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好兄弟的屁股贴脸后,张良树忍不了了,揉着脸站起身道:“你就不能直接去找人,非要像做贼一样?” “嘘,你小点声!”苏志安转头示意小点声,“刚才差点被发现,再嚷嚷他们听见了。” 张良树看着走来的人,眨了眨眼睛。 苏志安从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信,爱惜地摸了摸,继而愁苦道:“我们跟知府大人又没交情,也就上次知府大人骑马送我到村口,叫人一声叔还是我自己舔着脸借我哥攀交情,你以为我不想直接找人。” 他将信封重新塞怀里,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们就等知府大人出来,然后我装作偶遇上去打招呼,知府大人要是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我就直接打着大哥的旗号求一求,说不定知府大人会帮忙。” “你们是何人?” 苏志安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暴喝,吓得他踢着腿往墙根缩,恨不得钻进墙里。 张良树见到他这幅怂样,捂着眼睛嫌弃。 “你们是何人,在此盘桓做甚?”见两少年没人应话,护卫又问了一遍。 苏志安侧头讪笑,乖巧道:“护卫大哥好,我••••••” “我们来找知府大人的。”张良树嘴快道。 “如果有冤情,呈交诉状就行,大人自会审查,大人不是等闲之人能见的,若是无事速速离去。”护卫很是无情。 苏志安闻言立马跳起身,从袖袋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护卫,笑道:“我大哥叫苏志栋,之前还在衙门帮忙跑腿办事儿,知府大人应该记得,劳烦哥哥帮我递封信。” 见护卫迟疑,他二话不说拉起人手将信封塞进去,后退着跳远喊道:“谢谢哥哥。” 喊完正准备溜,见好兄弟一脸呆愣傻样,抓着人撒腿就跑。 张良树被带着跑还不忘转头向后看,见护卫捏着信封看着他俩,道:“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将信送进去?” 跑过街角,绕进巷子,苏志安才停下,一路跑来只微微喘气,说道:“我不确定啊!” 很是理直气壮,张良树却是茫然,这••••••“不确定你为啥给信,那不是你点灯熬油写了三晚废了二十多张信纸才写好的嘛?” “哎呀放心!”苏志安拍着胸口不在意道:“我给的不是这封,那是我写给知府大人请他吃饭的,送不送到无所谓。” 送到了,知府大人看了有兴趣,那赴约后他自然就见到人;若是不赴约也没关系,他再接再厉。 如果根本没送到知府大人面前,他也就折了一张信纸和一个信封,损失也不大! 张良树半张着嘴,回头看看巷子外,再看看面前只一岁年龄差的好兄弟,终于,他理解了他大哥曾经说过的话。 “有些聪明是天生的,就像读书,你天天熬夜也不可能赶上半玩半学的安儿。” 所以,这人的聪明劲儿就是天生的! 两刻钟之后,知府衙门后宅抱着女儿的卫大人收到了护卫递进来的信,盯着有些皱巴巴的信封,皱眉道:“积压多久了,这皱?” “回大人,这是前衙护卫刚送进来的。” 竟然不是积压的书信,卫景行惊讶,怀里襁褓中的女儿咿咿呀呀叫着,他将孩子递给奶嬷嬷,问道:“谁的?” “应该是苏家二公子,护卫说那少年自称他哥是苏秀才。” 卫景行接过信封,见蜡封都没有,眉尾跳了几跳,倒出信纸。 “大人,上次送小子回家,铭感于心,小子略备薄酒欲作答谢,明日酉时一刻,老马家羊汤馆,不见不散。” 他特意举着信纸对着天光仔细看,来回翻看发现就这一行字,摇头失笑道:“小鬼头。” 这厢,晃悠悠回家的苏志安、张良树开始写课业,当然写课业的是后者,前者,却是继续写信。 “不是,你准备这么多信封干嘛?”张良树看着好兄弟从书架的《诗经》中抽出一沓信封,大为疑惑! 苏志安提起方才写好的信,道:“当然是装信了!” 张良树看着信纸上字迹,不自觉念出声:“大人,上次送小子回家,铭感于心,小子略备薄酒欲作答谢,明日酉时一刻,老马家羊汤馆,不见不散。” “你今儿那份信里写的什么?” “就这啊,我约卫大人吃饭,也只有这一个理由。” 张良树竖起大拇指赞叹:“还得是你,高!” 就这种死皮赖脸,哦不,是锲而不舍,锲而不舍的精神,总有一日能成功见到知府大人。 甚至,他设身处地站在知府大人那方想象了一回,觉得,知府大人出来见二表哥肯定是烦不胜烦了! 次日下学,夫子脚后跟刚离开教舍大门,苏志安就火急火燎收拾东西,还催促前两排的张良树,“快快快,不能迟到!” 两人提着书包一路小跑,跑到与知府衙门仅相隔一条街的老马家羊肉汤馆时,并没见到人。 苏志安不死心,在里里外外又转看了一遍,确定知府大人没来赴约,坐在屋外的凳子上头枕桌子叹气。 “算啦,今儿再去等等,说不定今儿人上街呢!”张良树安慰他。 羊汤馆的老板是个胖大叔,笑眯眯问道:“两位小哥要哪个浇头?” “羊杂羊肉对半,来两碗,谢谢大叔。”苏志安懒洋洋回话。 这家羊汤馆,能从府城一众酒楼食肆中脱颖而出,成为他首选的表达谢意的馆子,就是因为羊汤不腥不臊,料多肉嫩,饼子也实惠。 现在,人既没来赴约,他们自己吃一碗羊汤泡饼,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然后再接再厉! 见他还有心情吃,张良树瞬间觉得刚才的自己像个笑话,一屁股坐对面长凳上不客气道:“跟你白跑一趟,你请客!” 羊汤端上桌,辣油的香味扑鼻,碧绿的葱花在红油中荡漾,苏志安将其中一碗推向对面,“请请请,今儿大哥我请。” 老板端上来的热乎乎的烙饼,掰成小块扔碗中,两人间或给嘴里塞一小块。 卫景行处理完公务,回后衙换下官袍逗了一回女儿才慢悠悠出门,踏上主街才想起,他不知道赴约地。 “老马家羊汤馆在哪条街?” 得知距离府衙只隔了一条街,笑问:“这家羊汤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护卫摇头,他也不知晓。 没能得到答案,卫景行反倒好奇起来。 只是,远远看着埋头苦吃的两人,他回身转看,继而挑眉问道:“是不是传错话了,这哪像是请客感谢的样子?” 待走近了看见对面少年额头的汗珠,突然觉得,有些饿。 他站在桌边,环视食肆铺子,悠哉道:“谁家谢客,不等客人来就自己先吃上了?” 苏志安正吸溜粉条,差点呛到,连忙咬断粉条站起身行礼,囫囵咽下后笑道:“大人您来了,以为您忙没时间来••••••” 张良树却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咬到舌头,捂着嘴眼泪汪汪起身行礼。 卫景行见他眼眶都红了,疑惑:“为何哭了?” “我,小,小子激动的,见到大人激动的••••••”张良树咬字都不清晰,吸溜着嘴回话。 这话,卫景行要相信就是傻子,看了两人的碗一眼,扬声道:“照这样来两碗。” “好嘞,大人稍坐。” “大人,我们这是羊杂羊肉对半,要不您吃全肉吧!”苏志安担心知府大人吃不惯羊杂,提议道。 卫景行没说话,屈指给他额头来了一下,笑道:“上次送你回家还叔叔长叔叔短,这才几日不见就生分了。” 落座后见两少年如木头桩子站着,敲着桌面道:“我不缺护卫。” 两人坐下很是局促,尤其是张良树,他舌头疼。 “吃啊,看着本大人肚子就能饱?” 苏志安捏着筷子踌躇,瞅一眼人看一眼面前的碗,再瞅一眼,一看就是有事儿! “找我做什么?”卫景行率先开口。 苏志安眼睛一亮,放下筷子兴奋道:“卫叔叔,你知道文兄家住何处吗?” “文兄,哪个文兄?”卫景行纳闷。 “就文瀚兄,送我手书的文瀚兄。” 人哪里姓文哦,卫景行嗤笑,“人比我还年长,你这称兄道弟,看不起谁呢?” 叫他叔叔,称那人为兄长,他有这老吗? 这••••••苏志安为难,半响后才试探地叫道:“卫大哥!” “噗~”张良树才吹凉入口的粉条喷了出来,桌上汤水粉条乱溅,看着很是邋遢。 而卫景行,已经站起身后退一大截,即便如此,长条凳依然在他身后未倒。 苏志安哀嚎,“你干什么?” 张良树面无表情掏出帕子擦脸,“你再搞笑,别怪我爹来府城抽你时兄弟我不帮你求情!” 他爹跟卫大人是平辈,二表哥与卫大人称兄道弟,是想干啥哟? 老板端着两碗羊汤出来,见桌子狼藉,连连道歉,将碗放在旁边的桌上请几人移位。 这次,张良树直接端着碗去了护卫独坐的那桌,用行动表明态度! 苏志安端着自己的碗移了位,招呼道:“卫叔叔,快掰饼,趁热才好吃。” 两人坐在一桌,为了说话方便,他还故意往靠近人的那边挪了挪,低声道:“卫叔叔,我跟文••••••瀚是忘年交,叫人叔叔不符合我们这交情的气质啊!” 卫景行很是疑惑,掰着饼问道:“你两什么时候成忘年交了?” 若是没记错,只是那人对面前这小孩的心性颇为欣赏,留手书勉励其潜心读书,日后早早考中入朝吧! “马上就是了呀!”苏志安很是自信,从怀里掏出信封,道:“这是我给文瀚••••••叔写的信,他都回京城一个多月了,应该不忙了,有时间给我回信。” “我们有书信往来,自然就是忘年交了!” “所以,你问我文瀚家住何处是想给他送信?” “昂,昌平府也就您知晓文••••••叔叔的家,别的也没人知道呀!”苏志安觉得在卫大人面前称呼自己仰慕的人为兄长不太好,可直呼其名也不尊重,因此,自降辈分。 卫景行将最后一块饼扔汤里,淡淡道:“不是说感谢我上回送你回家嘛,没安好心!” 心下却是觉得秦嵩云鸡贼,竟然瞒得这么紧,连苏家都不知晓•••••• 他却不知完全是眼前这少年大马哈,根本就没联想到秦嵩云与他的文瀚兄也有可能是旧识! 苏志安立马笑着,狗腿地双手递上筷子,道:“感谢您是主要,打听住址只是顺便,顺便,嘿嘿嘿••••••” 不笑还好,一笑就暴露出一股憨劲儿! 卫景行才不吃这一套,接过筷子搅拌,自顾自道:“这感谢我看也没啥诚意,”皱着眉头尝了一口羊汤,道:“没啥特别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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