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红鬃马的长声嘶鸣竟是在一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刀兵之声。 “张将军!” 张正朝那边望去,只见贺重锦手持长剑,一袭黑铠迎风而来,马蹄所过之处掠起滚滚沙尘。 贺重锦? 他扬起胳膊,将那舞阳侯的手书亮给了所有人:“我有舞阳侯亲笔手书,大军听我号令!列聚拢阵型,切断突厥兵与阿奴烈的联系!” 一声既出,果然奏效。 一盘散沙的大盛军队们聚拢阵型,将所有的突厥兵团团包围住,突厥兵们慌了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贺重锦的剑迎上了阿奴烈的剑,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就这样在马上交锋起来。 贺重锦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他的武功起初十分生涩,可在每一剑中竟是有了惊人的突飞猛进。 似乎......似乎是很久没有动武了,又靠着自身的悟性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李浊清杀死一个突厥兵后,目瞪口呆地盯着贺重锦。。 他记得前天贺重锦背着江缨练了一天一夜的剑,就......就这样把阿奴烈打了下风? 最后,阿奴烈的剑掉在了地上,贺重锦的剑对准了他。 然而,被打败的阿奴烈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窃喜。 “你......长得好像舞阳侯!用的也是贺涟漪的剑法,你是大盛的世子吗!”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贺重锦微微一怔。 在贺府做贺府大公子这么多年, 就连他的亲姑姑皇后都没能认出贺重锦实际上是舞阳侯的亲生儿子。 可眼前这个阿奴烈,竟然说自己是舞阳侯的世子。 上一世阿奴烈攻打辽城时,贺重锦的身份早已经大白于天下, 阿奴烈应当也是知道的, 难道说他也是重生之人吗? 贺重锦不信,于是用剑指着阿奴烈问:“阿奴烈将军何出此言?为何如此笃定我是世子?” 岂料,阿奴烈出口惊人,脸上竟还有那么一丝喜色, 竟然临阵拿出一张画卷。 画卷绽开, 里面画着的两个人,男子身着铁铠,威风凛凛, 与他并肩站着的女子长枪背于身后, 英姿飒爽。 当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贺重锦的表情抑制不住地发生了变化。 这是......他的父亲与母亲? 年轻之时的萧景棠,既英俊又极具气势,明显不似寻常男子,而贺涟漪,似乎比他印象里的母亲更加年轻一些。 原来,这就是母亲穿盔甲的样子。 “这副画像是我阿奴烈的宝贝。”阿奴烈还有些崇拜地说道, “我从小就立下誓言要做像他们一样驰骋沙场的将军, 如今实现了。” 贺重锦:“......” 是的, 他对他父亲与母亲的崇拜,甚至快要藏不住了。 “你与那画像上的两个人, 生得相似!不是大盛的世子, 是什么?” “我不是。”贺重锦道,“阿奴烈, 我给你一个机会,带着突厥兵,永不犯我大盛疆土,若你不答应,我真的会杀了你。” “当真不是?我看那画像已经看了千百遍,连他们的孩子都想象了千百遍,就长你这副模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贺重锦用剑指着自己,他的脸却青一块白一块,不像样子。 到底是阿奴烈技高一筹,趁着贺重锦不注意,反手将他擒住,并且道:“你倒是个习武天才,可惜太久都没有练武了。” 贺重锦:"......" 阿奴烈到底是突厥的人,话说十分直接:“今日我见不到舞阳侯和贺统领,总要夺下一个辽城回去,杀一个辽城将领,可不能亏了啊。” 突厥兵逐渐占了弱势,李浊清见贺重锦被挟持住,当即就慌了神。 “贺兄!” 本来以为贺重锦必死无疑,谁知贺重锦的双目黯淡在一片阴影之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的确是舞阳侯与贺涟漪之子,贺重锦......” 阿奴烈怔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贺重锦?为何我听说他的儿子叫萧涣?” 大盛与突厥本就敌对,存在隔阂,大盛的事即便风声再大,也传不到突厥。 所以,阿奴烈打听到的消息是,萧景棠有一子,名唤萧涣,至于萧涣的生母当然想都不用想,当然是赤羽军统领贺涟漪。 难道,他打听错了? “我并非萧涣,舞阳侯旧伤复发,不能上战场,你觉得他会平白无故把那样手书交给我吗?” 仔细看,贺重锦的眉眼与舞阳侯更加的想象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仅是长相,就连神态也是十分想象。 该不会他真的是...... 肯定是,一定是,必须是。 李浊清本来想和阿奴烈拼了,谁知前脚刚上跟前,那阿奴烈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脆耳的铮鸣。 阿奴烈放了贺重锦,甚至还撤了军。 大盛士兵们在贺重锦的命令下没有追击,反而目睹着他们离开。 望着乌压压的突厥士兵们远去,李浊清觉得自己快僵硬成了一块石头,因为他亲眼见到阿奴烈放下刀兵,朝着贺重锦深深一拜,像是在拜佛。 后来,阿奴烈又像是吃错了什么药,突厥大军正与大盛士兵们打得水深火热,他突然下令撤退。 * 此次一战,贺重锦属实了打了张将军的脸。 三天之后,阿奴烈再也没上过战场,剩下的那些将军都是张将军的手下败将,轻轻松松就打了胜仗。 张将军此人极其好面子,心里对他感激,但嘴上不说,打从回府之后就再没见到人影。 不过,这庆功宴是张将军亲口嘱咐要办得越大越好,千万别亏了贺重锦。只是他脸皮厚,就没来。 庆功宴上,尽是辽城的各色美食。 李浊清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左边搂着一个美娇娘,右边搂着一个美娇娘,他身旁的随从不由得叹道:“好在老爷没在,不然又要打公子了。” “打打打。”李浊清满身的酒气,醉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让他打去,我现在跟着贺兄立了军功呢!” 江缨命人将李浊清扶回了房间,随即坐到贺重锦的身边 。 “缨缨。” “你还有颜面叫我缨缨呢?”她明显有些不满和怨怼,“你背着我上了战场吗?不是说见张将军态度差,便再也不管此事了吗?” 这时,张将军的副将朝贺重锦敬酒:“多亏了你啊!要不是贺公子你及时出现,恐怕十万大军就全军覆没了!” 结果,贺重锦倒是及时推开了酒水,微微一笑:“缨缨在这,我能喝茶。” “喝茶好!喝茶好啊!” 于是,副将将当日在战场上发生的情形通通与在场所有人讲述了一遍,江缨也听了个大概,说是贺重锦打赢了阿奴烈,阿奴烈心生畏惧,所以才临时选择撤军。 众人即便心里不信,倒也都是信了。 毕竟,谁人不知张将军起初是最瞧不上贺重锦的,结果在此时给他办了这样丰盛的庆功宴。 翌日,夫妻二人还有李浊清收拾好,准备回到汴阳城了。 他们临走前,有一个人塞给了贺重锦一封书信,那人虽然没说名字,但贺重锦见到他那标志性的胡子,一看就是突厥人。 而写信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奴烈、 信上道:此次出征攻打辽城,只为见到萧景棠一面,能得见贺兄,甚是欣慰,我心满意足,再此发誓,此生不帮突厥侵占大盛的一分疆土,希望有朝一日,能与贺重锦一同畅饮。 阿奴烈知晓贺重锦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便也没明提。 李浊清抢过信,从头到尾看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天下之大,简直无奇不有啊,见过痴迷的没见过这么痴迷的,竟然为了见舞阳侯上战场!干脆他也变成大盛的人好了。” 江缨记得,上一世阿奴烈是大盛极具威胁得一个人物,严重到甚至有一次,他独自一人乔装打扮成大盛人,企图潜入皇宫。 曾经她不明白为何阿奴烈有这样大的执念,此刻才知道,他只不过是比较崇拜萧景棠与贺涟漪罢了。 突厥与大盛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所以阿奴烈才不知萧景棠与贺涟漪已经不在人世的事。 他们走了很多年,才入了汴阳城。 马车缓缓停在贺府外,贺重锦与江缨挥别了李浊清,李浊清临走前接过江缨的糕点。 “多谢贺兄,多谢贺嫂。”李浊清笑嘻嘻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此话一出,江缨的脸瞬间就红了,从汴阳城出来的时候她还与贺重锦和离,这一次竟然还能手牵着手一起回到贺府。 果真是应了那句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回到贺府后,江缨与贺重锦没有第一时间去向贺尚书与贺夫人请安,而是去看了大姑母。 大姑母一直住在院子里,从不过问外面的事,前几日还能去给贺夫人请安,现在逐渐一病不起,今日也是勉勉强强喝了一碗热粥。 贺重锦问门外看守的老妈妈: “大姑母如何了?” 老妈妈沉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大夫说,怕是没有几日了。” 贺重锦:“......” “夫人,大公子来了。” 听到侍女的声音,意识朦胧的江夫人这才瞬间清醒了半分:“重锦?重锦回来了?” 她早就听说贺重锦押送粮草去边关,此次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又担心在路上遇到贼人。 江缨等在门外,让贺重锦独自一人进屋。 大姑母躺在榻上,许久不见发髻上多了不少的白发,脸也被病痛折磨沧桑了不少 “太好了。”大姑母抚摸着贺重锦的脸,“你这孩子平安回来了,没让我白担心。” 贺重锦微微笑了笑:“嗯。” “这下好了,押运粮草,解边关百姓之忧,在汴阳城中可是大功。”大姑母看着贺重锦的眼神,又虚弱又慈爱,“你从小可怜,若我身子争气一些,在家中又能说得上话,便将你接到我的院子里,重锦啊,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了。” 闻言,贺重锦的眸光黯淡了下来。 上一世,从小他在贺府无依无靠,大姑母是这个家中唯一待自己有几分真情的人。 “大姑母。”贺重锦握着大姑母略微有些干涸的手,笑容依旧,“会好起来的,就算好不起来,姑母也不必忧虑,姑母一直想念大伯父,不是吗? “好,好。”大姑母欣慰地点了点头,“就算就当,去见他了啊。” 大姑母落水而亡,是他回到侯府之后永远也解不开的一个心结,它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贺重锦的心头上,永远也拔不出来。 不过,还在最后,有人跪在南安寺的树下,替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三日之后, 江缨与贺重锦一同来探望大姑母,郎中从房间中出来,看样子已经为她把过脉了, 没说别的, 只道了一句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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