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伤心,尽管难过,可霍朗身怀重任,司宁宁明白这不是他的错。 所以,本该畏惧受到伤害,本该退回到壳子里的她,在这时候才能鼓起勇气抓住这个将她从深渊间隙中拉出来的人。 但,也只有一次了。 如果…… 如果结果仍然遗憾,那么,她也只能遗憾而归了。 风雪漫漫,山林寂静,万物陷入新的轮回,终于,在这年的春花烂漫,暖风卷来山中各色花瓣,淅淅沥沥穿过霍家院外的蔷薇绿墙。 墙外蔷薇枝丫随风摇曳,墙里人员涌动,忙得不亦说乎。 “好香啊!” “大肘子,逢年过节都吃不上,能不香?” “嘿嘿嘿嘿……” “悠着点吧你!别打翻托盘糟蹋了!” “放心吧,就是我自己摔了个大马趴,我也不能让这肘子掉地上去!” “交杯酒,交杯酒!” “还有那什么?霍朗同志,你说两句啊!咱结婚也得有个仪式感吗?怎么着也得说几句带立意的话语词儿的吧!” “就是啊就是!” 院里架起了临时大锅,陈莲米和几个妇女同志张罗忙活着,闲暇时间插科打诨几句,听着屋里男知青慷慨激昂的声音,几个妇女相视一笑,“啧,这是闹上了。” “可不是?瞅着没请几个人过来吧,热闹劲儿一点不输人家请了半个村的排场呢!” 请半个村的多是本家沾亲带故的,霍朗在这边没什么亲戚,领导那边视线打过照护,挨个送了双数的红鸡蛋,怕司宁宁不自在,霍朗就没提请人过来一趟的话。 队里如是,霍朗就邀请了走得亲近的几家,分两桌,一桌摆外面,队里的人坐,一桌摆屋里,是新人和司宁宁的一众知青朋友们坐的。 小地方婚娶和席面上的位置坐法,其实也是有讲究的,只不过考虑女方那边的亲朋都是读过书的,为了热闹,也为了大家各自都轻松自在,讲究的老古董在这会儿也没那么讲究了。 院里一桌相互举杯,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唠自己的,反之堂屋里那一桌,司宁宁穿上板正的女款列宁装,胸口别着一朵小红花,一张俏丽的脸也收拾过,铺了点薄粉,扫了点腮红,看着五官更加深邃灵动,肤白貌美的模样也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从她被迎进屋的瞬间,就那一眼,霍朗惊艳、满足又窃喜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霍朗眼神露骨,蒋月一眼就看穿了,虽然觉得当电灯泡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司宁宁是自己的朋友,哪能让霍朗那么轻松就抱得美人归? 于是乎,一个个的使出浑身解数,原本想为难一下霍朗,可是考文的,霍朗能回答得上来,考武的,男知青们又刚不过霍朗,最终,还是在不足一刻钟的时间里,司宁宁的手就被她们交到了霍朗手里。 众人依次落座,每个人的脸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有蒋月,眼睛埋怨地瞪着霍朗,嘴巴噘得都快能挂上油壶了。. 李凌源坐在她身侧推她,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咕哝,“翘着嘴巴做什么?这么多的好菜平时可吃不着,咋还不吃涅?快吃!” 说罢,从碟子里摆下一个鸡腿放进蒋月碗里。 蒋月脸一红,转头瞪了李凌源一眼,低头吃菜不说话。 桌上莫北充当起了司仪,一面公事公办地说着极具仪式感的祝贺词,一面又以朋友的身份,向两位新人送去深沉的祝福,最后,一切的失意和曾经的懵懂,都随着一杯烈酒滚入腹中。 面对莫北,司宁宁心里总存了一丝愧疚,她既渴望被爱,又无法回馈莫北过于稚嫩固执的感情,可话说回来,对于眼前莫北,司宁宁也是赏识的。 勇往直前,直面失意与痛苦,把南墙撞倒,敢于诉说爱意,敢于放下自尊。 从不敢到敢,从青涩腼腆犹豫到拿得起放得下,不破不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提升与成长呢? 按住霍朗阻拦的手,司宁宁为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举杯回敬莫北,“谢谢你莫北,也祝愿你前程似锦,乘风破浪,永远炙热欢畅。” “都是朋友,那我也说两句吧!远大的我就不说了,司知青,就祝你不愁吃不穿穿,开开心心每一天,每一次落泪都是喜极而……唔,咳咳,喜极而泣!咳咳咳……白酒这么辣呢?我第一次喝。” “哈哈哈,宋书瀚,你行不行啊!” 宋书瀚紧接着起身道出祝福,随着一杯白酒下肚,他被呛红了脸,在众人嘻嘻哈哈打趣的笑容坐下身,又在众人目光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时,他轻轻碰了碰李凌源的胳膊,睨向蒋月的方向,嘴唇煽动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好小子,要加油了,下一桌喜酒就等你了。” 李凌源挠挠头跟着看向蒋月,被蒋月瞪了一眼后,他憨笑两声也红了脸。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开心,除了蒋月。 蒋月很舍不得司宁宁,过往她跟司宁宁之间产生过很多摩擦,但是也早已结下深厚的友谊,一想到司宁宁从知青点搬离,蒋月就有些受不了。 尽管知青点距离霍朗家并不远。
第386章 从根本解决 喝过酒,吃过饭,众人尽兴之际,已经是午后两点时分。 霍朗婉拒大家留下帮忙,而司宁宁则赶在大家走时,单独安慰了蒋月几句,直将蒋月逗弄得再次露出小脸,才松开手放蒋月跟其他人一起回知青点。 小院倏忽安静下来,屋里屋外两张桌子皆是一片狼藉,司宁宁挽起衣袖,打算加入收捡的队伍进行,却被霍朗半道拦了下来。 “怎么了?”司宁宁不解地问。 霍朗摇头,“没事,这里不用你收拾。” 新婚第一天,原是不打算让司宁宁弄脏手,可想到什么,霍朗又迂回说道:“你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菜,看着做两个像样的,一会儿有客人要来。外面的我带禾谷去收拾。” 什么客人? 刚才席上没来,来宾都散了才来? 虽然有疑惑,但司宁宁没有多说,点点头围上襜衣去厨房忙活。 禾谷提着小桶跟霍朗一起来回来去的收拾,一身体面新衣的早苗则颠颠跟在司宁宁身后,帮忙择菜烧火。 年节不容易,乡里乡村不管白事红事都是一切从简,有两道体面的菜式,有一碗扎实的粗粮、细粮就已经是了不得事,像司宁宁霍朗这种又是鱼又是肉地摆了两大桌,近几年、十几年都是难看到的场面。 准备的食材多,即使摆了两大桌,厨房里也剩下不少,司宁宁草草收拾一番,垃圾和不能用的边角料全都扫进泔水桶,余下青菜和肉类各自分开放好。 米饭有现成的,食材都是收拾好的,做起来简单,司宁宁看心情做,酱猪蹄一份,清蒸鱼一份,凉拌手撕鸡来一份,季节特色的清炒时蔬一份,再来一个小蘑菇鸡蛋汤,有荤有素有汤,应该也差不多了。 司宁宁看着自己忙碌出来的成果,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 寻思客人应该差不多到了,司宁宁就在后锅架起蒸盘,把菜都挪进去热着,前锅腾出来热米饭,刚忙活一般,前面堂屋忽然传来对话声。 司宁宁回头,灶膛口的早苗跟着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 霍朗率先朝厨房走来,堂屋通往厨房的走道并不狭窄,但他个子高挑魁梧,他迎面走来的时候,身后的客人,司宁宁站在厨房是一点也看不见。 司宁宁迎上去两步,刚想问问,霍朗却率先牵起了她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里捏了捏,仿佛在示意什么一般。 司宁宁下意识侧头朝堂屋看去,这一看,就愣住了。 新婚喜悦褪去,司宁宁红润脸色逐渐发白,一股愤怒重塑大脑,她迈出步子想冲出去质问,却在第一步还没落地的时候就被霍朗按住肩膀拉了回来。 司宁宁眼眶晶莹,神情倔强,霍朗心疼为她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沉重中带着鼓励说道:.. “任何依赖和惶恐,都只会让你一直都是那个因为惶恐而只会逃避的小孩,书本给不了你答案,别人也不能为你解决,阿宁,或许你可以尝试坦然,尝试面对和接纳?” “我会永远将你视如珍宝,永远呵护在掌心,但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永远都被我,被其他人当成孩子对待。” “鸡蛋从外部打开只能是食物,可从内部打开,就是新生。” 司宁宁脊背汗毛竖立,即使抗拒,但霍朗的话还是让她冷静下来了。 几次深呼吸,司宁宁控制好情绪再次看向堂屋。 堂屋里,一身气派板正中山装、手提公文包的司震南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原本脸上还挂着和善笑意,可与司宁宁目光对上后,他束手束脚收敛了笑意,拘谨得不敢笑,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模样看着倒像是司宁宁是当爹当妈的人,司震南是儿女一般。 司宁宁望着他沉默半晌,终是松了口,转身不动声色蹭了一下眼角,忙活着端菜盛饭,“请他坐吧。” “我来,我来。你把襜衣摘了洗洗手,刚才在桌上就吃了点菜,也没吃别的,我给你盛点饭。” 霍朗将司宁宁推到一旁,自己在灶前忙前忙后。 远远看见这一幕,司震南心里那一丝丝的担忧渐渐被抚平,不经意间,干涩的唇瓣勾起欣慰的笑容,就是这短暂的一瞬,再度被司宁宁捕捉到了。 司宁宁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司震南,司震南则如刚才一般,再度拘谨起来。 霍朗忙活的时候抽出空闲朝堂屋看,见气氛不好,他两下盛好米饭放进托盘里,连着其他两道菜一起端到堂屋桌上,“一路过来,您还没吃饭吧?这些都是宁宁亲手做的,坐下吃点吧。” 比起眼神要吃人的司宁宁,面色俊朗和善的霍朗简直不要太好说话,司震南也不端着,就如上司面前的小职员一般,推脱中客客气气地坐上了桌。 锅里还有几个菜没拿出来,霍朗端着托盘转身,中间空档看司宁宁道:“阿宁,傻站着做什么?快倒杯水。” 请司震南过来,是霍朗经过深思熟虑的。 年前大雪那一次,霍朗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司宁宁的脆弱,他不希望再来一次,但有些事情一直小心翼翼是无法解决的,而是要从根本上下手,所以才有的今天这一出。 司宁宁不情不愿地去倒水,霍朗冲司震南笑了笑,接着去了厨房。 将水递给司震南,司宁宁在他对面坐下,“是他告诉你,让你来的?” “谁?啊,是。”司震南捧着搪瓷缸子搓擦旋转,“他说姑娘家结婚,没有亲人在身旁不像话,所以……” “你也这么觉得,所以就来了?呵!” 司震南话未说完,就被司宁宁冷笑打断。 霍朗信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但司震南真正想法并不是这样,眼见被误解,司震南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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