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出于尊重,二来讨个长者祝福,三来等以后真的老了,司知青心里不留遗憾,不落愧疚,才能真正轻轻松松,问心无愧地过一辈子的安稳日子。” 赵宏兵夫妻毕竟是过来人,他们说的话有理有据,都是为了霍朗和司宁宁的未来做考虑,霍朗明白也理解,于是点头道: “这事这两天我再找她说一说。” 说罢又拘谨看向赵宏兵和陈莲米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比如买什么?司……” 大抵是觉得这时候再喊司宁宁司知青有点过于生疏,霍朗磕巴了一下,道:“宁宁的意思是不用办得太浮夸,入乡随俗,按照这边理解走就行。” “以前的时候婚娶定亲讲究多,有那个什么大节小节,就是端午和中秋这两个节日要给女方家关系亲厚的亲戚送糕点什么的,现在改革开放了,许些事不好讲究,就一切从简的来。” 陈莲米和赵宏兵合计了一下,继续道:“现在定亲就是双方长辈选个日子,男方提烟酒、猪肉上门,条件再好点儿的,就给姑娘家再准备两身体面的衣服,过去吃吃饭,拉拉话,认认亲就算完事,定亲就是这么回事儿。” 霍朗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陈莲米又道: “司知青的父母不在这边,你反正先过去跟她商量商量,看她怎么个想法。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父母不在这边,你到时候上门的时候烟酒是不用准备的,看着买点糕点,有钱就多给司知青买两身衣服穿……烟酒那些东西,她要是愿意跟家里透露这个消息,你就走个礼节,把东西买好了寄过去。” “司家到底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所以不好说,但是就怕好些事里头有误会,婶儿是怕你们年轻,一时做错的事往后后悔半辈子,就想着司知青要跟家里相处不好,你明面上顺毛撸是不错,可私底下也要去了解一下各种情况的属实。” “若是误会,你就要想法子调和,若不是司知青的错处,那这关系断了也就断了。” 霍朗点点头,陈莲米继续道:“我跟你叔不认得几个字,能告诉你们的也不多,反正事情做得无愧于心,也就差不多了。” 霍朗再次点头,陈莲米就跟话匣子打开了似的,一时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却都是诚恳真挚的嘱咐: “你选择司知青,说明是有感情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着你求上我这儿的这天晚上,人是你求长辈出面娶回去的,什么事都好商好量,可不能动手打人,要不然可别怪我跟你叔不护着你。” “婶子你说什么?我怎么会……” 霍朗神情一阵僵硬怪异,话还没说完就被随后补充的赵宏兵打断: “你婶子说得没错,不过你是军属家庭出身,又读过书,思想觉悟肯定是高的。我们在地里爬食爬了大半辈子的农民都知道男人不能打女人,你就更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司知青家庭不和谐,为人处世却能做到这个份上,足以看出她吃了许多你想象不到的苦楚,等你把人娶回家了,也应该多多照顾她的不容易。” 赵宏兵一字一句落在霍朗心坎,司宁宁所经受的遭遇仿佛在片刻中浮现在眼前,霍朗没由来得一阵心疼。 脸上尴尬淡去,霍朗深邃弯弓眉拢起沉默半晌,忽然用力点头做出保证: “我知道了,叔,婶子,以后……我会尽到一个男人该尽到的责任,经营自己的小家,爱护尊重自己的妻子。” 赵宏兵和陈莲米读的书不多,思想都属于保守的那一类人,虽然说的话都是让霍朗尊重、爱护司宁宁,可真当霍朗大剌剌说出“爱护”两个字时,他们又莫名觉得臊得慌。 不过臊归臊,看出霍朗今时跟曾经的变化,赵宏兵和陈莲米又觉得十分欣慰。 面面相觑不尴不尬“呵呵”笑了声,陈莲米看向霍朗,脸上笑容愈发真挚诚恳,最终她摆摆手道:“行了,我们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今天就先回去吧,等你跟司知青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们,定亲的日子别选太近,你好些事不懂,这中间我还要准备准备。” 陈莲米这话算是把事情应了下来,霍朗终于露出舒心笑意,“哎”了一声后,又连道了几声谢,最后在陈莲米和赵宏兵嗔怪的念叨声中,面带笑意地回家去了。 赵家院门打开又关上,堂屋煤油灯灭下,夫妻二人回到房间,脱衣服上床的功夫,赵宏兵咕哝道: “见惯了这小子的沉稳,突然看他跟毛头小子一样慌乱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说起来,我觉得怪好笑的。” 陈莲米笑话他道:“有什么好笑的?就算再成熟那也是人,也是个没经过人生三大喜事的毛头小子!你还有脸笑话他?想以前你跟我相看对象的时候,当时羞得都快不会走路了,我后来听婆婆说你回家都乐得栽沟里去了,怎么没见别人笑话你?” 陈莲米拉过被子在脖子两侧卷好压紧,唏嘘哼笑道:“你还好意思笑话别人呢!” 黑暗里赵宏兵一张老脸黑了红,红了又黑,最终扯着被子用生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都忘记了,你可别胡说!” 赵宏兵卷着被子面朝里侧墙壁,陈莲米跟他同枕了几十年的枕头,对他脾气再清楚不过,平时看着是个牛脾气的大老粗,其实骨子里也还知羞呢! 陈莲米给赵宏兵留了一丝面子,也不打趣他了,反是转移话题道: “这好的喜事,不管是看情谊还是看血脉,咱们都应该做点什么才是。” “咱家里还有几块钱?几尺布票?你说趁这几天不忙,你去镇里扯几尺布回来,我给司知青钉两双千层底怎么样?” “家里不是有旧衣服,你看哪些不能穿了,拆一拆不是也能做鞋?干什么非要去扯布?有那钱再买点旁的给他们不更好?” “啧……你这话说的。” 黑暗里陈莲米白了赵宏兵一眼。 要不是因为这事关乎到霍朗,陈莲米真的不想搭理赵宏兵这头不懂事的犟驴了。 “婚嫁喜庆事哪有用旧的道理?别说拿去外面不好看,就是自己听着也不好听啊!” 眼瞅着大晚上的陈莲米又要唠叨起来,赵宏兵连忙服软: “好好好,这事儿你看着来,你算算需要几尺布,等明后天宋知青归队了,我就抽时间去镇里一趟……年边上办喜事得多,也不知道能不能买着呢!” “那就先去看看呗!”陈莲米道。 家里好长时间没办喜事了,陈莲米平时都没往这些事上面想,现在突然接手了这事,想着霍朗背后没有长辈,陈莲米不觉更操心了起来: “明天起来我去后山角看看,前几天那边还有柏树和皂角树,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
第350章 不值得的人和事 别看三队位于山窝窝里头,婚娶一套流程讲究可不少,柏树叶和皂角这些都是婚娶当天会用到的东西,算是小地方的习俗,也都有各自特的一套吉祥寓意词。 一听陈莲米现在就开始担心弄不到柏树和皂角了,赵宏兵哼哼道: “这还没定亲呢,你就想得那么远了?” 陈莲米“啧”了一声,“你懂什么?现在就差个定亲的日子了,等这亲一定,结婚的日子还能远了吗?” 这话有点道理,可赵宏兵却是将被子裹得紧紧的,急躁哼道:“唉我不管你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莲米没搭理赵宏兵,只在黑暗里自顾自地叹了口气,道:“老大一家有主见,想在镇里落户,其他的也求咱们多管……等把霍朗这事安排妥当了啊,咱差不多也要给宝糠物色物色媳妇人选了,至于三丫……” 陈莲米缓了口气,“她还小,就先不着急了。” 赵宏兵原本面朝墙壁,听着这话缓缓转过身来,两手垫在脑后望着漆黑一片的房梁,难得口吻平缓地跟陈莲米唠了几句: “司知青会教书,就让她跟在司知青读书认字呗?我瞅着三丫有出息,将来看势,说不定还能考上中学呢……他大哥出息,二哥这两年也攒了点老婆本,看这意思是跟老大有样学样,将来娶媳妇不打算靠家了,这样也好,咱俩勤奋点干,趁着三丫还小多攒点钱票,能供着读书还是要读书,读不进去,将来有套像样的嫁妆,婆家也能高看一眼。” 陈莲米哼笑轻推了他一把,“三丫才多大?你这想得也太远了。” 赵宏兵却缓和了口吻,语重心长道:“远什么远?刚你不也说了?时间快着呢,一眨眼几个孩子都成人了,现在不多考虑着点,等到时候就晚了。” 赵宏兵低叹一声,因着霍朗这事,莫名叫他联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身上。 老大少年离家,被送去学木匠手艺,现如今是出师了,也成家了,可人也在外面落了户,跟家里不亲近,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 老二也在镇里厂房当值,固然是份让旁人羡慕的活计,可工作也忙,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三个孩子里面,老大老二在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赵宏兵夫妻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遗憾,所以心里的打算也不谋而合,那就是小闺女三丫怎么也要在身边多留几年,不能像别的人家那样,十五六岁就相看嫁人。 本来就是闲唠嗑,可因赵宏兵认真的语气,陈莲米想了想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 登时啥也不想再说了,陈莲米背过身催道:“行了,都几点了?困醒困醒,明个儿还要起早办事呢!” 赵宏兵不吭声,只在黑暗里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心里默默地在盘算着什么。 长夜看似漫漫,实际到天亮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翌日暖阳高升,三队迎来年后第一个清明好天气。 晌午司宁宁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金屋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知青点的居住环境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夜里将床帐放下来,小小的空间里都是熟悉的味道,一整夜,司宁宁都睡得极好。 睡得好了,精神自然也好了。 慢条斯理洗漱完,原是打算出门的,结果太阳一出来,外面温度有明显的回暖迹象,穿上军大衣还没踏出门槛呢,司宁宁就觉得一阵燥得慌。 想着天气已经回暖,明天就算降温也不会太夸张,司宁宁索性脱了军大衣,打算趁着晴朗的天气洗出来,下午晒干了直接就能收起来,等着明年再穿。 军大衣里面都是实打实的棉花,要是过水洗,棉花容易结团变硬,回头再穿就不暖和了。 司宁宁就想了个法子,把军大衣挂在门口晾衣杆上,她去井边打了盆水,拿出肥皂沾着肥皂水,挑着脏的地方例如领口、袖口还有胸前衣襟那一块刷了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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