘着气,努力忽视突如其来的难过。 她手拄厢壁,指尖泛白。希望马车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 知州府。 “这画上之人瞧着有些眼熟。”江道台接过武将递来的画轴,打开。 只见上面的少女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着一身粉色襦裙,笑起来眉眼弯弯,她鬓边还插一根显眼的蔷薇簪,这不就是刚出嫁的江瑜吗? 怎么会有人来寻她? 还偏偏就直冲江府。 “眼熟正好,”长随寻个椅子坐下,拿出块丝帕,一寸寸,细细擦着金刀,“府上该是有这位小姐的,她的名字,江大人当比我还清楚。” 江道台微微心惊,摸不准他意思,讨好问:“下官能否知晓将军寻这女子,所谓何事?” “这是主子要寻之人。”长随将令牌举起,上刻有‘朔’字。 江道台反应过来后登时吓一咯噔,脑门冷汗层层。当今天下,敢用此字的只有皇三子赵朔,他作揖道:“下官眼拙,不知您是三皇子部下,请将军恕罪。” 他现在恨不得把江瑜拉过来训斥一顿,她与三皇子认识,天大的事情,死丫头出嫁前为何不说? 长随收起令牌,“去将人带来前厅,本将要当面认。” “这……”江道台犹疑,“恐怕不行。” “江大人莫不是同本将开玩笑,人在府上,为何本将见不得?” “实在是下官无能为力啊,”江道台捏了把细汗,轻声解释,“实不相瞒,这画中人正是府上二姐儿,但您来迟了,二姐儿两月前已出嫁。” “出嫁?”长随手按金刀,怒目圆睁,“嫁给了何人?” “是…是前首辅之子言温松。”江道台怕得往后退两步,“下官真不知道三皇子与二姐儿相识,否则,就算刀架在脖颈也不敢做这糊涂事。” 长随听说过言温松的大名,更是在几年前见过他的父亲言浴峰,三年前,言温松中了南直隶解元,在陛下那处已经挂了名号。 他皱起眉来。 三皇子不日前征战受伤,醒来后突然给他安排差事,让快马加鞭去扬州,寻这位名叫江瑜的女子,悄悄送往京城,岁后汇合。如今人是找到了,可怎会嫁了人? 江道台悄悄觑他神色,小声建议,“不,不过,下官的嫡长女与二姐儿容貌七分相似,若三皇子不嫌弃,也是她高攀了。” 这么一个与皇族搭关系的机会,江道台当然不能错过。要是成了,他将来必会官运通畅。 长随迟疑了一下,“先让她过来。” . “夫人,那好像是咱们府邸的马车!”冬子突然大喊道。 江瑜心口没来由一紧,狠狠心,抬手掀开车帘子。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便瞧见一辆马车直奔他们而来,显然也是认出了冬子等人。 马车逐渐靠近,缓缓停下,江瑜闻见一股子幽幽腊梅香。 言温松撩开帘子跳下来,江瑜才瞧见他怀里竟塞着一大束腊梅花,满满当当,香味扑鼻。 见她发愣,言温松抖了抖兜帽上的细雪,笑道:“夫人不让爷进去?外面可冷死了。” 江瑜忙接过他递来的腊梅,往旁边挪了挪,宝瓶趁机下去,让言温松得以在江瑜身边坐下,他把湿淋淋的斗篷脱掉,随意放到脚边,而后低头往她胸前凑了凑。 江瑜瞪大了眼睛,去推他。 言温松轻笑着握住她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打趣:“夫人,爷只是想嗅一嗅这梅花。” 心知自己会错了意,江瑜双腮染上不自然的红,她缩回手,又不高兴地将腊梅往他怀里一塞,“爷拿去嗅个够。” 言温松哪里会接?他反手就把人拖到腿上,从前面圈住她腰,搂紧,埋首在她颈窝。 马车驱动了,两人身子都被晃了下,江瑜蹬了蹬小脚,问他:“爷往年也会来这折梅?” 他没找到相关记忆,趴在她身上摇头,“今日与同门头一遭过来,听说这里建了个靶场,结果箭射一半下雪了,改日等雪停了,爷想再与夫人一并过来赏景,对了,梅石岭的野味不少,爷下次给你射两只回去加餐。” 江瑜听他说是第一次来,心底绷紧的弦稍稍松开,又听他说要射野味,不由想起在岭南时与赵朔的旧事,点着小脑袋说好。 言温松吹了吹她耳朵,舌尖探进去,江瑜惊得一愣,脖颈往里缩,小手按住他脸,“不,不行。” 上次在马车上胡闹就被冬子两人瞧见了,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对,绝对不能! 她眸含戒备,脑袋往后缩,掌心颤颤,捂住他唇。掌下传来言温松酥酥麻麻的低笑声,热乎乎、湿漉漉,水汽沾染到她手心。 江瑜想收回已来不及。 言温松就势咬住她指尖,梅香入鼻,舌尖浅浅撩拨一下。 江瑜头皮发麻,急赤白脸,手忙脚乱不小心戳到了他的舌尖,听见言温松低沉的喘息声,将指尖绕得更紧了。 她脸已红透,咬咬唇,拿帕子遮住。 言温松终于松开了她。 “夫人羞早了。” 他复将人按进怀里,江瑜一动不敢动,眼睛圆睁,呼吸放浅。 如果言温松非要在马车上弄的话,她好像,好像也阻止不了。 “不在这里行不行。”江瑜胸腔砰砰砰直跳,趴在他肩头,软软颤着嗓音说。 “好,爷就只抱抱夫人。” 言温松果真说话算话,没再动了。他听见小夫人浅浅地抽了一口气,身体随之瘫软下来,密密小牙咬上了他的肩。 不疼。 言温松感知不对劲,低头去看小丫头的脸,江瑜双眸湿润,才知她真被吓到了,连哭都没有声音。 . 云氏在前厅守着,瞧江瑜等人平安回来,眉眼笑开,她旁边的言蓉盯着腊梅,两眼放光。 言温松只取出一支予她,“这是你嫂子的,改日再给你带。” 言蓉头一回觉得二哥小气,朝他吐吐舌头。 言温松呲了呲牙,小丫头才一个月没见,变化这么大,他要去抓人,对方已经挥着腊梅跑远了。 他气得掐了掐腰,又转过身,耷拉着脑袋,冲江瑜笑笑,“夫人。” 他被人欺负了。 江瑜与云氏笑闹一处,谁也没理他。 冬子招呼角落里的春生过来,春生就很乖,双手搭脑袋上,顶着雪花过来了,一行人就这样热热闹闹回了松和院。 晚间的时候,言府收到一封请帖。 署名江道台。 理由是孙妙音思女心切,邀府上一聚。 请帖先是到了言温松手里,他看完后,直接团吧团吧扔进角落里,这江道台两个月都不联系,突然给府上递帖子,谁知道那家子人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新法子要欺负他的小夫人? 仍旧不放心,言温松拿起那团纸,丢进炭炉,一点点烧掉。 江瑜将腊梅插进红胆瓷里,觉得好看,打算摆放在书房,她推门进来,却闻见一股子怪味。 言温松把窗户打开,说是炭火太旺,味儿重。 江瑜没以为什么,自顾自找个合适位置,将花瓶放下,没有打扰他看书,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又过几日,江府再次送来请帖,理由是春节思亲,邀女归来团聚。 言温松看罢,气笑了,再次烧掉,并嘱咐冬子,凡是江府送来的帖子,一概不收。 他跟江府的账还没算完呢,江道台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江道台得知请帖被拒后,在府中大发雷霆。 然而不日后,竟意外收到上京来的调任书,霎时面露喜色,只等新知州上任,交接完职务事宜,便准备拖家带口迁往京城。 作者有话说: 赵朔:岁岁,啊,孤马上就要抓到你了哦……
第22章 咸丰二十四年,春,上元节。 雪连下几天终于停了,江瑜闷坏了,上午言温松带她去梅石岭射了两只兔子,又采摘一大捧腊梅回来,才用完午膳,云氏便带着言蓉过来了,说是自个在院子里过节不如大伙聚一处热闹。 江瑜觉得她的话在理,眼珠子微转,想起在岭南时,孙妙音曾教她做过红豆芝麻汤圆。 她打算借此机会做给言温松尝尝,云氏欣然同意。 宝瓶听江瑜指挥,与丫鬟们将红豆洗净浸泡,烹煮,捞出,沥干,最后捣碎成泥。 江瑜则与云氏小心翼翼翻炒着芝麻,冬子与春生等人在一旁打下手。 小厨房内的动静并不小,守在廊檐下的十几名侍卫闻见芝麻香味,忍不住抬眼去瞧。 下傍晚,言温松的房门被敲响了。 宝瓶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出来,她笑道:“二爷,夫人让奴婢带您去前厅吃饭。”说罢看一眼墙根那群侍卫,“夫人叫大伙儿也都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见言温松点了头才喜滋滋跑过去。 他捏了捏肩颈缓解疲乏,往外走,心想他这小夫人还真会收买人心,一刻闲不下来。 他到时,云氏、言蓉已经坐下了,江瑜拉他坐到旁边,言温松就看到珍馐满桌,其他人碗里只有五六个汤圆儿,而他的白玉瓷碗则躺得满满当当,磊得跟小山似的。 ——来自媳妇沉重的爱。 江瑜巴巴望他,小手里拿着汤勺,等他吃。 他接过来,硬着头皮咬了一口,他其实不太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这一碗下去,味觉恐怕要失灵。 “夫人做的好吃。”他说。 江瑜心满意足地又给他舀了一个,言温松就让她也吃。 于是,她吃一个,他才皱眉跟着嚼一个,又在江瑜望过来时,表情立马变成心甘情愿,笑呵呵说好吃,夸她厨艺好,江瑜就很开心,脸皮儿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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