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除了苏弦锦,景林和左丘学之外,再无人知晓。 此毒并无解药,也不会置人于死地,只能日复一日地将人折磨发疯,最终不堪忍受而主动寻死。 原文说,从无例外。 影子在烛光下游移到书房门上,苏弦锦沉默驻足片刻,才推门而入。 程筠无力地躺在榻上,身下的毯子都被汗水打湿了。 不过忍过第一次,他便不再需要伤害自己来止疼了。又或是因为苏弦锦在,他便有更多力量去硬生生受住。 温热气息逐渐靠近,将他冰冷的身躯圈在怀里。 苏弦锦吻了吻他额头,在他耳畔柔声道:“没事了程筠……睡会儿,我陪着你。” 程筠疲倦地说不出话,依偎着她,很快便沉沉睡着了。 翌日一早苏弦锦睁开眼却是在卧房床上,不知何时被程筠抱过来的。 程筠不在,她刚想起床,程筠却又进来了。 头一件事就是给她脖子和手臂上的伤上药。 苏弦锦乖乖地等他弄完,她知道这能使他放心。 等他放好药膏,她才扯住他胳膊,撒娇似的笑:“冬日无事,再躺会嘛。” 程筠便脱去外袍靠坐在床上,摸摸她头发,问:“饿不饿?” 苏弦锦自然而然钻进他怀里:“不饿,但有点困,干脆睡到中午再起来,早饭跟午饭就一起吃吧。” 程筠低笑了声:“你一直这样吗?” “什么?” “放假在家时睡到自然醒。” 咦?—— 苏弦锦仰头看他:“放假?” 总觉得这个词不该从程筠口中说出来。 程筠道:“你昨晚说梦话了。” “啊?”苏弦锦睡意全无,赶紧坐好,抓着被子问,“我说什么了?” 之前萧彤彤听见她睡到半夜喊程筠的名字,难道她又喊了? 这和当面表白有什么区别,只盼她别又说出其他话来。 “你说——”程筠笑了声,“你说‘妈妈我已经放假了,不能让我睡到自然醒吗’。” 苏弦锦怔了几秒钟,捂脸。 不过——要是只有这样的话,那也还好。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些话好像不是梦话,而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在梦境之外真实和妈妈的对话。 可是这些话怎么会传达到这个世界来呢。 她挪开指缝,小声问:“就说了这一句吧?” “还有。” “还有?”苏弦锦歪首看他,“还有什么?” 天,最好别是有关于穿书之类的。 “不能说。”程筠卖起关子。 不能说? 苏弦锦心里咯噔一下,缓缓放下手,有些忐忑:“为什么不能说?” 程筠轻笑:“或许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程筠程筠程筠……”苏弦锦扑过去抱住他,企图撒娇,“说嘛说嘛,我真的想知道,不然我今晚睡不着了。” 程筠怕她乱动挠痒痒,便双手捉住她手腕:“倒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画画相关的话,似乎也是对你母亲说的。” “是吗?”苏弦锦怀疑,“我怎么不信呢。” 程筠松开她,长臂将她一环,揽着她肩便抱她躺了下去。 他俯身在她上方,注视着她黑曜石般晶亮的眸,那里正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阿锦。”他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谢谢。” “忽然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苏弦锦眯起眼,警惕:“不对,你是不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你是不是刚才没说实话,你……” 程筠吻了吻她鼻尖,低低笑道:“不是。” 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萦绕在侧的清冷气息,使得苏弦锦呼吸下意识微微急促起来。 她抬手搂住程筠脖子,想问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觉得她真是个没原则的人,若是她有什么秘密,程筠但凡吻她两次,就能把她肚子里的话都骗出来。 好在只要她不想说的,程筠便从不追问。 他是个真君子。 苏弦锦目光淡淡迷离,向他宣告:“程筠,我要得寸进尺了。” “嗯?……”程筠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还携着一丝笑意,“如何呢……” 苏弦锦不由分说,抬起头吻上他微凉的唇,湿热的柔软盘桓片刻,却依旧略显青涩,不过比起上回倒好得多。 程筠并未拒绝,只是嘴角弧度上扬,凝着浅浅笑意,任由她尝试。 苏弦锦停下。 程筠问:“怎么不继续?” “你都没反应。”她有些气恼。 程筠凑近了些,低笑:“阿锦怎么总是对我一副色狼的样子。” 苏弦锦理直气壮地哼了声:“你说对了。” “可惜是只小猫,还算不上色狼。” 程筠一手托着她头,一手揽着她后背,将她搂在怀里,主动吻了下去:“再教你一次。” 他的吻干净却情意缱绻,仿佛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浑身慵懒松弛,不想动弹。 苏弦锦甚至不需要费力,仅仅是被动回应便足以享受到那份说不出的愉悦。 她似乎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悠闲散步,并无明确方向,风从何处吹来,她就去何处追寻风。 午后阳光穿透云层,在枝叶的罅隙间散落,宛如碎金,浮在她发梢与裙摆,随风,随她,微微闪烁。 那些洒下来的阳光大约是夜晚闪耀的星星,入夜后它们点缀在夜空,白日里就变成阳光的一部分,伴随着沙沙声而起舞。 那程筠是什么呢?他大概是这片森林的神灵,牵引着她在冥冥之中来到身旁。他化作风,拂动柔软的发梢掠过她脸颊,留下清晨薄雾般的绵绵不尽的潮湿感。 仿佛从一片美好又朦胧的梦境中醒来,苏弦锦睁开眼,满眼皆是程筠。 她惺忪间感叹:“天呐——” “怎么?……”程筠的笑如山间清泉般,泠然作响,“还不够?” 苏弦锦笑起来,眉眼弯成了月牙。 她从没想过,充满深情与爱意的吻可以如此享受。 这个吻与上次又有不同,多少有些蓄谋已久的味道,却又娓娓道来,由浅入深,既清澈又浓烈。 如茶似酒,不但唇齿留香,还能时时回甘。 她后知后觉地面红耳赤起来。 程筠翻身侧躺下,将她揽在怀里,吻着她的发。 苏弦锦听着他的心跳,才渐渐从那场酣畅淋漓的梦境里清醒。 与上次相比,程筠的气息灼热却不具有侵略性,他的眸子是澄净的,如同风和日丽时的蔚蓝海面。那些出自原始冲动的占有欲,并没有占据上风。 他带着绝对的清醒与理智,在向她表达爱意。 并等待着来自她的回应。 “程筠。”苏弦锦甜甜地笑,“我爱你。”
第84章 城乱 这场大雪拦住了还愿意效忠北朝朝廷的援兵, 即便已经不多,但连这最后能对秦时造成的阻力也没有了。 男主光环下,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了秦时这边。 秦时派人截断了所有能供给都城的粮道, 不限制百姓出城, 却严格管控每个进城的人, 确保没一粒米能运进去,使得这座古老都城每日都处在疯狂消耗之中。 届时, 即便不攻城, 城也会自败。 虽然秦时不攻城的原因难说, 张是却让人向百姓大加宣传, 他们不选择攻城是不愿给都城百姓造成伤害,但绝不阻拦他们出城避祸。 并且, 城内有愿投降的士兵, 皆可出城得到热汤热食, 并能保证家人的安全,若死战到底, 军队破城之后家人将一同定罪。 城内怨声载道,人心惶惶, 城外却每日战鼓擂动, 烹羊宰牛,香飘十里。 张是甚至看准了风向, 只要是能吹进都城的风, 无一不染着米肉菜香。 冬日里, 本就物资匮乏, 又遇上这样的大雪,都城物资囤得较往年更少, 百姓很快就没得吃了。 而林州关州,却都是秦时的补给,他能耗到天荒地老去。 梁恩原以为只要秦时不攻城,就不会有问题,等大雪一化,援兵就到了。谁知秦时只是围困,也能很快把人活活困死,根本熬不到开春。 刚开始发生骚乱时,只有小部分百姓,他们慌张地想逃往城外。 梁恩怕造成不良风气,便下令紧闭城门,甚至到后来在城门处连杀十几个百姓,才勉强镇住场子。 血泼在雪地里,混成暗红色的泥污。 十几具尸体被吊在城楼下,冻得硬邦邦的,在冷风里碰出铿锵之声。 威慑的确有效果,但很快恐惧就被愤怒取代,更多的百姓开始强冲城门,日日都有。 士兵人少,且天寒地冻的,连肚子都填不饱,自然拦不住这么多人,也不想拦。 于是场面逐渐失控。 梁恩想去程府,程筠仍不见他,内阁也召不来人,他只能亲自登门荣烨家中。 所有廷臣,唯有次辅荣烨,尚算冷静。 面对他的造访,他也并不意外。 “我没有对策,一定要我给你出个主意,那就是开小门,放百姓出去。” “你疯了?”梁恩跳脚,“人都跑完了,城还怎么守?而且那些人又不是自己跑,都卷着家产钱粮的。” 屋内冷飕飕的,连炭都没得生了。 荣烨一双手冻得发紫,往嘴边哈了口气。 “那就竖块牌子,‘净身出城’者不拦。” “好主意,人可以走,东西必须留下。” 梁恩一拍手,立马去了。 荣烨去屋内拾了床被子裹着,勉强御寒,将仆从都召集起来。 “你们走吧,到城外至少有口吃的。” 仆从们互相看看,犹豫不定。 荣烨道:“去吧,不用太久,至多等到明年开春,又能回来了。” “那大人呢?” “我也在等开春。” * 没人,没钱,甚至没吃的。 问仙台自然也就修不起来了。 修建问仙台的工人一天溜几个,溜到后面人都没了。 李知春刚开始还担心程筠问罪,着意隐瞒,甚至试图往宫里递消息,问问女儿怎么办。 但他提心吊胆半个月,程筠都没过问一声问仙台,他干脆也摆烂了。 他身为都城知府,平时跟在程筠后面溜须拍马,得到的好处不少,再加上女儿成了贵妃,更是过了一段相当舒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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