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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顾辞安便越痛，手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哭到发不出声音来。 刚回家的霍青进门没看到顾辞安，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却没听到回答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往卧室走，却在走进客厅的时候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呜咽。 霍青一怔，皱眉往声音的来源去，心下有些慌张，以为是顾辞安有什么意外，脚步加快了一些。 到了储物间的门口直接抬手打开了门，入目却让他惊了一下。 顾辞安跪坐在地上，周围散落的东西都异常地熟悉，而他听到的呜咽声都是从顾辞安的口中发出来的。 她痛苦地垂头，整个人明显地在发抖，霍青心下了然，心疼地捏了捏手，连忙过去抱住了她。 顾辞安从他的怀里抬头看他，一双眼睛红着，已经哭肿了，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臂，颤抖着看着他，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的样子把霍青吓坏了，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叫着她的名字。 慌里慌张的他也开始落泪。 顾辞安靠在他身上，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泣不成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话语敲在霍青的耳边，霍青张了张口一个字竟然都说不出来。 最后强压着情绪，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一遍遍地安慰她：“我没事，我没事。” 顾辞安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霍青被她的样子吓到，担心她出事，不断地安慰她给她顺气。 顾辞安却还是哭着呢喃着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轻轻！轻轻！” 霍青吓坏了，试图把她叫醒，但是都没用，连忙红着眼把她抱起来就往外跑，路上拦了一辆车，把司机吓得够呛，把他们送到医院后钱也没要一踩油门就跑了。 霍青来不及管这些，抱着顾辞安冲进医院进了急救室。 医生把他往外推了一下，在他面前拉上了帘子。 霍青看着面前阻隔开两人的帘子，眼眶依旧红着，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他害怕，后悔，不应该留着那些东西的，留着就会被发现。 但是他也不是没想过把东西烧毁或者留在别的地方。 但那些东西是他那漫长岁月中活在这世上的支撑和意义，就算顾辞安已经在身边了，那些东西他也是习惯性地带着，在自己能触摸到的地方他会安心。 不止顾辞安心慌害怕，他也会心慌害怕。 而这一刻他开始自责，开始懊恼自己的不果断。 是他让她发现了那些东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林静和陈天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霍青站在那里，手在不自觉地发抖，两个人喘着粗气走过去，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敢说话。 看了一眼被帘子围起来的病床，四周都是仪器的声响和吵闹哭喊的声音，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离别悲欢离合，他们的事似乎没人在意。 林静看着霍青发抖的手，目光上移落在他的脸上，看着他眼泪不断地落下来，眼中都是害怕和担忧，她默了默，什么都没说，就和陈天一起站在他的左右陪着他。 顾辞安是遭受重大打击，心绞痛，入院观察。 霍青的样子看上去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样子，林静和陈天办理了所有的手续，不仅要看着顾辞安，还要看着霍青，他们真的很怕霍青的精神状态撑不过顾辞安。 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这是林静第一次抽离出来看霍青这个人。 她以前都是站在顾辞安那边，对霍青充满了敌意，从没像看待旁人一样看待他。 她也是现在才发现，霍青是那么爱顾辞安。 顾辞安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是最敏感的那个，就算整个人看上去颓然了很多，他却还是细心地照顾着顾辞安的一切，给她擦手擦脸，给她喂水喂药。 刚开始的时候顾辞安无意识会把水和药都吐出来，周而复始好多次，他每次都耐心细心地处理干净，然后再给她喂，没有一次露出过不耐烦的神情来。 林静刚开始想上前帮忙的，但是后来就作罢的，在后面看着。 顾辞安住院的这些日子，霍青瘦了很多，看上去被折磨的是他一样。 顾辞安睡梦中好像把前世今生的事情都过了一遍一般。 里面的人那么熟悉，她好像后来还看到了霍青，看着他被命运的长河推着走，看着他一个人面对着孤独寂寞，面对着爱人好友的离世，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他拼尽了全力走过来，她却浑然不知，还嫌弃他走得慢了。 躺在病床上的顾辞安依旧不安慰，经常的会落下泪来，霍青每每看到都心疼得不得了，轻柔地给她擦掉眼泪，但是那眼泪好像擦不完一般，不断地从顾辞安的眼睛落下来。 霍青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握着顾辞安的手，额头磕在她的手背上，声音低哑哽咽：“对不起……” 滚烫的眼泪顺着顾辞安的手背流进指缝中，烫得顾辞安动了动手指。
第115章 番外·8 顾辞安是三天后醒过来的，醒来之前睡梦中的她还在哭。 霍青正拿着湿纸巾小心地给她擦眼泪，擦了擦脸颊，手指上移，目光也跟着上移，落在了她通红的一双眼睛上。 那双眼睛看着他，眼中透出悲伤和绝望。 霍青的手抖了下，眼眶瞬间红了。 他太害怕在顾辞安的眼中看到绝望的情绪了。 她好像一瞬间没了生命力一般。 霍青紧咬着牙强压住情绪，先按了病床上的按钮让医生来给顾辞安检查身体。 检查过后跟他交代了一番之后几个人离开。 他连忙回到病床边看着顾辞安。 顾辞安安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但是眼泪也安静地流着。 霍青心疼地坐在床边，握住她一只手，另一只手抬起给她擦了擦眼泪。 但是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霍青看着她默默收回手来，双手握着她的手拉起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带着她摸着自己的脸。 他弯着唇角，拉着顾辞安的手摸自己的笑容。 “轻轻，我不痛苦，我很开心。” 顾辞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却越来越想哭，眼泪依旧止不住地落下来，模糊了双眼，看不清他的样子。 顾辞安听到模糊的他轻柔开口，声音似乎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她听到他说：“轻轻，千百年而已，算不上什么很久。” 这句话落在顾辞安的耳中，她反应了好久，也似乎是忍耐。 感受着霍青手掌的温度。 千百年，怎么会不久啊！ 他几乎见证了这个世界所有时代的变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一个人身处黑暗，身处孤冷中走来。 顾辞安紧咬着牙，却也终于绷不住，张开嘴嚎啕大哭，挣扎着扑进霍青的怀中，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哭得颤抖悲痛。 霍青心疼得红着眼睛，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 他们从不觉得自己经受的一切是种痛苦折磨，落泪不过是在心疼对方而已。 —————— 顾辞安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之后，霍青才把她接回家去。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让顾辞安再次伤心起来。 顾辞安还在消化这件事情。 她心疼霍青，但也不想看到他这样。 “玄舟。” 霍青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冷不丁听她叫自己还愣了下。 顾辞安住院这几天没怎么说过话，他也好多天没听到她叫他了。 连忙应了一声走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说着去摸顾辞安的头。 顾辞安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先把碗放下吧。” 霍青转身把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顾辞安斜靠在沙发上躺着，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一旁。 她收紧了握着他的手看着他。 “玄舟。” “恩。” “如果我没有想起来那些事情，我不认得你了，你预备怎么办？” 顾辞安的声音带了些不自然，有些哽咽。 她没办法去想那种结果。 如果自己回来了，但是那些记忆没有带回来，这对霍青来说又是另外一种折磨。 她心痛地看着他。 霍青却弯了弯唇。 双手握住她的手，凑近了些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我一下。” 他话落，松开顾辞安，转身往卧室走。 大概两分钟，又从卧室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那个册子顾辞安没见过，有些疑惑和惊讶。 霍青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把手中的册子翻开转了一下让她看。 顾辞安有些疑惑地垂眸去看。 看到很多张照片。 那些照片里的人她陌生又熟悉。 那是小时候的她。 顾辞安头皮一阵发麻，另外一个念头冲进了脑海中。 她看着那厚厚的一本册子呆住了，照片旁边还有字迹，那是霍青的字迹。 她抬手，微微颤抖着去翻动册子，一张张的照片在面前闪过。 “这件事情我本不想告诉你，怕你又伤心，但是轻轻，我想告诉你，我不痛苦，我很快乐，等着你很快乐，找到你很快乐，就算你不记得我，我要继续游荡在时间的长河中，但是我还是会遇到你，你能记得我，我们能在一起跟现在一样我很幸福，但是如果你不记得我，我能多些看着你的时间，能多见你几面，那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顾辞安眼泪滴落在照片上，那是她第一次出来打工的照片，稚嫩的脸上带着些坚毅。 霍青的目光也落在那张照片上，他伸出手去触碰顾辞安的手指。 “只是看着你这样受苦，我不能帮助你，我怕，我怕扰乱了你的生活轨迹，那我们相遇，相见，相认的机会会变得微乎其微。” 他曾经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承受着她不该承受的痛苦，心疼得无以复加。 顾辞安抬眸看他。 他怕，但是他还是做了。 那些模糊的记忆似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那些生活中匆匆而过的人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不曾去多在意的人其实早就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不曾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他没少帮助困难的她。 顾辞安更加心碎地意识到，霍青害怕她会不记得他，但他也忍受不了自己受苦，就算可能是她会不记得他的结局，他也要帮助自己。 在他心里可能觉得不过就是再多等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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