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提醒陛下,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被嫌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坏了陛下的兴致;另一个更惨,保不齐陛下陛下觉得丢了脸面,反过来拿他撒气。 可若是不提醒吧,一会儿陛下指不定还要见多少人,这脸不就丢大了? 思来想去,常顺定了主意,就当没看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一会儿肖院使这个倒霉蛋要来,反正他都是要挨骂的,倒不如……把事情推给肖院使? 常顺觉得蛮好。 于是接下来,常顺把这尊大佛送回了内殿,体贴入微地伺候陛下坐定了,斟好了茶水,就麻溜地躲了出去。 等尤听容换了宽软的缎衫,半披着长发出来,就见单允辛满脸端庄地坐在软榻上,一手拨动着佛珠,一手搭在矮桌上。 乍一看,那姿态好似开悟的高僧,一副高深莫测的倨傲模样。 只是这份自持在见到尤听容的一瞬间,就碎了个彻底。 单允辛大步过来,从善如流地接过了兰影的活,牢牢地托住了尤听容的手臂。 得亏兰影动作快,这才没被急切的天子踩着脚尖过去。 尤听容被他紧张兮兮的模样整的不知说什么好,每回被他扶着,她都怀疑自己的腿还有没有沾着地……就他的这个力气,再添三分劲,就能把她整个提起来了…… 随后,心细如发的尤听容就发现,托着自己掌心的这只手掌似乎有一块格外灼人些。 仔细感受了片刻,似乎还有些微的凸起。 正想着呢,单允辛扶着尤听容坐定,有些笨手笨脚地将腰枕垫的高高的,再一左一右塞了两个引枕。 而后,弯下腰来,犹如抱着小孩一般,将尤听容整个往暖榻里头端了些。 在他撤开手时,尤听容拉过了他的手,单允辛十分自觉自动地就挤着坐到了尤听容身边,脸上带着克制的笑容。 心中暗自得意,自己方才肯定做的十分周到,容儿这才待他这样温柔。 对此,一旁的兰影看着险些被软枕埋起来的主子,只能避开眼,默默地当自己瞎了。 尤听容翻开他的手掌一看,虎口下方的半个手掌都红通通的,皮肉凸起的地方甚至有些泛紫,手指摸上去,有些烫人的灼烧感。 “怎么烫着了?” 单允辛缩回手,“不要紧的。” 单允辛的手掌才抽出来一瞬,想想觉得有点亏,厚着脸皮地换了只手塞到了尤听容的手中,反手拉住了她。 尤听容:“……” 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尤听容扫了眼殿内,就见松软的地毯上原本放炭炉的位置只留了浅浅的压痕,而炭炉则被挪到了贵妇榻旁——方才自己睡在那儿。 这个炭炉虽不算大,但为了主子能坐在榻上暖身子,炉腔做的很深,外边雕金嵌玉的,装满了炭之后更是沉,宜秋宫的小太监三两个人才抬得动。 现在没惊动尤听容就挪了位置,可想而知,是谁做了这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猜出了这新鲜的烫伤是怎么来的了,尤听容心口微暖,“这些事,叫奴才来就是了,您又没做过这些,笨手笨脚的,哪里知道该提哪里……被烫着也是活该!” 听听这没良心的话! 兰影在知道陛下烫着手后,就机灵地倒腾了些冰块,用绸布包好了,才拿着送进来,就听见主子这句话,有些心惊地看了眼陛下,唯恐陛下怪罪。 陛下哪有半分生气模样,就连兰影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分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明明是挨了数落,却像吃了两斤蜜糖一般。 看着单允辛的神情,尤听容今日晚膳的沉闷似乎都消解了许多,尤其是这人脸上还印着她的唇印。 尤听容看的分明,原本清晰的艳红色这会儿已经糊成了一团,参杂了指痕,似乎…… 似乎在她不在的时候,单允辛无比依恋地抚摸过许多次。 尤听容握着他的手,又看着他脑袋上顶着的红痕,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可不能丢人丢到外头。 这样想着,尤听容抬了手要找兰影要湿帕子,预备给他擦干净了。 兰影才放下冰袋,转身往门帘出去的工夫,常顺恰好领着肖院使进来,几人擦肩而过。 常顺皮笑肉不笑地将引肖院使走在前头,果不其然,肖院使预备请安的动作变为干脆利落地五体投地……
第325章:别说话,吻他 尤听容看着常顺和肖院使这两个一个赛一个的咋唬,也忍不住扶额,“快起来吧。” 单允辛这会儿也觉出味来了,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尤听容,似乎在无声地询问。 冷厉的凤眸因为睁大而圆了些,尤听容竟瞧出几分呆,眼中盈笑。 肖院使战战兢兢地站直了膝盖,和一旁的常顺挤作一块,比着赛一般埋着头,腮帮子咬的死紧,都憋着笑呢! 尤听容才被单允辛哄高兴了,这会儿难得的软了心肠,瞧着他们的模样,莫名有种自己的人叫人笑话了的感觉,不太乐意。 再看单允辛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模样,呆呆愣愣的。 尤听容伸手,兰影早拿好了热帕子,立刻放上。 尤听容用手指支起帕子的中心,一手扶上单允辛的肩膀,微微抬手,将帕子轻轻落在他的眉间。 单允辛的眼珠子先是随着尤听容的手滴溜溜地转到了上头,在温热的帕子挨在皮肤上时,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尤听容,一双手自觉自动地扶在了尤听容的腰侧。 二人这般温情蜜意,呼吸在这一刻都仿佛交缠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都带了馨甜的暖意。 当然,其中甜蜜是单允辛的,在一旁的肖院使看来,一切都不一样。 肖院使作为太医院院使,一把年纪了,早就不必值夜,昨日陛下口谕,今日这才留在宫中。 他在太医院枯坐了小半宿,才盖着棉袍打着盹呢,就被突然窜进来的张福提溜着来了宜秋宫。 宜嫔可是怀着龙胎的,肖院使本来还以为有啥要紧事,一路上气都没敢多喘几口就赶来了。 可他看了个啥?先是陛下脸上挂着脂粉印吓的他腿一软摔了个大马趴,而后才站直了老胳膊老腿,就见着这场面。 他就想问问,这是他一个年近半百、已经被迫清心寡欲的老大夫能看的吗? 再一看陛下,哦豁! 那昂着下颌,满脸志骄意满的模样,当真是险些赏瞎了他的老眼。 就在肖院使满脸郁闷地偷瞅时,对上了单允辛的黑瞳,不等他缩回视线,就见陛下剑眉一挑…… 肖院使:这是炫耀吧?! 他保证,从来没有一刻,他感觉自己如此多余。 对此,一旁的常顺捅了捅肖院使的胳膊,冲他抬了抬下巴,挤眉弄眼:你来干什么的来着?还不赶紧办正事? 肖院使撇开头,盯着脚尖看:要上你上,我不上! 就在这二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时候,尤听容先受不住单允辛这腻歪劲了,收回手,随手将帕子递给兰影。 “这么晚了,肖院使怎么来了?” 终于从令人牙酸的气氛中解脱出来,肖院使立刻拱手,正要开口,却被陛下抢了先,“今日琐事繁多,顾太医没来得及给你请平安脉,恰好肖院使当值,朕便召了他来给你看看。” 单允辛唇边带着浅笑,这功劳可得说明白了,是朕贴心! 肖院使只有点头哈腰附和的份,“是,是,陛下说的是。”他可不就是“恰好”当值么! 尤听容的目光在两人身边一转,哪里猜不猜单允辛的小心思,“多谢陛下挂心。” 而后才伸了手腕,朝肖院使笑笑,道:“劳烦肖院使了。” 肖院使连连道不敢,隔着丝帕,小心翼翼地搭上脉。 肖院使微微合目,指尖微微压紧,细细摸索许久,才恭敬地垂首答话,“微臣看了娘娘的脉案,养了一个月,娘娘的脉象已然安稳许多。” “往后,只需饮食节制,忌油腻生冷,每日在庭前稍稍走动走动。”肖院使和顾太医的说辞如出一辙,加重语气道:“娘娘切记,时节入了冬,天气湿寒,孕妇不可受风着凉了,更不可多思多虑、劳心劳神。” “应当以静养为宜。”肖院使言语十分克制,“娘娘心情舒畅,月份大了反应也能小些。” 他的医术,在太医院里是头一个,尤听容是信得过他的,“本宫记下了。” 自怀胎以来,她听到的都是好消息,可她并非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今日单允辛遮遮掩掩地找借口让肖院使来,已经说明了……这一胎情况不妙,需得两位太医合力来保。 不过单允辛既然瞒着她,她也没有必要追根究底,总归,他们二人都是想保这个孩子的。 肖院使缓声道:“既然胎象有变,娘娘安胎的方子自然也该变一变,待微臣为娘娘开了新方子,明日起,还请娘娘照了方子一日三次煎服。” 见单允辛点了头,肖院使这才行礼告辞,寻着间隙偷偷抬眼看了眼单允辛,而后才出去。 兰影连忙跟上,亲自送肖院使出去,殿内便只留了他们二人。 尤听容自认神态自若,可单允辛虽然在情之一字上懵懂,看人却是从无错漏,更何况,此时他一门心思都在尤听容身上,因而一眼便看出尤听容的不安。 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与她十指紧扣,二人紧紧依偎着,“再有七个月,朕就该抱着你们母子二人了。” 尤听容微微放松脊背,靠着单允辛的胸膛,听着单允辛的絮絮叨叨,“今日……朕气的并非你笼络前朝,而是你怀着身孕还不安生。” 他知道尤听容的防备心有多重,知道尤听容受过多少苦,在她的面前,言语和承诺是苍白无力的,即便他尽力想安她的心,即便她步步高升,尤听容的心却从来没有放松过。 即便她脸上笑着,嘴里还能哄着他,可她心里压了多少事,单允辛却一清二楚。 他们是一路人,尤听容没有父兄做依仗,又无法全心信赖自己……她信不了任何人,所以她需要更多的筹码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单允辛是忌讳后妃干政,更恨前朝后宫结党,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比起这些”忌讳“,他更想要她舒心,想要她放下戒备,与他相依相偎、厮守白头。 “太医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多思多虑,你听进去没有?嗯?”单允辛用下巴拨弄尤听容的脑袋。 尤听容点头不语。 “你点什么头?”单允辛气呼呼地嘟囔,“左耳进右耳出!” 尤听容觉得他像教训儿子一般,不乐意道:“臣妾困了……” “你瞅瞅你瞅瞅,又来装睡糊弄朕!”单允辛更来劲了,细数她的漏子,“今日宴会上的好戏,没少筹谋吧?现在知道累了?知道困了?早怎的不晓得寻朕?” 单允辛的气息贴着尤听容的脑袋顶往头皮里钻,嘀咕一般道:“就是要叫肖院使来吓唬吓唬你,无法无天了……” 尤听容唇角微勾,他就不是个多话的,说了这么多,全为了最后这一句。 想哄的她以为今日肖院使来,不过是单允辛吓唬她,让她安心。 不过尤听容有点嫌啰嗦,索性伸了胳膊,反攀住单允辛的脖子。 压着单允辛低下头来的同时,仰头,探长了脖子在单允辛的唇上烙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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