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邋里邋遢,衣服上也到处是污垢,最重要的是长得尖嘴猴腮的,就这形象,去破庙随便拉个乞丐来洗把脸,都比他长得要周正的多。 冯氏也真是舍得。 万根儿见对方不说话,以为是他将人给唬住了,继续说:“春草是我媳妇儿,我要带她走,不用任何人允许。我告诉你,你今儿个要是敢动手,我就敢去官府告你。” “那你去啊!”陈娘子闻言,勾唇一笑,“我倒要看看,县令老爷究竟是要抓我,还是先治你个强抢民女的罪。” 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春草不愿。 华根儿看着厉害,其实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见陈娘子这么笃定,心下也有些慌张,“你……你少唬我,别以为你是什么阁的,我就怕你!” 陈娘子没再理他,而是和侍女一块儿给春草松绑。 “没事儿吧?”她伸手拂去春草脸颊上的泥土。 “没有。”春草忍着泪,摇摇头,不忍再看她。 陈娘子也晓得她现在的心情,给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照看着些。 “你说话呀,不是挺牛嘛!”华根儿见陈娘子这么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正准备再发作,就听见人群中有人说话。 “嘿,这人谁啊,晓不晓得这陈娘子什么来头。” “就是,她女婿可是在乾州府当差,他硬碰硬,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我看他就是嫌活得长,不要命想死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华根儿却听得真真的,可问题是他钱也花了,怎么会让这娇滴滴的娘子就这么跑了呢。 骤然间,他一把将装鹌鹑的冯氏从角落里扯过来,“有亲戚当官又怎样,她娘收了我的聘礼,她就是我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华根儿揪着冯氏的领口,要她说话。他向来比较老实,这会儿气势汹汹的,冯氏又哪敢否认,“是,是我将女儿许配给他的。” “将如花似玉的闺女许配给这样的人家,你也配说自己是当娘的,你配吗?”陈娘子说。 “哎我怎么不配了。”冯氏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不配了,听陈娘子这么一说,她一下子就炸了,“我是她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到这么大,我不配谁配。而且,人华家差啥了,人家里有钱,还有个窑,一年有不少进账,家里也没有老人,嫁过去也不受气,这华根儿还是个会疼人的,多好的姻亲。” “那这么好,你怎么不嫁过去。” 陈娘子凉凉一笑,“我看你跟他也挺配,反正你们年岁也差不多,你嫁过去不就好了。” “卖闺女就说卖闺女,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骗谁呢,反正今天有我陈吟在,春草你就带不走。” “她是我闺女你凭啥不让我带走,”说着,她就踹了华根儿一脚,“还愣着干啥,还不带你媳妇儿走。” 华根儿也是被她忽然的硬气给搞蒙了,随即才反应过来,“哦”了两声,就去扯春草的手臂,想要带她离开。 “我不走。”春草见到他就恶心,哪里还肯给她碰,拉着素云的胳膊就不松手。 “不走也得走,你娘已经把你嫁给我了。” “死妮子,我是你娘,我还能害你不成。” 华根儿见冯氏也站在自己这边,当即不怕了,说着就要拽春草,冯氏也上手帮忙,素云有心帮春草,却被冯氏给挠了,手上瞬间三条血路,疼的很。 “放开我,我不去,你不是我娘。” “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娘,你今天也非走不可。” 冯氏死死地拉着春草,春草却非是不依,三人一扯一拉间,冯氏失了手,直接将春草给扯到了一边松了手。 由于惯性,春草没刹住脚,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哎呀……”人群中一声惊呼,随即,春草的身子就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满脸的鲜血,红得那样刺眼。 天上已经开始下起小雨了。 “你干什么?”陈娘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吼了一声便直奔春草而去,顺便还吩咐管家,“快,叫大夫,快点儿。” 乔月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谁知一来就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春草躺在陈娘子怀里,满脸的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冯氏站的一旁,看上去颇有些手足无措,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还在跃跃欲试的准备说些什么。 “陈娘子,”乔月喊了一声,走上前去,“怎么回事儿,怎么成这样了?” 乔月伸了伸手,终是不敢去碰春草。 “都是她干的。”陈娘子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冯氏缩了缩脖子,却没敢说话。 “先送医馆吧,晚了怕是要出问题。”乔月见陈娘子捂着的伤口还在汨汨流血,就提议道。 “对对对,找大夫。”陈娘子刚才也是慌了,只想到让人去找大夫,这一来一回的,不知得花费多少时间。 陈娘子到底是个女子抱不动春草,管家见状,急忙就将人给抱了起来打算送医,冯氏却又挡在他前面。 “等等,你要把我闺女送去哪儿!”她拦着不让走,她知道,若是这下放春草走了,怕是许久都找不见人了,“你们不能走。” “大娘,”管家都看不下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别闹了。” “什么闹,你把她放下,她是我闺女,是生是死,也是我说了算。” “够了。”陈娘子忍无可忍,恼怒道:“你不就是想要钱,想保住你那点子聘礼吗,说吧,他给了你多少钱。” 冯氏被陈娘子的气场镇住了,下意识喃喃道:“五,五两。” “好,那我给你十两,拿着这这十两,以后春草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跟你没关系。”陈娘子使了个眼神,一旁的素云会意,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 说完,她就嘱咐乔月,“月儿,你先带春草去找大夫。” 冯氏看见那十两银子,眼睛都值了,哪里还顾得上管春草。 她这模样,不由得让乔月想起自己刚穿来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磕到头晕过去了,赵李氏就把她二两银子给卖了。 但好在,她后来赢来的是新生,希望春草也是如此。 冯氏拿着那颗银锭子,又是捏,又是咬,好半晌,才腾出空来理陈娘子,“你要买下春草?” 她说的如此直白,连一点儿掩饰都没有,可见她是真的爱银子胜过养了十七年的。 既然她这样,那陈娘子也不用给她脸面,反正春草也不再,“对,既然你拿了我的银子,那就立个字据,以后,无论春草如何,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冯氏拿了银子,哪里还管别的,对于陈娘子的话是连连点头。对于华根儿这个女婿更是翻脸不认人,直说要将先拿他的二两定银还给他。 这可是十两银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双方都达成了共识,那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很快,管家拟好了字据,又在人群中找了个人做见证,冯氏画了押,这春草的卖身契就算是成了。 末了,冯氏还在鼓捣她那十两银子,陈娘子冷哼一声,“希望你不要后悔。”便拂袖离去。 冯氏抬头看了眼,随即又继续去稀罕那银子。 后悔,她有小儿子,做什么后悔。 陈娘子到医馆的时候,春草已经包扎完了。好在只是磕到了额头,没啥其他大碍。 当人醒了喝剂补药,就可以回家了。 “大夫说她额头上的伤有些严重,怕是会留疤。”乔月说。 “留疤就留疤,大不了以后我养着她。”陈娘子愤愤地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张卖身契递给乔月看。 “这是……”乔月自习地读了一遍,“她把春草卖了?” 乔月说完,才发现自己太大声了,好在春草睡得沉,没听见。 “她这也太过分了吧。” 如此,只需陈娘子去官府过个案,春草就不是良籍是奴籍了,是随便可以被人买来买去的存在了。 “谁说不是呢,就十两银子。”陈娘子冷笑一声,只觉得讽刺,“这卖身契我不打算到官府去备案,等春草醒了,看她怎么处理。” 她瞅了一眼床上的春草,脸色惨白,可那右脸颊却还肿着,嘴角也磕破了,泛着红,“走吧,我们出去说,让她好好歇会儿。” “好。”乔月点头。 两人出去,春草听见关门声,抬手挡上眼睛,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实她根本就没晕,那会儿装晕,也是为了不被她娘带走,也就是说,那会儿冯氏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哪怕早就知晓了她娘的凉薄,可听见陈娘子的那些话,她还是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为什么,十七年的母女,就真的比不上那十两银子吗? …… 因着春草的事儿耽误,乔月就没能去得了惜花斋。晚上回去时也很晚了,沈母还以为她是和柳溪宁玩得忘了时间了,听到乔月说起春草的事儿,也是不慎唏嘘。 “我说你柳芽婶子说冯氏今天看上去格外神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这卖闺女的钱,拿着真的能安心吗? 乔月虽然同情春草的遭遇,但也没忘记她的任务。原打算明日再去县里一趟到惜花斋问一下,结果次日起床,就是瓢泼大雨。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中间都没怎么停过,不过也好在她没去,因为惜花斋的管事儿的被派去乾州收账去了,根本就不在。 柳溪宁虽然嘴上答应不会干扰乔月和惜花斋的生意,但私底下,还是没忍住去求了她爹。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爹也没推辞,私底下也跟柳际年提过,如果有人来谈生意,叫稍稍给宽容一下。 柳际年嘴上应着,转眼就把这事儿就给忘了。反正现在柳家在清水县的产业都是他在管,柳舟年迟早要走,更何况,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的想法指手画脚,那人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来谈。 所以说,无论乔月去与不去,这事儿都很难有个定数。 时间大眼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府试放榜的那天。 府试算是个小考,不会有差役来家里唱榜,需得考生自己去县衙门口看。 到底是个大事儿,不知道沈青书这个当事人如何,乔月这个家属紧张的大晚上就醒了,一直睁眼到天明,比她高考放榜那天还紧张。 一家子吃过早饭,乔月就和沈青书去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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