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显然就是张大壮的对象,还有些不好意思,张大壮这么一说,她脸直接成红苹果了:“你乱说什么?!” 惹得底下人一通哈哈哈笑。 还是负责这事儿的办公室副主任李远征喊了一声:“新人们,别光拍小汽车,咱们还有布置好的食堂呢,那边也要留点底片,过去吧。” 大家才想起来,食堂还有风景呢! 立时的,一群人呼啦啦的往食堂走去。 头车就是王石头的车,他也跟着要去,许如意这才跟他说:“你去找点吃点垫垫,咱们去一趟省城。” 王石头一听就知道是要紧事,立刻说:“哎。” 不出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包子,递给许如意一包,“路上垫吧一下。” 出发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紧赶慢赶到了省厅,已经四点半,马上就要下班了。 小赵秘书就等着许如意呢,她一出现,他就腾地站起来,小声跟许如意说:“周雄安组长、高林副组长,和一组的组员他们都回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 说着,小赵秘书就将一份报价单给了许如意:“他们目前都在会议室那里,讨论这事儿。陆厅长也在那边,让我把这个先给你,让你看完了再过去。” 说着,他就带许如意去了陆时章的办公室,把门关了。 这是两份报价单,第一批设备名单并不多,其实是许如意和郭海英,以及高林商量过后的一个对东阳厂刃磨车间的改进。 机床的削切都是需要刀具的,这就跟家里的菜刀一样,用时间长了就会钝,需要磨一磨才能使用。 机床的刀具也是这样,不过要更专业一些,需要专门的刃磨。在国外,对于数控机床,每个生产中心都配有专门的刃磨小组,能够及时的处理刀具,这样一方面可以不用停机,降低成本,另一方面,也可以对精贵的刀具及时处理,保持精度。 但在夏国,一般情况下,整个厂子只有一个专门的刃磨车间,配置也很简陋,只能用砂轮机进行刃磨。 许如意和郭海英他们商讨的意见是不能完全学国外,但是也不能照搬旧办法,毕竟这次东阳厂购买新设备不下150台,修复旧设备不下400台,即便是修复也会增加新的电器元件,他们需要最好的保养和维修。 所以,他们决定依旧沿用全厂一个刃磨车间的办法,但是添置新的设备。他们报备了包括光学曲线磨、电解磨在内共计10台设备。 这是一个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措施。 这些机器按着市场价约50万美元,因为很多配件他们都能生产,所以预计的价格在三分之二也就是35万美元左右。 报价单并不算太长,许如意直接看结果,第一家PP公司,给出的报价是60万美元,第二家WT公司,给出的报价是59万美元。 许如意都气笑了,这些东西,就算全部整机进口,也用不了这些钱,他们可真敢要!她直接一页一页往下翻,看看具体的数额。 小赵秘书在旁边跟着都着急。 按理说工作组目前工作才刚展开没多久,只是个报价问题,压根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但是这个价格一出来,今天中午周雄安就带人赶来了。 小赵秘书不懂机器,他就知道一点,这么大动静,不太好。 许如意略微翻了翻心里就有数了,合上后就问:“带我过去吧。” 小赵秘书带着她就去了会议室,门一推开,许如意就感觉屋子里的视线扫了过来,她也看过去,倒是都是熟人——除了陆时章,周雄安和高林,还有一组的所有成员。 许如意进来,陆时章就说:“许顾问来了,入座吧。” 许如意就大步走了过去,坐在了郭海英旁边,不一时,显然也有人通知了杨又春和一些相干人员,不多时,杨又春带着五位没见过的干部,也走了进来,杨又春坐在了首位,其他人则是分别落座。 一入座,杨又春开门见山:“报价都看了,说说吧,都是怎么想的?” 许如意是顾问,但郭海英是组长,所以是由郭海英先开的口:“我看了一下报价单,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我们是想要部分进口,但是他们的报价是整机的价格,这就差了很多。二是即便是整机价格,他们也比我们了解到的价格要高很多,我看了一下,上面还有什么超净工作间之类的配置,拉高了报价,但其实这些都是我们不需要的。” “所以我认为,这个价格出现差距较大,是可以解释的,我们后期需要跟进谈判,去掉我们不需要和不合理的地方。” 郭海英的话一落,周雄安立刻开口:“我认为这种说法非常不负责任。” “首先,我们这么多年合作,从未听说过国外的机床制造厂可以如此购买,其次,即便是他们的机床零配件来自于世界各地,我们也不一定能这么做。” 周雄安显然做足了准备,许如意瞧着他手里的笔记本,写的满满当当,“第一点是因为我们的技术水平和对方相去甚远,这样的组合需要对机床极为了解,是国外在这个行业里多年的人,才能做到的。”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第二点,国外的公司对夏国是带着有色眼镜的,他们并不会拿我们当日本,德国、美国的客户一样对待。” “三十年的禁运条约还在生效,他们就不会用最优化的方案,最低廉的价格,让我们买到合适的产品,他们在限制我们的发展。” “其实在接到这个方案时,我已经给其他省份负责设备进口的同志打了电话问询,我问询了三位同志,分别是南江省,浙东省,江南省的相关负责人,但是他们跟我说,从来没有这么购入过设备。” “而现在这两张报价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PP公司,是美国第二大机床生厂商,而这个WT公司,是英国的生产商,两家分属欧美大陆不同的国家的公司,不约而同地给我们几乎同样的高额报价,就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他直接下了结论:“所以我认为,这个方案是不可行的。目前我们的工作虽然开始了一部分时间,也付出了很多劳动,但并不算太多,这时候调头,重新出方案,虽然比较麻烦,但还为时不晚。” 他直接否决了。 许如意听见一组的人都吸了口气,显然没想到周雄安是这么不看好这个方案。 郭海英忍不住说:“周组长,如果您不看好,为什么一开始不提出来?” 周雄安的反驳理直气壮:“这个方案听起来的确不错,我也是想如果可以用同样的外汇,换取更多的好设备,那是多好啊。” “这点我必须检讨,作为进出口贸易处的处长,我和外商打交道多年,明明已经知道了很多潜规则,可却还是抱有不切实际地希望,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这是我的错误。” “所以,今天我也说了很多不能搬上台面的话,这其实不是我的讲话风格。我是为了提醒部分同事,你们的想法是好的,我也认可,但是,不顾事实环境,想当然没有用。” 这话显然说给许如意听的。 许如意倒是没觉得生气,她其实了解周雄安这样有经验的老人,他们是同夏国一起成长起来的,他们参加工作的时候,夏国刚刚成立没多久,国穷民困,国际上到处都是敌人。 他们成长的过程,国家跟美国动过手,跟老大哥翻过脸,为了还债,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因为禁运,我们的工业又不知道停滞了多少年。 他们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一点点的腾挪转移,为夏国工业积累着资本。但也在其中,吃够了外商的苦头。 这桩桩件件,怎么可能去相信他们。 但许如意是从未来看现在的。 她知道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不同,她知道改革开放后夏国是多大的市场,她更知道,在1980年,外商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谁占领了巨大的夏国市场,谁就赢在了起点上。 所以,他们是有谈判底气的。 “我能说两句吗?” 杨又春一直在听意见,并没有吭声,是陆时章点头:“作为这个方案的顾问,讲讲吧。你是怎么想的。” “我先说结论,我也认为这个报价不合理。超净工作间是用来检修高精度零配件的,譬如轴承之类的,它加在这里,这完全是拿我们当冤大头。” 周雄安的口气着实强硬,当面全部否决,许如意那么年轻,他们都怕她脸上挂不住。 没想到许如意开口先说了结论,这意思也明白,她对这个报价也不满意,那就不用吵了,大家松了口气。 只是许如意还没说完,“但我和周组长对于这个方案能否进行下去的想法不同。第一点,周组长认为我们对国际机床行业没有足够的了解,不可以像他们那样游刃有余。这点我不同意。 我们这次更新设备,其实做的非常顺利。 一是和东阳厂合作的顺利,东阳厂的技术人员对于厂里的设备非常了解,那些必须要更换,更换后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需要配置什么样的辅机,头头是道,让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二是和国内的各厂家合作愉快,我们定了需要更换的设备后,又向各厂发了传真问询是否可以提供相应的辅机配件,大家回复的都很认真,甚至,有些厂家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派了技术员上门。 这让我们很快制定了最终方案,这个方案目前看来,我依旧认为是最佳配置,既可以节省资金,又能达到使用要求。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合格的制造厂或者是代销公司,都可以根据我们的需求,来配置相应的方案。PP公司,或者是WT公司给出的报价过于夸张,这是他们的问题,而不是我们的问题。 我们不是需要更改我们的方案计划,而是需要找其他公司。 那么我就要反驳第二点,周组长认为的他们不希望我们好。我必须说,这是事实。否则不可能通过封锁限制我们的发展。 但是,我们要换个思路去看外国人,或者是看资本的本质。封锁是国家与国家的事情,公司却是自己的公司,在法律可以允许的情况下,请问,哪个公司不想挣钱?” “马克思的《资本论》其中就这样描述过:资本逃避动乱和纷争,它的本性是胆怯的。这是真的,但还不是全部真理。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象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 “而利润是多少呢,书里写的是,一成就会保证它到处被使用。我想我们的机床利润是超过这个的。” 这句话的引用,显然是点睛之笔。 许如意看到杨又春坐着的身体,略微往前倾斜了,显然他是感兴趣的。 但是周雄安并不认同:“话是对的,但我们国情特殊,这可是欧美两个国家的机床厂,不知情的情况下分别报价,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为什么不争夺利润呢。别说一成了,我看他们想要5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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