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那句老话,翅膀硬了,所以要反了天。 三只鸡可能觉得自己行了,所以日常生活中渐渐会做出一些令人讨厌的事情,比如会跳进门口种着萝卜的菜地,在里面撒泼打滚儿各种刨,几天下来已经刨坏了十几根小萝卜,不少萝卜缨子也被啄食得惨不忍睹。 这种情况,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更严重一些,司宁宁担心萝卜还没到收成的季节,就要被几只鸡给嚯嚯干净,于是乎,趁着禾谷和早苗在门口练字的空档,她带上劳保手套去了水井那边,砍了一些杉木树枝。 杉木的树叶很长一条,说是树叶,又很像是棘刺,一长条树叶上密密麻麻布满近百根的长刺,硬要形容的话,很像鱼骨刺。 司宁宁把看下李的杉木树枝围拢菜地插了一圈,觉得应该能起到一定的防范作用。 等忙完,其他知青陆续回来。 絮絮叨叨半个小时,等众人吃完饭各自回到房间准备休息,司宁宁从屋里抽出凉席铺在堂屋里铺了凉席,张罗两小只躺下,司宁宁拿着笔和本子在桌边坐下。 禾谷小手攥着司宁宁的裤腿一角,昏昏欲睡跟条懒蛇一样瘫在凉席上,“司宁宁……” “嗯?”司宁宁脑袋往桌边偏了偏,认真听他说话。 却见小家伙打了个哈欠,犯着迷糊的嘟囔:“你什么时候再讲种花家的故事?” “你想听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讲。”司宁宁说着,“嗯”了一声,声音放得极其轻缓地讲述:“后来,兔子有了大哥,就是毛熊。” “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强悍的毛熊给予了兔子许多帮助,种花家的崛起离不开毛熊的帮助,而毛熊还亲切地称兔子为‘达瓦里氏’。” “唔……”禾谷侧过身,迷糊睁开眼很快又闭上,声音微弱细碎地问:“什么是达瓦里氏?” “达瓦里氏么……那是俄语里“同志”的意思。” “俄语……” “嗯,俄语。”司宁宁颔首,裤腿负重倏地一轻,继而迟迟没等到禾谷那边的动静。 知道禾谷这是睡着了,司宁宁弯月眉扬起,脸色浮现浅浅明媚笑意,“可爱的小兔子,希望你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将来为这个国家贡献出自己微弱的力量。” 司宁宁低声感慨,却没注意睡熟的小家伙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禾谷半梦半醒并未彻底睡熟,司宁宁那一声感叹被他听在耳里,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也刻在了心底。 禾谷和早苗睡熟后,司宁宁坐在桌边,手压住本子边角连续整齐地撕下来十几页,随后在撕下来的纸张上依次复刻写下之前教的种菜顺口溜。 之后这些纸张会发放到那些孩子手里,按照背诵的顺口溜去找对应的字,适应两天应该也能记下,以后有机会再教他们写。 这个方法或许让人有些无语,但在目前时间、场地都不具备的情况下,也算是个有效法子。 就算以后不能教队上那些孩子写字,光是跟着纸上读,也能认识几个,总好过睁眼瞎。 “这么好的本子,你撕它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司宁宁回头,是蒋月。 蒋月麻花辫被睡得松散,脸上还有被子隔出来印子。 司宁宁大概解释了一下用意,蒋月打着哈欠在她对面坐下,蔫蔫趴在桌上望着司宁宁奋笔疾书,“大家都说愿意教那些小光头认字,可就你一个人记在了心里……你这也太认真了吧?”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司宁宁笑着回答。 蒋月蔫蔫“哼”了一声,“天天干那么多活,这还叫没事做?” “那是体力活。” “人在精神上同样也需要得到释放和消耗。” 说深奥了蒋月未必能体会,司宁宁偏头想了想,道:“有一句话怎么说?脑子越用越灵活。而且这些事其实很有意义,忙碌起来或许会有点累,可生活一旦充足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说玩又浅笑反问:“这样不是很好吗?” 司宁宁模样标志,说话有条有理,让人很难不信服。 蒋月被司宁宁含笑盯得不好意思,摆手不让司宁宁继续看她,“你说的是有道理,可真正要转移注意力,也未必是件容易的事。” 蒋月吃完午饭就上床躺着了,干了一上午的活儿,骨头都累软了,可躺下之后怎么也睡不着。 蒋月很担心…… 这段时间三队一直很忙,蒋月担心西北那边是不是也像这边一样忙碌。 她弟弟以前在家基本没干什么活儿,现在能上任吗? 如果干不好活,得不到工分,吃不饱肚子怎么办? 吃不饱肚子又怎么干活儿?人还能行吗? 兜兜转转,蒋月心里更忧心了。 “唉……!” 蒋月烦闷趴在桌上。 司宁宁眼眸晃动,问:“在为你弟担心?” “嗯……” 司宁宁笔尖在纸上轻点两下,随后顺势把纸笔推到蒋月跟前,“手有点酸,帮我抄点吧。” 蒋月犹豫了一会儿,她已经很久没写字了,而且在司宁宁的字迹下,她那一手字就跟鸡扒的一样。 可一想到刚才司宁宁说的“转移注意力”,蒋月还是接了过去: “你字真好看……你把是铁路工程师,一定也很有文化,平时是不是对你要求很严苛?” “还好吧。”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司宁宁托腮望着蒋月,见她一直攒眉苦着脸,就知道她转移视线的法子并没有起到作用。 斟酌了一下,司宁宁小手搭上蒋月按住纸张的手背,“有个道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只有自己过得好了才有余力帮助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代表着很多,亲人,朋友,陌生人。 蒋月笔尖微顿,司宁宁知道她在听,便继续将声音放轻缓,“朋友在跟前,有难处不要觉得不要意思开口,适当寻求帮助。有时候哪怕自私一点也没关系,个别特殊情况下,大家都会选择先紧着自己来……”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或者令人不齿的事情。” 说着话,司宁宁手在蒋月手背轻轻拍了拍。 (本章完)
第180章 两个人并肩坐着,一个爱问,一个愿意回答,氛围倒也温馨和谐 “我知道。” 蒋月明白司宁宁的意思。 司宁宁在嘱咐她,非必要情况下先紧着自己,不要总是去想弟弟…… 如果连她自己都过得不好,还要透支自己去接济弟弟,那样或许会短暂地让自己安心,让弟弟舒坦,可时间稍微拉长一点,最后拖垮的就是两个人。” 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蒋月呼出一口气,速速底下了头。 再次抬头看向司宁宁时,蒋月眼睛里续起了眼泪,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倔强又无奈的瞪着:“每次就你会说,你说就说了,还那么温柔干嘛?” 虽然被安慰的时候很受用,可对比起来,司宁宁那么温柔,心思还那么细腻,她就知道伤心哭鼻子,总觉得有点奇怪,怪丢人的。 司宁宁鹿眸故意用力睁圆,勾起浅笑冲蒋月挤眉,“是的,下次不那么温柔了。在发现你情绪负能量,我应该当初打醒你。” 蒋月瞪司宁宁。 司宁宁摆摆手,“去睡会儿吧,我还要忙呢!” “你有没有多余的笔?我帮你一起抄吧!”蒋月提议道。 笔当然是有,而且有很多,可是拿不出来啊。 司宁宁现在用的,是从中性笔里拆出来的笔芯,外面用纸稍微包裹了一下,伪装出笔芯漏油的模样。 要是再以永阳方式拿出来一只,到时候蒋月发现端倪怎么办? 想着,司宁宁摇头,“没有了,我这儿也剩的不多,快搞完了,你去睡吧。” “那好吧!” 蒋月只好放弃,郁积的心情经过司宁宁开导好受了不少,回房间躺下后,很快睡熟过去。 司宁宁拿起军用水壶喝了一口冰水,清凉下肚一阵舒坦,她挺直腰杆舒服的呼出一口气,继而继续奋笔疾书。 写完十几张种菜口诀的顺口溜,司宁宁又把之前教给禾谷的“不惧风雪”的歌词写了下来: 不惧风雪 我中华儿女流血不流泪 永不悔,入华夏显神威 信念坚如铁 不怕苦也不怕累 铭记革命先烈的英勇无畏 满腔热血 歌颂中华少年勇敢不后退 有智慧有担当,展腾飞 努力学文化 长大建设大中华 勇往直前自信的创造明天…… 小手前三指钳住纸张抖了抖,司宁宁目光追随歌词低声哼唱两边,随着最后一句歌词落定,她小手握起拳头,颇有些振奋的韵味在桌上敲了敲,“课程进一步完善,精神信仰也有了,很好!” 司宁宁眼眸弯起灿然笑了起来,摸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上工将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眯一会儿养养神好了! 拢过桌面散乱的纸张压在胳膊下,司宁宁懒散打了个哈欠,顺势趴在桌边。 平时午饭休息时间是一个半小时,这几天因为实在太热,担心社员们被大太阳晒出事,赵宏兵就把中午上工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小时,下工时间顺势往后挪。 反正现在天黑得晚,也不影响整体干活进度。 仲夏时节的双抢是真的忙,忙着割年前种下去的最后一批冬小麦,还要抢收夏季的谷子,割完谷子跟着就要把水田犁出来,把秋季收割的谷子秧插下去。 除去这些,还有秋季收获的玉米和大豆、十一月收获的花生。 队里社员忙得团团转,知青们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男知青挑谷子的挑谷子,犁田的犁田,偶尔夜里还要跟队上的社员轮流去打谷场守夜。 女知青们则负责运送秧苗,插秧、打谷子等等。 一开始被司宁宁负气推掉的送水工作,兜兜转转又落回了她身上。 而又因为一手泡“避暑茶”的好手艺,再次掌握送水的工作,却又不再像之前那样,只单单负责知青们的水,还要负责一部分社员的水。 为此,陈莲米不光送来的自家的水壶,还在队里募集过来两个闲置的水壶。 一共四个水壶,要不是有禾谷和早苗搭把手,出门时偶尔能帮忙拎一个两个的,每天光是送水,司宁宁就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这天送完水,司宁宁回到猪栏,小萝卜头难得没跟着,让她能缓口气。 利落拌好猪食喂猪,趁着几头猪吃东西的空档,司宁宁翻进猪栏扫扫蹭蹭,之后进空间打水再出来,冲洗地面一气呵成。 末了洗干净手和脸后,还有空闲能坐下来,啃两粒被冻成球的果冻。 嘴里含着果冻球,那种极致的冰寒瞬间凉得脊背汗毛都竖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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