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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杏儿安儿一群崽崽喊打喊杀冲出大门，苏婉起身看去，只看见个消失在门边的背影。 见张椿沮丧地低着头，她问道：“如果有个书院不歧视你，大家都相互认识，你会厌学吗？” 张椿站起身急急道：“那肯定不会啊！”说完又垂头丧气坐下，“哪有这样的学堂，府城学堂里混的好的都是学习好的，像我这种都被瞧不起。” “行了，多大点事儿。”苏婉一锤定音，“你先回去把你之前读书的课本笔墨纸砚找出来温习一下。” 张椿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婉婉妹妹，你答应了，那我什么时候找你？” 苏婉挥手，“过段时间给你消息，不会超过半个月。” 送走狗都嫌的小破孩，苏婉提着篮子出门。 正在路边搅泥沙的李氏叮嘱道：“路上慢点啊，提不动了歇歇！”话音还未落，杏儿安儿从沙堆后跑出来。 苏婉带两人去村中央的大伯家，当然，现在大伯一家人除了二堂哥都搬去府城了！ 院子里堆着木材，都是张良森做门窗家具的材料，此时院子静悄悄。 “爷爷”“奶奶”••••••杏儿安儿争前恐后往上房跑。 “慢点，慢点！”苏婉见两人跨过门槛，才去灶房放篮子。 只苏老爷子一人在家，李氏出去找后天上梁时帮厨的人，因为亲戚要来送上梁礼，必须做席面招待。 苏婉进正房东屋时，杏儿安儿已经脱鞋上炕，围在老爷子身边看书。 “你俩能看懂个啥哟，小心打翻茶杯。” 苏老爷子摸着小孙子的头笑，“安儿杏儿天天背诗，我在家都听到了。” “尽扯着嗓子喊，吵人的很！”苏婉见柜子上的陶罐，问道：“爷爷，蜂蜜柚子茶你喝着没，家里还有呢！” “喝着，喝着，你奶将你的话奉为圣旨，半夜都给我冲。” 在苏婉看来，苏老爷子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坐在炕沿慢悠悠道：“难怪我奶午饭后总要在我家眯一会儿。” 苏老爷子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咂一口。 杏儿安儿皱脸，在两人眼里蜂蜜柚子茶一点都不甜，还没拉丝糖好吃！ 那是两人不知，每次只放一小勺冲一大碗，能甜才怪！ 苏婉抚平被两小子弄皱的床单，问道：“爷爷，房子建好你跟我奶什么时候搬？” 苏老爷子挑眉，“你这么着急作甚？” “想我奶呗！”苏婉拿起针线篮子的鞋垫看，“您跟大伯闹别扭拉着我奶受罪，我这做孙女的还不能心疼我奶啦？” “嘿，你爹都不敢在我跟前说道，你倒是胆大！”苏老爷子放下书靠在被子上，皱眉看着最爱挑事儿的孙女！ 没错，在老爷子眼里，现在苏婉是一群孙子孙女中最能挑事儿的，比大孙子还不让人省心！ 苏老爷子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却有七个孙女，老大家的梅花早早出嫁一年见不了几回，老二家两个闺女他没一个看上眼的，至于老三家，上头一对龙凤胎，下头一对龙凤胎，就中间这个单胎孙女他没咋注意。 今年开春没几天，也不知咋的总让俩小的往家里送吃食，初时只是菜饼子油炸糕，后面老三发现洋芋切块能发芽，隔三差五就送洋芋做的菜，还有那蜂蜜做得劳什子茶•••••• 指使俩小的从村尾大摇大摆送到村中央自家，一路得遇见多少人，没几日大家都说老三孝顺，后来从李氏嘴里才知，全是这六孙女的主意，还改了名儿。 要说最会读书的三孙子帮这个妹妹改名，他是想不通的，定是她自己的鬼主意！ 自老大两口子和大孙子一家搬去府城，更是时不时来家，不是翻看他的书，就是念叨亏待她奶她爹！ 是个机灵人儿，就是鬼主意嗖嗖多，前些日子更是撺掇老三在沙地种了一亩西瓜。 “你呀，你爹娘都是实在人，你怎就是个飘的呢！” 苏婉；••••••我要是个飘的，现在还稀罕搭理您老人家？
第22章 坑姐（捉虫） 苏婉自见过老爷子后就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是面子也丢了，罪还要受着，简直是钻到牛角尖尽头了！ 让大伯家分家，失望是一方面，更是为了所谓的公平，让二堂哥过得没那么难，出发点是好，但在这个时代，基本没人理解这种做法，毕竟现在讲究家丑不外扬！ 而且，老爷子还有自己的思量！ 现在，大伯在二堂哥盖房子时大张旗鼓搬去府城丝毫不关心，让老爷子编织的那张透光的遮羞布摇摇欲坠，若不是马家来人帮忙，老爷子定能气出病！ 苏婉不知道的是，老爷子能容忍她时不时刺两句，就是因为这次被长子次子伤透了心。 现在，对大儿子失望不说，还迁怒二儿子，老爷子觉得，大儿子火急火燎搬去府城肯定是二儿子回来支招了。 因此，这段时间一次都没去二孙子的新房看，觉得丢脸，一个人窝在家生闷气，甚至连看到院子帮忙做木活的张亲家的孙子，都觉得脸上无光。 见老爷子神色萎靡，苏婉开始说好话，“爷爷，您在这里住得也不舒心，不如就早早搬过去，那边人少，清静不说空气还好，二堂哥准备搭个葡萄架，您想想，葡萄藤叶翻飞浪，青竹摇椅草茶香，杏儿安儿绕着您玩捉迷藏，多自在啊！” “大堂哥的事儿就让我大伯操心，您眼不见心不烦，日子多舒坦！”苏婉掰着手指说挪到新房的好处。 末了，还挺着小胸膛得意道：“张椿找您孙女我学认字，我准备教书育人啦，也让安儿杏儿跟着认字，您老坐在葡萄架下，暖风融融，书声琅琅，那感觉••••••” “嘿～，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苏老爷子笑着扔扫炕的小笤帚打人，“还教书育人，栋儿教你认了几个字儿，怕是三字经都背不全吧！” 苏婉摇着手，一副“您没见过世面”的姿态，“那是您老人家深居简出孤陋寡闻！” “现在出去打听打听，说起我爹，必要提起我大哥，”苏婉挺直腰板拍着胸膛，“而我就是被大哥教导的满腹经纶张口就能背诗的小才女。” “咳咳咳••••••”老爷子直接被气笑，一个不注意又开始咳嗽，苏婉连忙爬上炕帮忙拍背，“您这病一直不见好，说不定是这房子风水不好。” 为了劝老爷子早早搬过去，苏婉将封建迷信都搬了出来。 苏老爷子靠在被子上无力挥手，“你快走吧，少气我！” 缓过气儿念叨：“一家实在人，咋就出了你个怪胎，天天来气我。” 苏婉给茶杯添热水，回嘴都不带犹豫，“实在人总是吃亏受欺负，您看我爹以前活得啥样啊，现在，谁不说我奶是个有福气的！” 李氏是个有福气的，谁没福气不言而喻！ “咳咳咳，你是要气死我！”苏老爷子瞪眼板脸，这孙女总是软刺硬刺往他身上扎，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安儿见爷爷板脸喘气，帮忙抚胸口顺气。 苏婉“真懂事”的眼神还没递过去，就听这小子说：“爷爷，你别生气，二姐总说你是自个气自个，自找罪受！” 苏婉：••••••我真是谢谢你！ 苏老爷子胸膛起伏更厉害，摸着安儿的头，“你二姐还说了什么，给爷爷说来听听。” “二姐说你就是自讨苦吃，跟着我爹明明能过得更好，非要找罪受跟大伯，还说你是偏心眼，就知道心疼大伯二伯，现在更是为了大堂哥委屈二堂哥••••••” 安儿来了精神，将二姐在家念叨的那些个话，通通道来。 苏婉跪在炕上作势要打人，“就你话多，之前还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才几天就学会学嘴了，这可是坏毛病，还想不想吃糖了？” 安儿双手捂嘴，缩在老爷子身体与窗台之间装鹌鹑！ 苏老爷子眼里闪过水光，摸着孙儿的脊背转头看向窗外。 墙根竖着几根青竹，二孙子跟良森小子又去竹林了，说找合适的竹子给他做个新的竹躺椅。 原本让大儿子分家，就是为了让大孙子去府城开书院能名正言顺，至于未成亲的二孙子被分出去，还要给爷爷奶奶养老，大家虽说老大家的不是，但大部分骂名是他这个当爷爷的背。 而且他走后东西都留给二孙子，算是补偿，老婆子跟着老三过活也是顺理成章，可大儿子那蠢才直接对二孙子撂挑子不管，坏了所有计划。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会被孙女看穿，就连村里那几个老家伙都以为是他气老大对二孙子不好呢！ “爷爷，我错了您别生气。”苏婉见老爷子神色萎靡，连忙认错。 见老爷子不搭理自己，她只能实话实说：“原本张椿找我认字，我才知道村里孩子去府城书院上学大部分都会被歧视被欺负，当年我哥肯定也是这样，可我不想安儿以后也被欺负，就答应张椿开个学堂。” “反正二堂哥房子多，五间正房不说，还有三间西厢房，您就用一间厢房做学堂，给村里孩子启蒙，刚好杏儿安儿也到识字的年龄了，您也顺便教教呗！” 自张椿嘴里听说即便府城的小书院，村里孩子去念书也会被歧视，苏婉就萌生让老爷子办学堂的想法，最关键的是，天气慢慢热了，村外果园后面有一条河，孩子都喜欢去那边河滩玩，她怕杏儿安儿跟去。 有个学堂，能拘着年龄小的孩子，免得跑到河边玩出事！ 苏婉对杏儿使眼色，让她哄爷爷。 “爷爷，杏儿不想二哥上学被欺负，您就教教二哥吧！”杏儿用头顶着老爷子的腰撒娇。 苏老爷子沉默良久，才感慨：“开个学堂哪有那么容易！” “又不是让您教举人进士，就让村里想认字的孩子认个字，免得一天四处疯跑，束脩就照府城书院的一半收，村里人肯定很乐意。” “而且您也是附近有名的读书人，不怕没人来，到时候让我大表哥给您做个戒尺，杏儿安儿胡闹您就照着屁股抽，看他们长大后还能不成器！” 苏婉劝说的同时，又暗戳戳内涵了一波。 “走走走，快走，”苏老爷子挥手，“我看你就是成心气我，快走，不想看见你。” 苏婉招手：“杏儿安儿，爷爷不想看见我们，我们回自个家吧！” 杏儿安儿咯咯咯笑着依偎在老爷子身边不动，还像小猫一样扭来扭去。 苏老爷子拿这个孙女没办法，气笑了，“你走就走，我们杏儿安儿可跟你这泼皮不一样！” 见老爷子说她泼皮，苏婉索性就拿出个泼赖模样，躺在炕上道：“反正要开学堂的话我已经放出去了，您老不乐意，那孙女就‘屎壳郎戴官帽——充大头’，当个女夫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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