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她向父亲说,承阳侯府手握重兵,是秦时攻城主力,承阳侯将来必得将女儿嫁与秦时,才会没有后顾之忧,否则绝不会鼎力相助。她愿父亲看在家国百姓的份上,不必拘泥于女儿幸福,请以大义为先。 苏道南同意了。 其实这也是苏弦锦很喜欢苏曲儿这个人物的地方之一。 后期尽管寥寥笔墨,却仍没舍去她的家国格局,的确是女主胸怀。 萧彤彤一怔,娇声叱道:“你这是何意?施舍感情于我?!” 她挑眉冷笑:“太荒唐了!我告诉你,我萧彤彤纵然再缺男人,也绝不会去抢别人的!” 说毕,她转身就走。 连背影都透着怒气。 苏弦锦叹了口气,有些心累。 纵然她知道原文中萧彤彤也没接,却还是想争取一下。 看来果然不行。 她望着逐渐暗沉的暮色,在东边,月亮已经出现了淡淡的影子。 不知在剧情之外,她到底能做些什么。 难道,她只能做这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么。 * 秦时寸步不离地守在松子铭床边,直到幕僚紧急寻他处理要务,他才勉强离去。 他离开屋子时,苏弦锦就站在门外。 “曲儿一直等在这里?” 他疲惫不堪,哑声问。 苏弦锦点头:“我放心不下。” 虽然她是为了其他目的,但这也并非全然假话,的确也有些担心秦时。 秦时眼眶泛红,他仰头深吸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苏弦锦,哽咽着:“曲儿……子铭哥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苏弦锦拍了拍他背,轻声安慰:“你去忙吧,我进去陪松大人说说话。” 秦时松开她,眼角润湿。 “曲儿,谢谢……” 苏弦锦只是摇了摇头。 待他走后,她跨进屋内,只有梦婵衣还在隔壁院子煮药,其他大夫都已离开了。 苏弦锦将门关上,来到松子铭床边坐下。 松子铭睁开眼,见到她时,似乎费了一阵力才辨认出她:“是苏姑娘啊。” 苏弦锦点头,柔声:“松大人,是我,上次一别,已三月有余,松大人怎么病重至此?” 松子铭幽幽叹道:“劳碌命,却无一副好的身子骨啊。” “大人高风亮节,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林州子民会永远感恩您的。” 松子铭苦笑一声,摇头:“我做的太少,甚至在天灾面前,也全无办法,若非秦时……” 他没继续说,但苏弦锦知道,她指的是秦时攻下林州,尽数安置林州灾民一事。 苏弦锦蹲下来,将手轻轻搭在他瘦得不成形的手上。 “松大人,我有话要对你说,只愿你能信我,少些遗憾。” “少些遗憾?”松子铭凹陷的目光略有些惊异地望着眼前这个眉眼温柔的少女。 温暖的烛光下,少女轻声向他讲述了一件令他错愕震惊的真相。 他瞪大了眼,就这么呆呆望着她。 她站在光下,罗衣叠雪,不染凡尘,连每一根发丝都似乎泛着圣洁的光辉,恍若神女临凡。 松子铭枯竭的眸子仿佛焕发出了淡淡的绚丽的色彩。 他轻轻笑了声,然后闭上眼。 他说:“好,也好。” 声息止歇,余温渐散。 苏弦锦掩住眉眼,泪水抑制不住地无声滑落。 程筠,得到好友谅解,只愿你也能少些遗憾吧。
第62章 是你 程筠从阴暗血腥的锦衣卫诏狱中出来, 从景林手中接了帕子,缓缓擦拭着手上溅到的血迹。 诏狱门口,寒风刺骨,血泥都结了冰。 兵部侍郎梁恩正跪在冰面上, 冻得嘴唇青紫。 “首辅大人……”他牙关打颤, “关州失守, 梁恩请罪。” 那二十万银子运到关州,还没听个响, 关州就失守了, 不用说, 二十万银子大约尽数落入敌军之手。 他弟弟梁金的头颅此刻还在关州城门上挂着。 他心凉了一片, 只等着锦衣卫来拿人。 却六七日了,不见任何动静, 越等越心慌, 去程宅跪求几次, 连程筠面都没见着,没办法只得跪到诏狱门口来了。 现在梁恩心凉得差不多了。 反正伸头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如今程筠网开一面,兴许还能放过他的家人, 不至于落个被灭族的下场, 他八岁的儿子好歹还能给他们家存个香火。 他跪在门口,风吹得差点僵了。 脑子却愈发清醒, 无他, 只因上次被拖进诏狱的户部尚书王立新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地从那冒着血腥气的黑暗中传出来, 恍惚听着, 像地狱恶鬼的凄厉哀嚎。 前面就是地狱,他现在就跪在地狱门口。 方才从地狱大门出来的两个人, 落在他眼里也早都变了形象,程筠是阎罗,景林是无常。 他就等着被拖进去了。 程筠将帕子随意地扔在地上,轻笑了声。 “梁侍郎,你请什么罪呢,关州又不是你守的。” 梁恩哆嗦着抬起头,难以置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他不敢看程筠,便看向景林。 景林用刀柄托着他咯吱窝:“起来吧梁大人,首辅大人说你无罪。” 梁恩跪得已失去知觉,仿佛膝盖同冰结为一体了。 景林吩咐狱卒:“还不快把梁大人搀起来,打热水拿热毛巾来给大人擦一擦身子。” 狱卒立即架着梁恩起来了,梁恩几乎是被拖着,脑袋还是懵懵的。 他费力扭头去看程筠。 却只见到那比冰雪还冷的玄色背影,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车夫驾来马车,程筠微微俯身,进了里去,马车便驶离了诏狱。 景林则执刀回转,居高临下地望着半瘫在椅子上的梁恩,淡笑道:“梁大人,守关州的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大人向来赏罚分明,你弟弟梁金如今战死,也算罚过了。” 梁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位阴狠无情不择手段的修罗首辅,何时有过“赏罚分明”? “只是——”景林眸色降温,“那秦时将你亲弟斩首,又悬颅辱尸,你难道不恨?” 梁恩脸抽搐了几下,咬牙:“如何不恨!……” “这就对了,大人说,将都城军防全数交由你手,让你戴罪立功,守住都城。”景林问,“梁大人,有信心吗?” 梁恩再次惊愕:“……果真?” 景林从怀里一摸,掏出个兵符来,仿佛丢石子一般随意丢到他身上。 “兵部,城防,府衙,除去宫中由锦衣卫守卫外,其余任你调遣。” 梁恩颤着手摩挲那块虎符,金包铜……是真的。 直到景林不知何时走了,他才大梦方醒般,浑身汗湿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呢喃着,眼中从迷茫渐渐转为清醒。 * 宫中。 李嘉薇赤/裸着身子从浴池中爬出来,随意搭了件纱衣,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风景。 她看向那趴在浴池壁旁精疲力尽的皇帝,毫无表情。 她正要走,杨晟忽出声道:“哪儿去?三玄才修了两玄呢。” 李嘉薇身子一顿,隔着不断蒸腾的热气,脸上的神情很快转为了柔和。 她笑道:“皇上累了,不必急在今夜,何况臣妾好似记得,皇上今夜召见了首辅大人吧。” “程筠?” 杨晟“嗯” 声,撑着浴池壁转了个身,泡在池中靠着,“你不说朕险些忘了,见他还是要见的。” 他干瘦的脸颊被温泉泡得发红,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李嘉薇曼妙倩影:“他进宫还有一刻,你先过来。” 李嘉薇眼底划过一丝厌恶,面上却含笑,舒展开白嫩修长的四肢,重新下了水,水面漂浮的两缕发丝由此上下交缠,打结,直至再次被柔嫩的手指梳理开。 李嘉薇娇喘了几声:“皇上仙术果真愈发进益,臣妾快要招架不住了。” 杨晟朝她敏感处触了触,十分满意,又问:“问仙台你父亲修建的如何了?” “父亲为皇上办事,十分尽心,虽是年底,到底也召齐了千人,采石砍树,如今已搭了有两层了,估计明年春就能建好,快得很。” “那就好。”杨晟放了心,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等问仙台修好了,什么叛军什么妖魔,你且看着,神仙庇佑我北朝,他们都等着自取灭亡呢。” 李嘉薇心中为他的天真愚蠢冷笑不已。 听得内侍来报:“首辅已经来了。” “那臣妾先走了。” 杨晟捏住她下巴:“把昨日写的词念给朕听再走。” “妾与皇上闺房取乐,岂能叫外人听了去……” “听见了也无妨,程筠不是外人。” 李嘉薇垂眸,敛去眼底羞愤,低声道:“薄衫轻落两弯月……” “贴。”杨晟点评,又道“继续。” 李嘉薇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似乎瞥见了那静立门口暗处的影子。 “……月在玉峰倒影间。” 杨晟双手交握着,似乎回味什么,神情有些享受:“妙。” 李嘉薇仰头,语速加快:“皎皎梨花白,红蕊点点开。倦鸟……” “念这么快做什么?”杨晟贴近,往身前深吸一口气,“最后一句是什么?” “倦鸟交颈眠,梦里……雨连天。” 杨晟笑道:“好个雨连天,真是文采过人。” 李嘉薇微微阖眸:“皇上,首辅等久了。” 杨晟这才大笑几声,欲从池中起身。 一时竟又失力跌了回去,还是两个内侍扶着他才起了,先去了内殿更衣。 李嘉薇抱着胳膊有些发僵。 “……精彩吗?”她低嘲问,“看了这么久。” 程筠缓步从暗中出来,拾起地上的披风给她。 他语气平静至极,并未掺杂半分其他情绪:“娘娘莫着了凉。” 李嘉薇身子震了震,抬眸看他。 他却并未停下脚步,只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 * 关州与都城之间,并无天堑,只有一条大河,宽处十几丈,窄处不过两三丈。 春夏时水流湍急,不宜行船,百姓往来多从桥上过。 林州关州交战时,关州与都城的木桥便已被摧毁,如今只能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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