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准备揭穿这个静安住持的真面目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攥紧了他的手腕:“缨缨。” 冲动的江缨一时间如灌甘霖,顷刻之间就冷静了下来。 “无妨。”贺重锦道,“静悟住持说我身上有邪祟之气,自有她的道理。” 他好似知道江缨要做什么,所以也隐晦地提醒江缨不要冲动,她想,现在不同前世,这位静安住持风头正盛,又有向贺夫人这样信徒在侧,此时拆穿,显然不是一个正确之举。 重新跪好,江缨看向静悟住持,语气明显不悦:“敢问住持,我夫君身上的邪祟之气如何才能去除?难道要杀了他才好吗?” 静悟住持双手合十:“去除邪祟之气,需要在南安寺彻夜礼佛,受佛气的沐浴,方可祛除,待到明日再行祭祀也不迟。” * 贺家人回去之后,将贺重锦留在了南安寺礼佛。 虽然他要在佛像前跪上一夜,但仍旧神色平静,墨色长发披在身后,看着有些孤影凄凉。 这时,一名小和尚端来一杯水,走到贺重锦的身边:“施主,口渴了吧。” 贺重锦看着小和尚,温和地笑了笑:“小师父,缨缨走了没有?” “公子说的可是今早同你一起来的那位穿着藕粉色衣裙的夫人?” “嗯。”贺重锦点点头。 小和尚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突然想起来了:“奥,想起来了,她好像跟着贺府的马车一起回去了。” 闻言,贺重锦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自己没在江缨的身边时,她没有再次冲动。 一时间扳倒贺府所有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成,好在他们的锋芒只是针对于他自己,没有针对于江缨。 小和尚看着这位俊秀的公子,心里不由得赞叹着他的好看,自己还从未见过生得这样好看的郎君呢。 突然,贺重锦抓住他的胳膊,再次问道:“还有一事,这南安寺中,可否有一位唤作安禅的师父?” “安禅?”小和尚惊讶道,“公子,你找我哥哥有何要事?” “你哥哥?” “安禅是我哥哥的法号,我和哥哥从小没爹没娘,出家后一直在南安寺里修行,他常年把自己关在屋中诵读经纶,很少出来,被静悟住持骂了好几次,小僧可以带公子去找他。” 小和尚带着贺重锦来到一处简陋的房屋之中,推开门,安禅和尚不动如山地打坐在一个小小的佛像前,专心致志地诵读着经纶,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一般。 “哥哥,这位公子想要见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安禅从坐垫上起身,发现后面站着位模样俊俏的公子,一席月白大氅,长身玉立,如美玉无瑕一般的人,一看就是个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 打从安禅入了南安寺,就在屋中潜行修佛,立志成为这寺庙之中像静悟住持一样的名僧,从不与施主们有过什么交集,也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在何时认识了这样一名贵公子? 难道是仇家?不会啊,他和弟弟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平白无故和人结仇? 小和尚介绍道:“哥哥,这位是贺府大公子贺重锦,今日来寺中祭祀的。” 对方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而后双手合十朝安禅行了一礼。 “施主,不敢当,不敢当!”安禅有些受宠若惊,问道,“不知施主找贫僧,是有何要事?” “重锦,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贺重锦说着,拿出一包红色锦囊,递给了安禅:“安禅师父,有样东西,只有你能识得。” 只有他能识得? 安禅半信半疑地接过红色锦囊,解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红得纯正鲜亮的梅花吊坠。 小和尚见了这东西,不由得吃惊地捂住嘴巴:“哥哥,好漂亮的吊坠,这是水晶吗?” 贺重锦温柔地摸了摸小和尚的秃头:“错了,这是北红玛瑙。” 听到这个名字,安禅突然想起了什么:“贫僧在经书上曾翻阅到此物,公子,这是真的北红玛瑙吗?”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安禅找来一盏灯火,在灯火的照映下,梅花吊坠不可思议的质地肉眼可见,只是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有些黯淡无光。 "货真价实。"贺重锦观察的安禅的反应,又道,“安禅师父,重锦有一事相求。” “公子但说无妨。” 贺重锦看了一眼小和尚,小和尚倒是机灵,说自己还要去打扫寺庙,便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北红玛瑙在安禅师父这里,我甚是放心。” 贺重锦说,“你是极好的高僧,希望参透这块北红玛瑙。” “施主谬赞了,贫僧哪里是什么得到高僧......” 贺重锦笑着打断:“如此,就这样定下来了,还望安禅师父替重锦保密。” 安禅拿这那梅花吊坠,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忙着答道:“好,好。” 走时,贺重锦回过头看了一眼安禅手心中的梅花吊坠,眼中还残存着因为异常珍爱才会有的一丝不舍。 倘若遇到危险,危及到了缨缨的性命,只要带着这枚梅花吊坠,就还能护她周全。 * 贺重锦回到佛堂,佛堂中的油灯不知何时燃尽了,黑乎乎的一片。 于是,他找到那个小和尚,要来烛火,贺重锦担心他年纪小怕黑,没说是灯灭了,只说夜里寒凉,想放在手边暖手,所以托着一盏蜡烛,独自返回去点灯。 烛火与灯芯相通,照亮着贺重锦那张俊逸的面孔。 突然,他眼前一黑,一双纤细的手盖住了他的双眼,紧接着是捏着鼻子,故意放粗的话语:“猜猜我是谁?” 片刻,贺重锦勾起唇角,他伸手摸了摸那双软软的手,指尖突然触碰到对方手指上用草编织的戒指上。 江缨心道不好,上山时她在路边无意间看到了一朵洁白的野花,便编织成了戒指戴在手上,这件事,贺重锦也是知道的。 糟了,忘记摘下来了。 以前在江府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幼稚地戏弄江老爷,现在难得像这样戏弄贺重锦一次,还触了霉头。 正当她刚要乖乖就范的时候,谁知贺重锦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随之开口道:“我不知你是谁。” 江缨:“???你......”她赶紧变幻嗓音,继续粗着嗓子说道,“贺重锦,你真的没认出来?” 贺重锦温声道:“你用手盖住我的双眼,让我无法视物,我当然认不出。” 这话江缨当然是不信的,她知道贺重锦一定凭着野花戒指就认出自己。 只不过,细心的他知道自己会触霉头,故意配合她佯装不知道罢了。 贺重锦还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位仁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江缨松开手,说道:“贺公子,是我。” 贺重锦转过身,便见到了这时本该待在贺府的江缨,她还是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披风,那双杏眼比希望明亮干净了不少,仔细瞧着,面颊比刚刚嫁进贺府时还要圆润饱满了一些。 毕竟,梅园的伙食实在是太好。 白日里,江缨想留在南安寺,但贺重锦却坚决让白芍带着她回去。 谁知,到了贺府,她还是一个人架着马车,夜黑风高之中回到了南安寺。 她与贺重锦,是朋友更是夫妻,怎么会将他一个人留在南安寺?未免太过不厚道。 不顾他的意愿私自回到南安寺,贺重锦开口第一句并不是责备,而是关切地询问:“怎么来的?” “贺公子放心,我是坐马车来的。” “吃饭了没有?” 江缨笑道:“吃了,我给你带了晚膳,现在还未凉透,快趁热吃。” 说着,她打开了饭盒,里面是贺重锦爱吃的清蒸鲈鱼,还有蒜蓉木耳......都是清淡不腻的菜。 “我听殷姑姑说过,贺公子喜欢吃清淡的菜,结果反倒让你陪着我吃了这么久的荤腥,你也说过,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没有主次贵贱之分,所以以后,你吃一个月的青菜,我吃一个月的荤腥。” 他愣了愣,笑意更深:“好。” “贺公子。”实在忍不住,江缨终是问他,“我来南安寺,你不怨我不听你的话吗?” “来便来了。”他只是答,“你若来南安寺陪我,我也能够照顾好你。” 又是心头一暖,江缨怔怔地看了他很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马转移话题:“贺公子,菜快要凉了。” 好在二人在静悟住持发现之前将那些菜都尽数吃完。 静悟住持来时,贺重锦和江缨正跪在佛像前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拜佛拜了许久。 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关心这个。 贺尚书和贺夫人不在,留下了贺重锦夫妇这两个被贺府讨人嫌弃。 贺府对贺重锦不好,静悟对待他们二人也没一个好脸色:“贺大公子,贺少夫人是谁准你们穿上常服来祭拜佛像?” 贺重锦和江缨齐声回头,静悟那张脸此刻满是戾气,已然和白天里的静悟判若两人。 对于这种情况,江缨早已是见怪不怪。 江家势倒后,全家流落街头,连住客栈的银子都没有了,于是江老爷就带着全家去从前经商的好友求助。 然而,墙倒众人推,偌大的汴阳城,那些曾与江老爷有过交好的老板,无一不忘恩负义,没有一人肯出手相助。 从前她天真烂漫,经此一遭,人情淡薄这个词,江缨算是明白了个彻底。 好在静悟来之前,他们把那些饭菜吃完了,没被她发现,否则真担心去贺夫人那里告一状,徒增事端。 静悟手中的托盘上叠着整齐的两件白衣。 “贫尼方才有要事在身,才忘了提醒二位施主,若要洗涤邪祟之气,需彻夜素衣加身,还望二位施主换上。” 江缨接过衣服,手指搓揉着雪白的布料,而后将衣服重重地放回了托盘:“外面寒冬腊月的,你明知这素衣的布料单薄,根本抵挡不了风寒。” “这就是二位施主的事了,若要洗涤邪祟之气,受一些苦难也是应该的。” 她气不过,上前就要和静悟住持理论一番:“静悟住持,贺重锦身上究竟有没有邪祟之气,我们都心知肚明,若把我们逼急了,真闹起来,看看到时候贺尚书是帮你,还是帮贺重锦。” 江缨无非就是吓一吓静悟住持,一来是想提醒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已经被她看穿了,二来贺重锦说到底毕竟是贺尚书府的嫡子,就算在不受贺家人的喜欢,也比你这个非亲非故的住持强。 本以为静悟住持听完这话,但凡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多少也有几分忌惮。 出乎意料的是静悟住持非但不怕,反而态度愈发的强硬起来:“贺公子,贺少夫人,礼佛之时穿上素衣,这是南安寺的规矩,否则休怪贫尼命寺中僧人强行给二位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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