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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府城书院、村里学堂念书的孩子日子也不好过，在外不止要面对更严格的夫子，回家， 更是要被家里人耳提面命念叨：“好好念书，争取考个秀才，像你志栋哥一样风光。” 大部分人，对自家孩子有比较清醒的认知，通常都是“不求像你志栋哥一样有出息，好歹多认几 个字，以后能当个账房，也比在地里刨食轻省！” 不好过啊，真心不好过！ 不论是读书的，还是没读书的孩子，都感受到了来自生活的压力！ 张椿却不一样，相较于同龄在府城念书的人，亦或是同窗，他这是第二次受到打击。 第一次就是去年想跑商队，被亲亲三叔打击的时候。 此刻，正愁眉苦脸，下学也不回家，就坐在苏婉家廊檐台阶上，对在菜园里忙活的人大吐苦水。 “又不是人人都是你大哥，非得让我们向你大哥看齐，天天念叨好好念书考秀才，烦都烦死 了。” . “要村里人人都像你哥一样会读书，那咱村谁还种地啊，干脆都去考秀才得了。” •••••• 苏婉忙着摘辣椒，头都不抬，不过，她知道不能跟中二期的少年反着来，因此，“啊”、“昂”的回应着张椿，为了表肯定表认同，偶尔还来一句“确实”，表明自己的立场。 尽职尽责扮演忠实听众，给予倾诉者充分的发挥余地。 一通埋怨，还听到了想要的肯定，张椿自觉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且跟自己是一伙儿的，坐直身子道：“苏婉，还是你有见识，比你大哥还有见识！” 苏婉：•••••• 内心：我需要你肯定？ 嘴上却是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专注自己喜欢的干出成绩，都是优秀人，而且人跟人不一样，不能用我大哥做标准来要求每个人。” 这话，简直说到张椿的心坎里，他拍着大腿兴奋道：“就是呀，要不咋说你有见识呢！” “哎，今晚回去，我爹再念叨我就拿这话堵他嘴，看他还你志栋哥长你志栋哥短的唠叨我不，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想到他爹，甚至三叔对苏婉大哥的赞扬，张椿不忿道：“我以后就算不考秀才也比你大哥出息，不信走着瞧！” 刚走到洞门处的苏志栋，恰好听到这话，挑着眉毛戏谑道：“以后出不出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回去，今晚肯定得挨揍。” 张椿现在自认有精神后盾，对已经是秀才公且还兼任夫子的苏志栋很是看不上眼，直接斜躺在廊檐石上，闲闲道：“挨啥揍呀，我又没干错事儿！再说，不就说了比你有出息嘛，你要去告状？” 无论是姿态，还是说话语气，都很欠揍。 苏志栋挽着袖子走来，道：“我未卜先知，你再不回去写课业••••••” 为了省灯油，家家都压着孩子尽量在天色亮的时候写完课业，可今天下午，张椿自下学来家就没挪过地儿，再不回去，晚上得点灯熬油写课业。 落在下地回家的大人眼里，可不就是下学疯跑瞎玩，没来得及写课业么！. 别说苏志栋，苏婉都能想象到张椿爹一边骂骂咧咧点油灯，一边催促儿子写作业的场景，笑道：“要不你去通堂和杏儿安儿小树一起写课业？” “我才不跟小屁孩一起呢！”张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进菜园，帮忙将苏婉摘好装篮的番椒提出来倒在廊檐石上，才慢吞吞回家。 路过苏志栋时，为表不忿，还故意撞了一下人，顺便送上一双白眼。 那姿态，可真是••••••中二到没眼看！ 苏婉失笑，苏志栋却是摇头，“难怪桦大哥说他越来越欠揍！” “张桦哥找你了？” 张桦，张椿的大哥，在作坊帮忙记账，少有闲的时候，啥时跟大哥搭上话了，苏婉很是好奇。 苏志栋提着空篮子进菜园，找了一行红椒还没摘的番椒畦，说话的同时不忘干活，道：“范掌柜来收番椒，价格还行，桦大哥觉得明年番椒价会像洋芋一样跌，想着做番椒酱，和作坊的粉条粉丝一起卖到南边。” 苏婉终于舍得从辣椒树上抬头，看向他，道：“不是已经答应师娘嘛，这作坊卖番椒酱没关系？” 去年，秦夫人吃过剁椒酱就赞不绝口，今年早早定了家里的剁椒酱，要运到京城去。 苏婉本想直接教秦府的人自己做，奈何，秦夫人要直接买现成的，价钱都谈好了，只等第一批剁椒酱腌渍好，确保没坏就要运往京城。 现在作坊做剁椒酱，会不会•••••• . “师娘直接买成品，就是不想干涉咱自家卖，你想卖就成。” 苏婉怪笑一声，学嘴道：“‘你想卖就成’，我要不想卖呢？” 苏志栋眼中笑意满的要溢出，道：“不想卖就不卖，我也担心累到你。” “嘁～”苏婉翻了个白眼，“做的人不一样，口味就有差别，不过大差不差，总归就是那个味儿，我只要确保给师娘的独一种口味就成。” “张桦哥怎么想的？他是想买番椒自己做，还是直接收番椒酱？” 对于这个问题，张桦还没成算，不过苏志栋已经想过，他不疾不徐道：“有人给康毅叔传消息，其他府城也有人收洋芋做粉条，估计明年粉条价会降，到时候洋芋价更低。” “秋耕结束，村里学堂要起地基，明年送学堂的孩子更多，要是番椒能卖得上价，大家也不用担心交不起束脩。” 苏婉起身揉腰，笑道：“这成了秀才公果真是不一样了，‘先天下之忧而忧’！” 干脆道：“番椒酱的做法，我都给秀儿的大嫂教了，舅妈也会，若张桦哥想找人集中做，我教他，不过想保密的话，秀儿家那边，他自己出面说。” “行。”想到没头绪的张桦，苏志栋问道：“婉婉，你说番椒酱像粉条一样开作坊合适还是各家做了直接收合适？” “都行，不过我觉得没必要专门开作坊，这东西只能入秋后做，天热容易坏，天冷了摘下的番椒又不新鲜了，头一年找人集中做，明年开始各家做，但有验收标准，不符合标准的不收。” “先礼后兵，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直接收现成的，也省事儿！” 傍晚，苏长青回家，知晓二女儿要将番椒酱的法子说出去，很是认同。 自家已经是沾光发家，二女儿将这个能挣钱的法子说出去，不求善名，只为积德，保二女儿无病无灾，一生顺畅。 不过两日，张桦得知此消息，兴奋地蹦三尺高，白得番椒酱的做法，他省的了一大笔钱。 为表感谢，不止买了两篮子葡萄送到苏婉家，还对着妻子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念叨，要认苏婉做干亲。 哪有认一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做干娘的，这不坏人名声嘛！ 张桦挨了他爹张康灵一顿骂，还死犟着不改主意，直接被他爷抽了一顿。 苏家村人看乐呵的同时，得知张康灵家收番椒，将自家菜园子外围、果园地边种的番椒，摘了红透的送过去，又是一笔进项。 以李秀儿嫂子为首学做番椒酱的妇人知晓内情，对苏家赞了又赞，以至苏长青在村里的威望又拔高了一大截！ 苏娟和丈夫赶着牛车来时，还没进村就感受到了非昔日可比的热情。 地头忙碌的人远远热情打招呼不说，还塞新摘的鲜菜，明言让厨神投胎的苏婉做顿好的招待姑姑。 刚进大门，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照壁上的喜报，苏娟高兴道：“栋儿真能干，给家里改换门庭了！” 夫家对自己好，但娘家若要更多，亲弟弟有本事，她在夫家站得更稳，而且自家儿女也跟着沾舅家光，说亲更容易了！
第78章 盐水花生 “庄稼是别人的好, 孩子是自家的好，在姑姑眼里，别人千好万好都不及我好。”苏志栋自我调侃道。 他的话, 逗得范家才都笑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还以为考中秀才文绉绉呢！” 他们夫妻俩这次回娘家，一则是补中秋节礼, 二则帮忙收番薯番豆。 因为帮忙来收番薯番豆早就说好了，因此, 今年中秋没亲自来走礼, 只是让人捎了月饼。 两人这次来, 牛车上除两片巴掌大空地供人坐, 其他全是麻袋，车辕上还挂了篮子。 苏婉见到麻袋摞麻袋，很是吃惊，“姑姑, 你跟姑父是把地窖搬来了吗？” 谁家走礼带七八麻袋的礼物啊，即便是山货, 也没怎么送礼的！ 苏娟扶着板车车辕笑弯了腰，“想得美，这是装了四袋洋芋来卖。” “这几袋是山货！”范家才搬着装山货的袋子, 见苏志栋要帮忙，道：“别别，沉的很，小心扭到手。” 听到动静的李氏过来, 见女儿女婿很是高兴，见一车麻袋, 絮叨：“家里什么都不缺，来路途远不方便还总是大包小包，说了多少回了偏不听。” “娘，还真没带多少，当家的说顺便卖洋芋，捎了几袋。”苏娟搀着李氏胳膊，两人在旁边说话。 “娘，村里大变样啊，青砖路一路走来，又平又稳，我里正叔咋说的，村里人能同意出钱铺路？” 李氏捏着女儿的手笑道：“大头是康毅出的钱，各家出力，谁想把青砖路铺到自家门口出点砖料钱就行。” “这次来多待几天，也不知把明辉几个带着，你弟给志栋办酒席，到时也沾沾喜气。” 李氏很是高兴女儿女婿能来，可美中不足的是没带几个外孙外孙女。 “家里离不开人，再说放了麻袋也没地儿，等入冬后不忙了让明诚和巧玲来。”若是以往，苏娟肯定不想麻烦弟弟和娘的，但现在，弟弟日子起来了，送来也就吃饭添两双筷子的事儿。 再说，她想二儿子多多读书，娘家有学堂有氛围，小女儿也能跟着侄女们练练绣工和厨艺。 “弟弟还在作坊？弟妹呢，去地里了？” “是哩，番豆番薯长的好，你弟妹怕村里小孩霍霍，天天在地里看着。” 母女两说话的功夫，范家才将山货卸车，跟苏志栋拉着车去作坊。 李氏提议：“你弟在峡口盖了鸡场，走，顺道去看看。” 大人都出门，苏婉和梨花开始在灶房忙碌午饭。 “姑姑姑父来了，说不定大舅也快来了，不知这次表姐来不来？”苏婉摘菜，想到她爹的打算，念叨道。 “应该会来。”梨花想到上次表妹回家时，张椿那小子提来一篮子杏，指名道姓给表妹时大舅的表情，笑道：“不一定，张椿那小子••••••” 苏婉也想到这茬，感慨道：“这里人真的早熟！明辉表哥不是定亲了吗，什么时候成亲？” “估计得明年冬，听姑姑的意思，想在表哥成亲前把家里房子拾掇拾掇。”梨花对这些知晓的比较清楚，她年长几岁，且已经定亲，正是学这些亲戚往来的时候，很多事儿娘都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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