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颜面又往哪放? 就在太后沉着脸,想着怎么处理时,有宫人过来禀报,皇后过来了。 太后顿时一惊,忙不迭地问:“她怎来了?这般冷的天气,她的身子可受不住。” 每到冬天,皇后大多数都在珅宁宫养病,足不出户,就怕吹了冷风,一个不慎人就吹没了。 不过想到今儿发生的事,倒能明白皇后为何过来。 太后叹气,也不去管静安郡主和荣亲王妃,赶紧让皇后进来。 不一会儿,皇后被人搀扶进来,刚坐下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人心惊胆战,生怕她再咳下去就要咳断气。 太后赶紧让人去请太医过来,又让人去端参茶。 宫人们围着皇后团团转,好半晌,皇后的咳嗽渐渐地平息,只是人看着仍是十分虚弱,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一看就是个命不长的模样。 太后埋怨道:“皇后,你有什么事让人过来说一声便好,何须亲自来?” 皇后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哭了,用帕子捂着眼睛,泣道:“母后,玄愔遇到这种事,您让臣妾怎么还坐得住?臣妾已经没了玄泽,只剩下玄愔,他在宫外,本宫想照顾也照顾不到,原是盼着玄愔成亲,府里有个媳妇照顾他,哪知道却遇到这种事……” 太后忙道:“你放心,哀家绝对不会让小七吃亏的。” 下方跪着的静安郡主和荣亲王妃听得胆战心惊。 荣亲王妃知道皇后的厉害,别看她一直避居坤宁宫养病,宫务交给林贵妃和姜贵妃管,可若是这后宫有什么事,两个贵妃还得要去请示她,无法越过她。 荣亲王妃赶紧道:“皇后娘娘,臣妇有错,没有教好儿子!王爷知道这事后,当即就命人打了他三十板子……” “打了三十板子?”太后吓了一跳,“人怎么样?” 荣亲王哽咽道:“屁股都打烂了,当场昏迷过去,不能让这逆子亲自来给圣人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罪……” 听到这话,静安郡主神色一滞,心知荣亲王世子被打,不过是先发制人,做给圣人他们看的。 这次的事,褚惜玉有错,荣亲王世子陆子晏同样有错。 两个当娘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事是撇不开的,只能努力地降低圣人和太后、皇后的怒火,为他们争取一番。 皇后冷笑一声,“天底下这么多女人,陆子晏为何谁都没看上,反倒看上他堂兄的未婚妻?”要说陆子晏没点想法,狗都不信。 荣亲王妃羞得满脸通红,赶紧磕头认罪,“是臣妇教子无方,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静安郡主也赶紧跟着磕头请罪。 皇后显然是被气得狠了,伸手指着这两人,张嘴想说什么,一口气喘不过气来,直接晕厥过去。 众人:“……” 慈宁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甚至连正和大臣议事的元康帝都惊动了。 稍晚一些,静安郡主和荣亲王妃被人抬出了宫。 紧接着是荣亲王、荣亲王世子和长平侯被降职的旨意传来,以及静安郡主被禠夺郡主封号。 听说静安郡主孟蓉回去后就病倒了。 ** 因皇后晕厥,太医说最好不要移动她,太后便让皇后留下,皇后现在还在慈宁宫的偏殿里躺着。 太后担心皇后的身体,过来安抚她一番。 皇后确实很伤心,用帕子拭着眼泪,“母后,臣妾一直盼着玄愔早点成亲,以免像玄泽那般,没留滴骨血就去了,哪知道……” 说着眼泪又滚滚而下。 太后听她提及先太子陆玄泽,同样面露伤感之色。 太后怕她哭出个好歹,赶紧道:“皇后,你也莫伤心,咱们小七好着,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哀家会重新给小七再择一佳妇。” “可是……”皇后低头拭泪,“经此一事,谁不知道玄愔的未婚妻琵琶别抱,而且对象还是他的堂兄弟……还不知道多少人嘲笑他。” 太后无话可说。 这确实是一桩丑闻,只是太后和元康帝震怒过后,也不能直接杀了荣亲王世子吧?莫说荣亲王这些年立下的功劳不小,就是荣亲王世子是宗室,也不好真的因这些事杀他。 太后苦闷地哀叹一声,“皇后,是哀家当年轻率了,不应该提那婚约的,对不住你们……”她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为了恩泽庆阳大长公主一脉,就轻率地将七皇子的婚事许出去。 原本以为褚惜玉是个好的,哪知道会这样。 皇后拭去脸上的泪,眼皮还有些红肿,说道:“这与母后何干?母后也只是关心玄愔,想给他挑个好媳妇,当初臣妾也觉得那褚家二姑娘不错……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太后越发的愧疚,觉得对不起皇后和七皇子。 皇后又道:“臣妾也知晓当年庆阳姑母对母后有恩,母后想要恩泽庆阳姑母的后人,方才会促成玄愔和褚二姑娘的婚事,是褚二姑娘不懂母后的用心良苦……” 太后脸上的愧疚又变成生气,气褚惜玉的不知好歹,如今倒是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给七皇子挑了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姑娘。 皇后看了一眼太后脸上的怒气,又道:“其实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褚家不是还有个大姑娘吗?” 太后愣了下,“褚家大姑娘?就是那个和孟家退亲的?” 她人虽在深宫里,对这事也是有耳闻的,因为这事,安王和明惠郡主都被圣人斥责。 皇后点头,温声道:“母后,听说褚家大姑娘是个规矩又稳重的,以前臣妾也见过她,小小年纪的,规矩礼仪十分不俗,若不是长平侯老夫人早早为她和孟家二公子定了亲,其实臣妾觉得她配玄愔倒也使得。” 太后啊了一声,吃惊地看着她,许是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想。 “母后,臣妾也是不突然这么想的。”皇后叹了口气,满脸愁绪,“玄愔生来有疾,不爱说话,人也冷冰冰的,仿佛谁都走不进他的心,臣妾都要担心他一辈子就这样了。臣妾曾经一直想着,要给他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不能太活泼的,玄愔不喜欢活泼的,他怕吵;也不能太孩子气的,不能体谅玄愔,最好要性子稳重,又能体贴人……” 太后愣愣地听着,越听越觉得皇后说得也不错。 孙子有重言之症,沉默寡言,想听他开口说句话都难,给他娶媳妇,确实要比给其他的皇子挑皇子妃要郑重一些,不能委屈了他。 “臣妾看褚大姑娘就很不错的,她明理懂事,人也稳重,定不会因为玄愔少言不语,就和他闹脾气……”说到这里,皇后又难过地说,“臣妾知道夫妻之间若是无法沟通,难免会有争吵,便想给玄愔找个懂事的、能照顾他、迁就他的脾气,莫要和他吵架……” 太后越听越觉得皇后说得在理,面上已有意动。 皇后知道太后是个宽和的性子,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个没主见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差点后位不保,连带着圣人都保不住太子之位,还得仰赖庆阳大长公主襄助。 所以只要旁人说得在理,她就觉得有道理,能听得进去。 皇后继续道:“如今褚大姑娘没有婚约,她又是庆阳姑母的外孙女,不正好合了母后您当初想恩泽庆阳姑母之意吗?将她许给玄愔正是合适。”然后又状似抱怨道,“其实当初,母后您应该是选褚大姑娘许给玄愔的,只是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先给她定亲,只好将就褚惜玉……” 听到这话,太后立即高兴起来,猛地拍大腿:“对,正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抱怨道:“当年哀家也见过褚大姑娘,这孩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格外好看,哀家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原本想着将这孩子定给玄愔的,可惜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先一步……” 皇后面上露出笑容,“如此不正好吗?母后,明明您当年要许给玄愔的是褚大姑娘,可不是褚二姑娘,想必大家都明白您的。” 太后越发高兴。 这话赶着话,说到最后,都变成太后原本是相中褚映玉为七皇子妃的,可惜她有婚约,只能退而其次,现在一切拨乱反正,重新续定七皇子和褚映玉的婚事。 等元康帝和陆玄愔过来探望皇后,就见太后高兴地和他们说:“皇上、小七,其实哀家当年给玄愔定下的是褚大姑娘,只是因为她有婚约,只能退而求其次,定下褚二姑娘。现下褚大姑娘没了婚约,那就让她嫁给小七罢,她合该是小七的媳妇。” 元康帝:“……” 陆玄愔不禁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后。 只见皇后一脸欣慰的模样,附和道:“母后说得对,这褚大姑娘本就是玄愔的未婚妻,母后早早就相中了。” 元康帝见太后一扫先前的愁容,满脸高兴的模样,到底不好拂了她的兴致。 不过他也没有因为太后高兴就马上定下来,而是看向陆玄愔。 “玄愔怎么看?” 皇后和太后纷纷看向陆玄愔,特别是太后,紧张地说:“小七啊,你觉得褚家的大姑娘怎么样?” 陆玄愔这次没有沉默,直接说道:“她很好。” 难得能从儿子嘴里听到这类似夸奖姑娘家的话,元康帝一脸意外,太后则笑得合不拢嘴,觉得孙子和自己的眼光一样好。 “既然小七也说好,那就赶紧给他们赐婚。”太后高兴地说,然后想到什么,又庆幸地说,“幸好先前没急着赐婚。” 皇后一脸笑盈盈的,嘴里附和着。 元康帝原本还担心皇后会气坏身子,有个好歹,太后也会一直耿耿于怀,郁结于心,哪知道突然峰回路转。 他看向陆玄愔,再次确认,“玄愔这次真的确定了?” 陆玄愔道:“父皇,儿臣、确定。” 元康帝听罢,也不再说什么。 听说昌乐公主府发生的事,他固然震怒无比,但也不想委屈儿子,想给他挑个更好的皇子妃。可若是太后、皇后和儿子都愿意,他总不好反对。 元康帝暗忖,大不了以后再给儿子择几个家世好、貌美温柔的侧妃,总归不能委屈了他。 ** 褚映玉在寺里住了五天,第六天终于准备回庄子。 乐嬷嬷总算松口气,她还真怕大小姐一直住在寺里不回去。 寺里可不同自家的庄子,这里人多眼杂,每天都有来上香的香客,怕一个没看住,让大小姐出什么事,届时夫人可饶不得她。 下人在收拾东西,褚映玉则去给佛祖上炷香。 上完香,她静静地望着满面慈悲的神佛,沐浴着遍地檀香,仍是压不下满心的厌悒。纵是夜里,睡在宁静的寺院之中,仍是梦魇不断,不能安然入眠。 似乎连佛祖都不保佑她。 褚映玉呆立片刻,转身走出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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