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信时说我帮你,帮到底。 但是这样一来,他便无从提起自己的心思,时机不对——人家找上门来跟他做一笔生意,他说些只关彼此暧昧不清的话,她只会心生质疑,说不定还会怀疑他常干这种勾三搭四的事。 再说了,跟雇主不清不楚的买卖绝不做,这是他定的规矩,没道理带头破坏,而且最重要的是,换了谁是她,在筹谋报仇之际,也没有风花雪月的闲情。 林林总总相加,他陷入了绝对单相思的境地,至她选择玉石俱焚时,都不曾对她诉诸情愫。 以为人生那么长,他总能熬到清闲之日,与她把酒言欢,细说情长; 以为她纵然郁郁寡欢数年,终究是保有着赤子情怀,不会决绝行事。 便是这些合情合理的以为,铸就了她的消亡、他的错失与暴怒。 他的怒火也有对自己的。真的是你不走到那地步便不知晓,失去意中人之前,明明有大把的时光太多的机会,离散之前的情形,竟是来不及说声心悦你,携手可好。 那般的悔憾之中,更有一份噬心蚀骨的疼:若是曾告诉她,便是不能左右她的选择,也能给她孤冷的心魂送去暖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比心心,么么哒!(づ ̄ 3 ̄)づ
第41章 阿俏满脸幸灾乐祸地说了一些事,引得叶知许笑了一阵,继而去了小库房,选了一块好皮子,带着去了叶知薇房里。 叶知薇在人前都是硬撑着,在房里是终日卧床将养。见到叶知许,面上现出了喜悦而矜持的笑,坐起来倚着床头,请叶知许落座。 叶知许寻由头打发了服侍在侧的下人,说起一事:“我听说,父亲见过你之后,在茶楼就吐血了,等回到住处,情形更不好,昏迷了好几个时辰。” “……”叶知薇瞧着她,“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担心他和冯氏再出幺蛾子,自然要差遣人盯着。” 叶知薇释然,随后低下头,有点儿犯愁:“这事儿你不说,我也要告诉你——我每日都要见大夫,大夫也听说了他的事,跟我说了他的情形,像是真病得不轻。我怎么也有些做贼心虚,要是祖父知晓是我气的他,会不会发作我?” “哪儿能啊。”叶知许道,“咱们老爷子要是知道了,夸你还来不及呢。嗳,不过我真是好奇,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叶知薇见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心生笑意,“没叫眼线听窗跟儿?” “我倒是想,那俩小子不大精通那一套,早知道会换更得力的。” 叶知薇略一沉吟,娓娓道来。 叶知许听完,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说的好。这就难怪了,换个气性大的,早去上吊了。“ 叶知薇笑出来,回应般捏了捏她手指,又叮嘱:“这种话悄悄儿跟我说就行了,千万别跟别人说,不好。” “嗯,我听你的。”对方打小就是小大人的做派,叶知许乐得卖乖。 叶知薇微微侧头,端详她一会儿,认真地说:“姐,经了这些事,你变了不少。如今这样子招人喜欢,可千万别变回去。” 叶知许哈哈地笑。 叶知薇被她情绪感染,也笑了一场。 叶知许噙着笑回到房里,大氅还没解下,豆蔻就匆匆到了她身侧,悄声道:“公子要见您,不便登门,只好请您到他居处。报信的人也不晓得是为什么事。” “那就过去一趟。”禀明老太爷,知会了二夫人,叶知许离府去了扶焰的住处。 她心里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因他从不曾临时约见,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走进书房院,在廊间望见他挺拔瘦削的身影,感觉与素日不同,绝不是心绪愉悦的样子,她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扶焰听到脚步声,循声望过去。 他的目光深邃悠远,是在看她,又像是视线已穿过她,望着无形的远方。 叶知许忐忑地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你还好么?” 扶焰本想说好,话到嘴边却改了:“不大好。请你来,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些事。” “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我可以做到。” 扶焰唇角逸出浅笑,转身道:“外面冷,到房里说。” “好。” 到了室内,落座后,喝了一口茶,扶焰道:“我请了一云大师、成道人过来,原以为他们能给出破解的法子,没成想,他们都说爱莫能助。” 这话说着倒也不算亏心,他们最终的说法是事在人为,日后如何,还要看他如何行事。他会不会重复先前的情形,他们不能断定,且没有法子。 当然,他知晓自己与知许之间的羁绊这一事,他们功不可没。 当然,他是在睁眼说瞎话:他不会再被梦境所扰,因为心结已经解开。就算情形依旧,心绪心境也已发生变化,梦境不会再形成严重的影响。 叶知许听了,沮丧又失落,“这可怎么好?”她苦苦思忖着,有没有修为高于一云、成道人的奇人异士。 扶焰见她如此,有些不落忍,却要将话题延伸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最不济不过是维持现状。”顿了顿,又道,“除非,你不想见我。” 叶知许感觉有些别扭,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将末一句忽略掉,“两回事。长此以往,会成为你的困扰。很多人都不喜欢一些料定的事经常发生,何况你梦中没有可喜的事。” “说的对。”扶焰缓缓颔首,少见地现出烦恼之色,“那么,怎么办才好?” 叶知许想说,你都着实犯难了,我就更没辙了,而因着入他梦的人是自己,仍旧是不自在加不安,于是竭力转动脑筋。但是没用,这就是怪事,她平日也没少琢磨,根本束手无策。 沉了会儿,扶焰道:“你要是男孩子,不论是怎样的门第、身份,我都能明打明地把你收拢到我身边,解我烦扰之余,亦能合力成就一些事情。偏生是女孩子,眼下我怎么都行,却不知道你的心思。” 什么叫“我怎么都行”?这话说的,好像我让你以身相许你也半点儿不含糊似的。叶知许腹诽着,没应声,等下文。 扶焰站起来,踱步到窗下的圆几前,对她招招手,“过来,我得慢慢儿跟你商量。” 叶知许依言转去落座。 扶焰刚落座,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向外,“等会儿,我给你沏杯茶。” “……”叶知许无语了,不知道他这是唱哪出。焰公子亲手沏茶给她,他倒也不怕这样的殊荣烧着她。 过了一阵子,扶焰端着两盏茶折回来,递给她一杯,落座后笑道:“我不挑剔茶,大抵是常喝酒的缘故,但也不是不喜茶,烹茶的手艺据说还凑合。” 茶是碧螺春,碧绿清澈的汤色,氤氲着馥郁香气,加上他的好手艺,手中这小小的一盏茶,便成了上品中的上品。 “很好。”叶知许由衷赞道,“茶好,这手艺更好。” 扶焰轻轻地笑开来。 笑容宛若冰雪消融,眸子亮晶晶,神色单纯如孩童。 对着这样的笑靥,叶知许的惊讶多于惊艳,实在是与他这个人反差太大。 扶焰喝了一口茶,言归正传:“你也知道,每日不见到你,我就有的受了。平日常有连轴转的时候,但又跟眼下情形不同,以现在来看,连续三五日不见你,我就得交代半条命。 “所以,必须得商量出个长远之计。不论怎样的法子,都是你我离得越近越好,而且要名正言顺——既然不是一时的事,就不能总是遮人耳目,做贼似的成什么了?” 态度很柔和很真诚,一番话说的很直白。叶知许点了点头,随后则是蹙眉道:“话虽如此,名正言顺地相见,得找怎样的说法应付外人?而且,世人都知道我们常来常往的话,一道令符怕是不够用。” 他仇家很多,动不了他,投鼠忌器之故,也不敢动他亲友,就会动一些跟他不远不近的,给他添堵。 “你的顾虑,我清楚。”扶焰看着她,眼波柔和,慢悠悠地道,“这也好办,你我成为至亲之人,不就成了?” “……”叶知许眉心一点点打了结,因着心头的动荡,亦因着——“扶帮主,你是不是心烦太过,脑子不清楚了?我跟你……怎么个至亲至近的法子?是我能变成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还是你能成为我兄长?又或者做义兄义妹?哪条路都不成。” 扶焰却笑了,“谁说那些了?至亲至近之人,只有那些么?” 不知何故,叶知许脑海中闪过“至亲至近夫妻”,自己先被惊到了,继而再揣摩他神色,感觉他就是打的这主意。 叶知许险些跳起来。他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算当面提亲?可叶家怎么能跟他结亲呢? 扶焰似是看透她心绪,道:“方才你说的那些都在理,就算能成事,也等于是害了你,被我名声身份所累,你恐怕一生都没人敢娶。 “这笔账我也仔细算了,怎么算都会拖累你。 “既然是这样,那你把我收了算了。 “你予我安眠,我予你安稳。”
第42章 叶知许陷入了近乎恍惚的状态。 他所说的,皆是她从不曾想过的。 她知道他有多出色,却从没生过嫁他的心思。 纸醉金迷的经历之中,她看过太多的世态炎凉。 很多清倌的梦想,是被富贵门庭中的人赎身,做外室妾室都可以,可她们不知道的是,梦想成真那一日,往往便是另一段挣扎路的开端。 那些男子要么是一时的兴头;要么是没担当,根本不懂得照拂女子;要么就根本是惧内,风尘女子在他那里见不得光,一旦被发现,女子便是生不如死;要么就会变成一场闹剧,女子从良没多久,男子就又去青楼找新欢了。 说到底,品行上没有缺陷的男子,怎么会流连于烟花柳巷?那种地方也容得下真情,只是,太少。少到什么地步呢?一般而言,朝廷三年出一位状元郎,风月场十年八年也出不了一段两情相悦修成正果的佳话。 就是那些男人,活得恰如照镜子的猪八戒,让身如浮萍的风尘女子生涯再多一段失望甚至绝望,让明媒正娶的妻子蒙羞,从而学会忍气吞声,学会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没有脊梁骨歪了、弯了的混账男人,哪里会有内宅的明争暗斗。 偏偏这样的混账很多,偏偏很多男人还不如这些混账——混账的缺点都摆在明面儿上,好些人是把阴损藏在心里埋在骨子里,哪日与身边女子现了原形,便会给人几近致命的打击。 叶知许不是否定天下男人的意思,品行上是个好人的男子不少,能做一世好夫君的却是凤毛麟角。 这是姻缘一事本身的真相与无奈。 而如萧拓、扶焰这种所谓值得嫁的人,指的是其人的惊才绝艳、样貌和有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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