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初来乍到,对洛京并不熟悉,在宗正寺也无人脉,与其绞尽脑汁结交上官,还不如让熟悉宗正寺的人替我们打通关节。” “大人思虑周到,下官佩服。” 李浩成摆手:“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若能见到宗正寺的主官宗正,他何必这般饶这么大圈子。 “献礼的事暂且还要等消息,尔等在此等消息,本官去办王爷交代的差事。” 说完,便带着几个人带上东西离开了小院。 ...... 祝昌言只是个秩俸两百石的太常寺掌故,在洛京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李浩成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祝昌言家在哪儿,最后还是问了个太常寺的小吏才知道祝昌言家的住址。 祝昌言家远离皇宫,离内城城墙很近,再往外走就是外城了。 李浩成按照附近百姓的指路,经过几个小巷,才找到一处狭小的小院。 真的很小,这是个一进小院,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主屋里的布置,可见小到什么程度。 李浩成虽然了解过一些谨王的事,但他实在没想到他舅舅能落魄到这种地步。 守门的老仆看到李浩成,面露警惕:“小郎君有何贵干?” 李浩成含笑道:“在下是谨王府司直李浩成,奉命来拜访祝公。” 老仆听到这话愣了下,下一瞬便欣喜起来,把大门完全打开,道:“原来是殿下派来的人,快请进,阿郎正在书房,老奴这就去禀报。” 李浩成没有进去:“没有祝公允许,我等岂能擅自闯入。” “这般守规矩,不愧是殿下的人。” 老仆称赞一句就快步去找祝昌言。 李浩成站在门口,注意到旁边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一时间有些不舒服。 李府身为高平三大家族之一,府邸所在也是高平大坊——尚悦坊,尚悦坊街道宽敞,住在里面的人家皆是高平大族,他从未经历过这种被人看热闹的场面。 但不习惯也得适应,他强迫自己习惯这逼仄的环境,面色渐渐恢复平静。 没一会儿,一阵脚步响起,祝昌言带着两个儿子来到门口。 祝昌言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人,皮肤略黑,脊背有些弯,他的步伐略快,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看来这一家人都对谨王使者的到来很高兴。 李浩成在心里默默做出判断,率先拱手叫道:“见过祝公,两位小郎君。” 祝昌言连忙回礼,抬手道:“李郎君请进门叙话。” 李浩成这才带着人进去祝家,随着他们进去,祝家的大门被老仆用力关住。 看不到里面情况的邻居略有些失望,然后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刚才那人的穿着一看就不凡,还带了那么多礼物,怎么会来祝家?” “你没听见刚才那人的话吗,他是谨王派来的。” “谨王是谁?” “你最近几年搬来不知道,十几年前,祝郎君的妹妹进宫当了皇妃,虽然红颜薄命,但她为皇上诞下一子,在几个月前,那皇子已经被封王,他便是谨王。” “哇,这么说来祝家还有个王爷外甥,那他家怎么还这么落魄,两个小郎连出路都找不到。” “听说谨王被封王前过得也不好,到封地后可能过得好了,能这么快上门,可见心里是有这个舅舅的。” “祝家估计要发迹了?” “很有可能。” 一时间,所有邻居都羡慕地看着祝家紧闭的大门,心想自家怎么没有这样的富亲戚呢? ...... 祝家正堂 李浩成见到了祝家的女主人,一个很普通的妇人,头上带着一只不带任何配饰的簪子,体型微胖,看向李浩成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这位当家娘子在看到李浩成第一眼时,并不像祝昌言那般喜悦,反而带了一丝警惕,直到看到小厮提的礼物后,警惕之色才稍稍散去,但目光还是不太友好。 众人各自坐下后,李浩成道:“王爷在高平一直记挂祝公,这次来洛京给皇上献礼,特意让在下为祝公送来礼物。” 话音一落,小厮便把礼物放在桌上,一个个打开。 这里面只有三坛琼浆玉液和银子是云煦泽准备的,其他诸如文房四宝,胭脂首饰之类的,都是李浩成在了解了祝家后,自作主张添加的。 祝昌言看到这么多礼物,微微皱眉:“王爷在封地用钱的时候肯定不少,没必要为了我们这般破费。” 大郎祝云平也道:“家里什么都不缺,请郎君转告王爷,莫要再这般破费。” 这些东西肯定退不回去了,只能让云煦泽今后不要送这么多。 李浩成暗暗点头,虽然是穷亲戚,但品性倒是极好。 他并未解释什么,道:“这里还有王爷给祝公写的信,现在一并交给祝公。” 祝昌言连忙接过信,他对信的重视程度远超过礼物。 这是云煦泽给祝昌言的家信,李浩成不方便参与,便起身告辞:“在下住在宗正寺安排的小院里,祝公今后若有事,尽管去宗正寺寻在下。” 祝昌言点头,和两个儿子一起送李浩成离开。 等送走李浩成回到正堂,便看到朱氏正在查看礼物,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二郎祝云凌疑惑:“阿娘,您怎么了?” 朱氏道:“真是奇了怪了,短短三个月不到,谨王怎么突然这么有钱?” 这些礼物都不便宜,谨王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落魄得很。 祝昌言并没有想太多,笑呵呵道:“或许是殿下找到了生财之道。” 当初祝昌言把家里大半的积蓄拿去给谨王,朱氏和他大吵了一架,夫妻二人的关系最近才缓和。 朱氏没反驳祝昌言,而是走到一个箱子前,弯腰打开,顿时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银锭,银光闪闪,道:“郎君觉得这么多银子,是什么生财之道可以赚到的?” 祝昌言的眼睛快被银锭的光芒闪瞎了,一时说不出话。 祝云凌看着箱子里的几百两银子,道:“别管殿下怎么弄到这么多钱,他还能想到我们,就说明是重情之人,阿娘今后别再说殿下是白眼狼了。” 朱氏脸色微红,嘟囔道:“不用你提醒。” 当初祝昌言把大半存款都给了谨王,谨王倒好,银子收得痛快,却一点没有要见祝昌言的意思。 祝昌言一直等到谨王离开洛京,才确定谨王根本没想见他。 祝昌言还能以谨王忙为由给他开脱,朱氏可受不了,在家里骂了许久的白眼狼,前段时间家里根本不敢提谨王,生怕被朱氏迁怒。 大郎祝云平则提醒道:“我们在这儿瞎猜有什么用,殿下不是给阿爷写了信吗?” 祝昌言也反应过来,连忙把信打开,看到开头的“舅父”两字,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祝云平兄弟二人凑在祝昌言身边一起看,只有朱氏矜持地坐在一旁,等着父子三人看完信给她解惑。 祝云凌沉不住气,信看到一半就跑到三个酒坛旁,围着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酒坛,惊叹道:“这竟然是琼浆玉液,最近洛京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琼浆玉液,听说九卿家的小郎君想要一斤琼浆玉液都不容易,殿下竟然给我们送来三坛!” 朱氏自然也知道琼浆玉液,听到这话,立刻打开酒坛闻了闻:“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只是闻闻味道就知道和其他酒不一样。” 祝云凌嘿嘿笑道:“阿娘方才不是猜殿下的生财之道是什么吗?这就是!” 琼浆玉液在洛京的价格比陵州更离谱,已经达到二十金,就这还是有市无价。 祝云平看看琼浆玉液酒坛,再看看那一箱子银子,心想他们方才都忽略了最有价值的东西。 此时,祝昌言已经看完书信,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道:“难为殿下远在高平还操心我的前程,特意送来三坛琼浆玉液。” 祝云平安慰道:“阿爷为官十余载,一直矜矜业业,尽心当差,殿下也是不想阿爷的努力白费。” 朱氏比谁都关心郎君的前程,道:“郎君可莫要辜负殿下的一片苦心。” 祝昌言看看几人,无奈道:“我又没说不听殿下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又不是冥顽不化的人。 祝云平笑道:“那阿爷可有想法?” 祝昌言沉吟道:“为父如今是秩俸两百石的掌故,若想往上升便是秩俸四百石的太常掾。” 祝昌言隶属太常寺,太常寺的主官太常同样是九卿之一,太常下属有六令,祝昌言的直属上官便是六令之一的太史令,秩俸六百石,掌天时星历。 祝昌言想要谋官,肯定也要找太史令,别的大官他也够不着。 太史令是他的直属上官,不管他的官职如何调动都绕不开太史令,除非永昭帝亲自下令。 祝昌言道:“太史令好酒,有琼浆玉液在,他应该不会拒绝。” 祝云平道:“不管怎样,阿爷先试试看。” 祝昌言颔首,然后看向祝云凌两人,道:“殿下在信中也提到了你们二人,谨王府还有属官空缺,你们若是想去,殿下可以安排你们。” “真的吗?” 祝云凌刚才没看完书信就跑过去看琼浆玉液,并不知道云煦泽还提到了自己。 见祝昌言点头,祝云凌率先做出选择:“儿要去。” 他即将及冠,按理说该出去找些事做,但他兄长都无事可做,更不要说他了。 祝昌言虽然是官员,却因为位卑言轻,没有办法给两个儿子安排差事。 祝云凌两人毕竟是官宦子弟,不可能去做贱业,他们想做的又需要人脉关系,所以一直没着落。 与其在洛京碌碌无为,还不如去高平辅佐云煦泽。 祝云平也道:“阿爷,儿也愿去。” 朱氏嘴唇动了动,最终颓然地叹气。 她就这两个儿子,不想他们离家太远,可他们总要考虑前程,去高平却是比待在洛京要好。 高平再不好,那也是一郡之地,有谨王照顾,两人前程总不会太差。 祝昌言道:“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等李郎君离开时,你们随他一同离开......你们虽和殿下是表兄弟,但要好好当差,别让殿下因为你们落得任人唯亲的骂名。” “阿爷,我们明白。” ...... 宫城,兴德宫 天色渐渐变暗,永昭帝依旧在处理政务,周围静悄悄的,守卫的宫人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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