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在丞相府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旁人怎么想暂且不提,丞相夫人求子多年不成,这可是打了她的脸。 虽然有规矩在前,可也没有怀了孩子再打掉的道理,未免显得她为人阴狠。 更叫人觉得奇怪的是,丞相夫人分明是亲眼看着影竹喝下的避子汤,头一个月还在石子路上跪着,受了这么一番蹉跎,这孩子竟然还稳稳当当的怀着。 丞相夫人正想法子周全这事呢,倒是老夫人先过来了。 老夫人还是念孙子的,又是吃斋念佛的,不忍心要了孩子的性命,于是要了影竹的生辰八字拿去庙里算。 结果寺庙里的法师说影竹命里有福,肚子里这一胎是个福星,八字极重,可以兴旺家宅云云。 老夫人得了这个批命,又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是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果真是有老天爷庇佑着,当即替丞相夫人拿定了主意,要留下这个孩子。 涂家重孝,老夫人发话了,丞相夫人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可心里的忌惮和不满却是更深了。 更巧的是,半月之后,丞相夫人也诊出了喜脉,欢喜之余,却是无形之中坐实了影竹的批命。 府上人人都说,丞相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托了影竹的福,就连涂丞相都刻意嘱咐了她,要她好生照料影竹。 丞相夫人未必在意涂丞相歇在谁的房里,也不计较后院女人那些芝麻屁大点的事。但是现在,影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到了她作为正房太太的地位,威胁到了她未出世的嫡子,她如何还能容的下? 但碍于老夫人和涂丞相都在意,为了自己的贤名,也只得先好好照料着,只是这明里暗里的气也没少出。 这涂二小姐还未出世,就先得罪狠了丞相夫人。
第524章:涂二小姐 尤听容听着单允辛的描述,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为女人,她心里清楚,影竹和涂二小姐都是无辜受过,丞相夫人之所以对影竹这样看不过眼,除了那不知真假的算命,更多的,她是对自己、对未知的担忧。 不过尤听容作为后来人,知道丞相夫人这一胎生的是涂家大公子,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丞相夫人如愿生了个儿子总该消气了吧,还跟涂二小姐较劲吗?” 单允辛摇了摇头,“丞相夫人彼时可不知道腹中是男是女……” 为了这件事,一向不信佛的丞相夫人可是拜了不少送子观音、烧了不少香。 眼看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影竹先发作了,丞相夫人心中慌乱,借口为影竹祈福去了佛堂,实际求的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这天底下的事儿就是这么赶巧,丞相夫人从佛堂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绊了脚,惊了胎,当即就发动了。 丞相夫人这一胎极为凶险,活活生了近两天,听说连夜请了京城里十余个名医进府,几乎是九死一生才熬过去。 与她正相反,影竹却是好命,她的这一胎生的顺顺当当,半个时辰便落了地。 要知道,影竹才十六岁,这可是头一胎,说出去都算是奇闻了。 “两相对比之下,纵然丞相夫人如愿得了为嫡长子,却依旧对影竹心怀忌惮,觉得是涂二小姐这对母女防了她。”单允辛的声音不急不缓。 “依着丞相夫人的脾气,只怕影竹母女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二小姐这才被挤兑到了庄子里去吗?”尤听容追问道。 她心里觉得只怕没有这么简单,以涂丞相的野心和为人,涂家的公子入朝为官,为涂家壮大声势;涂家的女儿们便是用来联络朝野的,几位小姐嫁的无一不是勋贵人家。 算着年纪,涂二小姐议亲的时候正好是涂家大小姐立后,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虽然事出突然,但与她而言,也算合心意了。”单允辛的声音将涂家的秘辛娓娓道来。 按理说,丞相夫人心中堵着一口气,作为曾经的名门小姐、如今的正房太太,她要收拾一个下人出生的姨娘和庶出的小姐,自然多的是法子。 可涂家老夫人却是在此时横插一脚,也许是知道丞相夫人的为人,对影竹母女怀有恻隐之心,加之对法师的命数之说心有忌惮,便借口身边要人伺候,将影竹母女二人带在身边。 丞相夫人和涂丞相都是一路性子的人,谁拦了她的路、谁给她添了堵,都是不除不肯罢休的。 尤其,是看着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过得好好的,自己却奈何不得,这份怨恨不仅不会消解,反而会越来越深。 “别的事丞相夫人动不了手,但涂二小姐的婚姻大事还是该由主母操持的。”单允辛一边说,一边用指头勾着有听容的一缕长发。 “看来这门婚事十分不堪了?”尤听容问道。 “说句不堪都算是小看了丞相夫人,只能说用心险恶之极。”单允辛的剑眉微微往下压了压,“对于二小姐的婚事,丞相夫人可以说是千挑万选了,既要满足了涂丞相笼络朝臣的本心,又要满足自己的私心。” “得挑一个出身勋贵,但为人奸险,而且这份奸险还不能众所周知,否则涂丞相面子上过不去。” 尤听容接话道:“这倒也不难。”不说别的,京城地界里这样的人也不少。 单允辛点头,“可丞相夫人犹嫌不足,那样的人家,以涂二小姐涂丞相之女、皇后的庶妹这样的身份,嫁过去一个正房嫡妻的身份是少不了的。” “丞相夫人怎么能容忍一个贱婢的女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了正房?” 尤听容抿了抿唇,说到这个份上,她也能猜到丞相夫人会做什么,能让一个女子没有资格被聘为正妻的……无非就是那些女德、女诫里的陈词滥调。 “丞相夫人依着规矩请人入府相看,可围炉煮茶之余,那公子不知怎的迷路,闯进了二小姐的闺房。” “也是巧的很,二小姐恰巧被下人泼了一身油污,正在沐浴……” 尤听容听的眉头紧皱,面露厌恶之色,丞相夫人好毒的心思,由妻变妾,还彻底毁了二小姐的名节,往后即便嫁入府上也永远抬不起头。 况且为了丞相府的名声,留给二小姐的路就那么几条,要么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没名没份的妾室,要么遁入佛寺了此残身,要么一根白绫吊死全了名节……每一条都是绝路。 单允辛伸触上尤听容的眉,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涂二小姐如何不知道她的打算,朕既然和你说了,自然是涂二小姐没有让她称心如意。” “涂二小姐性情刚烈,察觉事出不妙,心一横,用簪头砸烂了自己的脸,除了两道三寸有余、深可见骨的血痕。” “用此等决绝之举,表明了自己的贞洁志向,也和那浪荡子弟划清了关系。”单允辛说起来也觉得有些惋惜,“只是女子毁了容颜,与涂丞相而言,也没有了多余的用处。” “幸运的是,涂二小姐和途家老夫人还算亲近,做主将人送到庄子上养着,一直至今。” 单允辛说着涂家二小姐,画风一转,又说起了朝堂局势,“涂家在朝中历经三朝,千年朝中半数官员,如果真要治他死罪,必然牵连甚广,引的朝堂动荡。” “朕需要一个人稳住他,让他能老老实实地退下去,连带着他那一帮子沆瀣一气的子子孙孙。” 单允辛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尤听容却流露出了一抹深思和怀疑。 她或许于政事上未必开窍,但她十分了解单允辛这个人,他从来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更何况,他要亡涂家之心久矣。 怕引起朝堂动荡?这样的理由只怕他自己都不信。 单允辛从被涂太后收为养子开始,他一直就身处权利的漩涡之中,甚至可以说,单允辛今日能掌权,就是在永不停歇的动荡之中争取来的。 单允辛显然是诓她的……
第525章:当年行刺之人 尤听容偏头看向单允辛,姿态放松、凤眼半阖,半散的发丝与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他们的姿态是这样的亲近,好似一对连枝比翼的恩爱夫妻。 但尤听容知道,他们永远做不成凡俗夫妻,即便不久的将来她得到了曾经求而不得的后位。 因为他是天子,他们是夫妻,更是君臣。 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反正尤听容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可以说无论他做了什么,尤听容都依然要做那个贤淑体贴的宠妃、贤后。 但是单允辛却说了,是怕她因为涂家小姐要进宫的事觉得堵心;是因为此时此刻,单允辛是真心在乎她的。 至于再多的,别说尤听容此时只是贵妃,就算是皇后,天子也不会让后宫妇人过多知晓政事。 可他也只能找个托词来哄她,二人的身份有天堑之别,尤听容永远都不可能走进他的世界, 尤听容知道,自己应该知足,守着女子的本分,满足于单允辛的爱护,可她心中的不安一刻也不曾消停。 想明白这些,尤听容不知是该高兴于自己的清醒聪慧,还是该可惜自己“不合时宜”的冷静。 尤听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长睫垂落,掩去了复杂的神色,温声道:“事关大局,谨慎些自然是好的。” 尤听容不愿揭穿,预备顺水推舟让这个话题过去,可单允辛那双眼睛哪里是能轻易骗过去的? 更何况单允辛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尤听容眼皮子多颤两下,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口不对心。 尤听容话音刚落,单允辛的手就摸上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些,一双轮廓深邃的眸子逼的极近,似乎想钻到她的心里去瞧一瞧。 “陛下?”尤听容抬眸,隐去眼中的复杂,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 单允辛没有答话,而是径直逼将上来,尤听容不解其意,猝不及防地闭上了眼。 轻柔如同蝴蝶停歇一般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皮上,温热的嘴唇柔软的不可思议。 尤听容的呼吸不自觉地凝滞了一瞬,一直到单允辛的嘴唇移开,她才后知后觉的呼出了一口气,愣愣地看着他。 “容儿,不要这样看着朕。”不要这样怀疑、疏离、警惕地……看着朕。 单允辛的语气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好似裹挟着尤听容看不懂的伤感。 尤听容沉默良久,向来难言巧变的她,第一次不知如何周全这段没头没尾的话,以后只能低声说了句,“臣妾没有……” “嘘……”单允辛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上了她的嘴唇,软糯的唇瓣微微陷落进去,在坚硬的关节下晕了几分艳色。 “你是朕的妻子,现在咱们在闺房之中,夫妻之间,你永远不需隐藏。”单允辛的额头抵上了她的,神色极为认真,眼中满是真诚。 尤听容看着,只觉得委屈,本来只有一点点的失落和黯然,在这样亲近的姿态下,变成了翻天覆地的委屈。 “撒谎。”尤听容声音暗哑,只哼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尤听容以为自己的语气冷硬,甚至可以说有些拂了单允辛的面子,说完就撇开脸去。 可她不知道,自己因为心绪起伏,澄亮的瞳仁四周泛着一圈樱红,白皙的肌肤一衬,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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