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警署里面的警员只有重案组穿便衣,但是他们也多数选沉闷的颜色,这样显得专业,不会被人轻看。她却反其道行之,看来她真的只是来观看办案过程,而不是瞎指挥。卢哲浩心下松了口气,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秦专家,你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参加港姐竞选?” 秦知微外表看似温和无害,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不吃亏的主,平生把嘴仗吃亏当作头等大事,她心理要是不痛快,夜里就会翻来覆去演练--你当时应该这样这样反击,那样那样回怼。在这种鞭策下,她嘴上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穿着指指点点,她毫不客气怼回去,“参加港姐竞选我会来警署?你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侮辱你自己!我穿成这样是为了你。谁叫你肉眼看不出我是不是有真才实学,我就想看看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卢哲浩:“?” 秦知微没再搭理他,径直站到他身边,冲大家打招呼,“我叫秦知微,和卢督察同一个级别。他有的权利我也有,比如你们升职考核的时候,Falker会让我给你们评分。我参与这起案子,一是为了将所学与办案相结合。二是为了考验你们的工作能力,以便我将来写评语。” 重案A组大多数都是入职没几年的警员,年轻气盛充满干劲,满脑子想的都是升职加薪,听到她有这么大权力,立刻挺直脊背,就像接受检验的士兵。 秦知微点了坐在最前面的男人,“你先自我介绍吧?” 对方舔着脸笑,“秦专家,我叫赵高。”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谄媚到极点的笑容,这笑容显得他有几分猥琐,“M秦专家,你好靓!” 他觉得秦知微刚来警队就敢这么打扮,显然是个爱美的人,夸她靓,一定能赢得她好感。 秦知微冲他一笑,“谢谢!美貌是我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这笑还没来得及绽放,又收了回来,她很认真纠正他,“你可以夸我专业或者英武,这样可以证明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夸我靓,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吗?”顿了顿,她又纠正,“再补充点:办案时不要叫我秦专家,叫我Madam或秦督察。” 所有人都被她一本正经自吹自擂的话逗得发笑,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自恋的女人,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领导。这时他们也顾不上等级,站在赵高旁边的长得瘦高的警员搂着赵高的肩膀取笑,“擦鞋高,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擦鞋高是赵高的外号。擦鞋的意思就是喜欢拍马屁的人。 擦鞋高涨红着脸,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指着瘦高警员冲秦知微道,“Madam,他叫罗志贤,外号孤寒罗。” 孤寒在粤语是抠门吝啬的意思,起这个外号足以说明这人抠门有多深入人心。 接下来是其他人自我介绍,秦知微这副身体记性不错,介绍一遍后,她就能记住大半。 秦知微让擦鞋高给大家介绍这起案子。 死者名叫田有良,人称田伯。他是一家小卖部的老世。凌晨时收工回家,半道被人拖进巷子里杀害。 由于这是西九龙接的案子,所以在介绍完案子后,他把西九龙这边的办案过程也说了出来。 西九龙重案组怀疑田伯是被人拦路抢劫,因为据街坊们交代,死者左手腕戴有金表,那是他儿子在国外买给他的生日礼物。死者很珍惜,几乎每天都戴在手腕。 他被杀死,警察第一时间封锁案发现场,但是金表丢失了。更值得一提的是:那名表还是限量款,警方从田伯家里找到购物单,上面有号码。 西九龙根据这条线索,把深水埗附近的二手名表店全部问了一遍,没发现死者那只金表。 立刻有警员发表意见,“凶手可能还没有将金表出售。” 秦知微在看到这条打了个问号。凶手在杀人时,五指还是好好的,但是她那天遇到对方,却缺了一根手指,说明对方很缺钱。金表不可能还藏在手里。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对方很有可能把金表当作赌资流入地1下1钱庄。 香江有无数地下钱庄,这些都是藏污纳垢场所,警惕心强,香江警队一时查不到很正常。 卢哲浩道,“也可能是流入更隐秘的场所。” 香江各个街道的墙上经常有牛皮癣,其中最多的几项是:“贷款”、“回收名烟名洒”和“回收名表名包”。 这些私人收购远比二手店铺更隐秘,也更难捕捉。 擦鞋高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西九龙重案组怀疑凶手拦路抢劫前到小卖部采过点,他们把小卖部的闭路电视拷贝到警局,找街坊邻居帮忙寻找可疑人士,由于闭路电视出现的人太多,调查三个月依旧没有排查完毕,西九龙那边案子又多,就把这案子定为悬案,交到我们这边来了。” 凶杀案一般都有黄金破案期。这案子查了三个月毫无进展就可以定为悬案。 秦知微昨天看过西九龙排查的名单,他们工作的确很认真,出现在视频里的人有一半都被调查过了。可惜就是找不到凶手。 除此之外,死者脸上有凶手留下的指纹,凶手行凶前一直蹲守在小巷子,地上有他掉落的烟头,也检测出DNA。但是香江的DNA库才建没几年,只收录这几年犯过法的罪犯DNA。对于没有犯罪记录或是过去久远的犯罪记录,就查不出了。 擦鞋高说完后,卢哲浩让大家讨论。 西九龙重案组的办案流程确实没有问题。死者从不与人结怨,排查完亲友、街坊等人,就将目标锁定在陌生人身上。 这时候的街道没有监控,他们就只能借助小卖部的闭路电视。 卢哲浩的意思是沿着西九龙的思路继续排查闭路电视没被调查的客人。 秦知微蹙眉,并不认可他的安排,“凶手或许去小卖部买过东西。但是这闭路电视太糊了,如果一一排查会浪费大量时间和警力。” 卢哲浩听她反对,眉头下意识蹙了蹙,不过他没有急于反驳对方,而是反问,“秦专家有何高见?” 刚刚还说不许叫‘秦专家’,他现在还叫,明摆着是对她不满,秦知微先将这事记下,直接说正事,“我的想法是找目击者。凶手是凌晨抢劫,他从小巷子逃跑,出了巷子,兴许会遇到目击者。我们或许能从对方口中问到凶手信息。” 凶手行凶的时候,第一发现者站在巷子外,根本看不清凶手的脸。但是出了巷子,光源充足,与凶手撞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一定看到了凶手的脸。 她想得很简单,但是其他人没有金手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深水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想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找目击者,那是大海捞针。 卢哲浩轻嗤一声,“秦专家可能不知道,我们重案组只有十个人,没有那么多人手配合你的异想天开。” 秦知微却笑,“当然不是大白天在街上询问路人。” 她将昨晚找到的深水埗地图贴在写字板上,“这条巷子出去就是长沙湾,那条街有不少夜总会和酒吧。” 卢哲浩指出西九龙重案组去过长沙湾的夜总会和酒吧询问目击证人,但是一无所获。 “当时是凌晨,正是夜总会人最多的时候,客人大多在里面。但是工作人员一定见过。” 酒吧和夜总会防止有人过来捣乱,都会设打手和服务员。服务员需要给醉酒的客人叫出租车。凶手刚杀完人处于惊慌之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异常。 她第一次做的梦里,与凶手撞在一起的男人身上就穿着酒吧制服。
第4章 秦知微想得很好,但是这主意很快又被卢哲浩否定,“就算他们看到,未必会配合我们警方。” 夜总会和酒吧都是□□经营场所,三不五时被警方清扫送进牢里,这些人出狱后会接着干,自然对警方恨之入骨,警方找他们录口供,不给假口供就算好的,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 秦知微不想办案时还要费尽心机跟他争夺指挥权,更何况找目击证人录口供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她转了转眼珠,很快有了主意,“不如我们双管其下吧。你带五个,我带五个。我们看看谁先找出有用线索。” 卢哲浩正想让她知难而退,免得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专家瞎指挥。他也不可能次次都跟上司争吵,见她主动要赌,他求之不得,“行!你要是查不出来,以后就别再参与我们A组的案子。” 秦知微见他答应,立刻提自己的要求,“如果我先查出来,你们全组都得去听我的课!” 卢哲浩爽快答应。 两人各伸一掌相击,赌约成立。 卢哲浩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选。 秦知微朝着警员扫视一圈,随意点了五个。 选好人,卢哲浩脸上浮现志在必得的笑容,人也宽容多了,他指了指秦知微的夸张耳环,“你最好把它摘掉!要不然会成为疑犯的攻击目标。” 秦知微却是一脸倨傲,“如果耳环可以成为攻击目标,那你们男警出警前是不是先自宫啊?” 这是回击他对自己的无理。省得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对她的穿着发表不该有的意见。 这话一出,全组人目瞪口呆,就连向来以毒舌著称,骂过不少人的卢哲浩都愣了好半天,那张被金钱堆出来的细皮嫩肉瞬间染上红霞,他羞恼瞪了她一眼,“我是好心提醒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粗俗的女人。把“自宫”说得那么理所应当。 “谢谢!管好你自己!”秦知微淡淡道。 卢哲浩磨牙。只觉得这个女人比上一个还难缠。他好心提醒,没想到对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知微这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要是知道一定会回怼:你让我去抓凶,还想我有什么好脸色?香江警察都死光了吗?让我一个靠脑力吃饭的专家去抓凶。这是看不起谁呢? 得亏卢哲浩没说出来,要不然秦知微一定能怼得他七窍生烟。 这两人不光言语说不到一块,办案方法就更是南辕北辙。 分完组后,卢哲浩直接带自己那组人赶往深水埗查监控。而秦知微呢?她让组员清理牛皮癣。是的,没错,就是牛皮癣,贴在大街小巷的牛皮癣。 上午酒吧还没有开门,秦知微不可能干等着,所以她打算先调查地下钱庄。 她打了两辆出租车带领五人小队到深水埗。 坐上车,五人小组之一的孤寒罗看着卢督察开着吉普离开,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秦知微好奇问,“重案组有几辆车可以用?” 孤寒罗没有回答,擦鞋高解释,“我们重案组没有配车。不过卢督察家里有钱,我们平时办案都是坐他的车。” 秦知微懂了,孤寒罗是警长。他平时都是坐卢哲浩的车。 香江警队重案组每个小队约12个人员,由一名督察或高级督查、一名警署警长、两名警长和7至8名警员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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