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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与咱们为敌，只有死路一条，且等着看罢。” …… 这头人们正说的兴起，欧阳矢翎却突然开口，“如若南苍已经和西狄勾结，那在南境的掳掠烧杀就不奇怪了，不为财，只杀人，就是为了激起民愤，好叫大军追击。” 兵部尚书点头赞头，“将大军拖入南苍境内，如若战局焦灼，各地必定会调兵支援，耍的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欧阳矢翎锋利的眉梢萦绕愁容，“既然知道很有可能是计谋，那大军还要追击么？” 兵部尚书有些答不上来，不止是他，其余武将们也面有为难之色。 南苍游兵杀了这么多人，重重恶行罄竹难书，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可现在，明知前头是陷阱，游寇难追，必然会耗费过多的精力，尤其领兵的是天子，是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的。 方才轻松些的氛围眼见着又僵了下来，常顺扶着尤听容的手跟着一颤，询问地看向尤听容，指着皇后娘娘能出个主意。 他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陛下早在皇后娘娘还是美人的时候就敢将私印交付于她，这么多年看下来，这妥妥的是个将相之才啊。 对于这个看起来有些棘手的问题，尤听容丝毫没有犹豫，“自然是要追的。” “皇后娘娘？”欧阳矢翎的目光看过来，见尤听容神情坚决，又看向了池卿朗，他实在是害怕大军因为一时意气陷入险境。 太子未立，皇子年幼，陛下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军队必定要大乱，在强敌环伺的当下，这是要命的事。 被他寄予厚望的池卿朗正看向尤听容，不仅没有担忧，反而笑了，显然是和尤听容不谋而合了。 兵部尚书也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娘娘、丞相，南苍贼寇固然可恶，可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容不得半点闪失，可不能意气行事……” 池卿朗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一时意气，这是锁定胜局的关键。” 兵部尚书眼含不解，巴巴地看着池卿朗，池卿朗却只遥遥隔着空气与尤听容对视，二人心领神会一般相视一笑。 “皇后娘娘，您说呢？”池卿朗没有回答兵部尚书的疑虑，而是微微颔首示意尤听容来说。 兵部尚书等人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了，直直地望着尤听容。 “尚书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尤听容温声询问。 兵部尚书毫不犹豫地点头。 尤听容继续道：“那诸位大人不妨想一想，南征大军之中、南境各地的军营之中，又有多少人和被杀害的无辜百姓沾亲带故？他们此刻又是多么愤怒和仇恨？” 兵部尚书一愣，似乎也明白了些。 边关向来是最不稳当的地方，纵然大局是和平的，却仍旧少不了流寇的侵扰，因此民风彪悍，军营之中的兵壮多少半农半兵。南苍人这一手，必定是引的群情激奋。 “如若此时，南征大军无动于衷，他们会怎么想？”尤听容反问。 “天子亲征，他们为了护卫国土抛头颅洒热血，可当他们的亲人朋友遭遇杀害之时，陛下的军队却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少顷之后，叹了口气回答道：“在他们眼中，又与贼寇何异？” “如若正为了所谓的大局畏首畏尾，大战还未来，咱们就先输了人心。” 尤听容看向欧阳矢翎，“欧阳将军久经战事，将军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欧阳矢翎神情端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危局，但大战在即军心动摇，恐怕……是死路。”
第582章：八百里加急 尤听容敛目点头，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申屠戕出的这个邪招，他们还非得迎难而上不可。 常顺在一旁听的脑子里嗡嗡的，这才多久的工夫，局势就转了好几个弯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着急地询问：“皇后娘娘，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陛下的安危可是比什么都要紧的……” 尤听容看了眼常顺，放缓了语气，“常大总管也先别慌，这凡事有利就有弊，冒险南进虽然危险，但此时正是南境民愤高涨之时，民壮也已经集结，游寇再想生事是断断不可能的。” “在见过了南苍人的狠毒之后，战士们亦是士气高涨。”尤听容微微沉吟，“若能抓住时机、调度得当，大举攻破南苍边境的城防，他南苍还能稳得住吗？” “就是他申屠戕不怕，边防驻军总兵和边境百姓也不怕吗？” 常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唯有比谁的军队更勇猛、谁的士气更盛，方可在下一场交锋到来之前，抢占先机。 尤听容何尝不怕意外，可她再不安，此刻也得稳住了，只盼着南征的部队争气，单允辛几十年的兵书策论没有白读。 尤听容缓步走近了众人，覆在了单弋安的椅背上，“这是咱们旁观者的猜测，既然察觉到了苗头，丞相大人可递消息给西三省，留意是否有申屠戕的身影。” “咱们毕竟远在京城，及不上陛下和诸位领兵将军看的清楚明白。”尤听容看向池卿朗，“当务之急，还是该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往陛下王帐和西境督军手中，让其早做准备，严阵以待。” “至于下一步如何行事，本宫相信，陛下自有决断。”尤听容语气中是满满的肯定。 众人看着妆容精致、身姿纤巧的尤听容，她的声量不高，每一个字却都是极有分量，不由得有些惭愧，皇后娘娘一个弱质女流都能镇定自若，反倒是他们畏首畏尾的。 既定了主意，众人加紧商议起了如若战火烧到了西境，各地的兵马、军备、钱粮要如何安排调度。 尤听容对这些不甚了解，自然也不会贸然插手，吩咐常顺给诸位大人换了茶点。 想着这阵子两位皇子学习政务，忙的脚不沾地，单遐甘一个人上学倒是无聊极了，便索性先回宫了。 这边随着京城的密信一封一封地往外送，相关大臣个个忙的脚不沾地，就是再糊涂的人也依稀察觉到了苗头。 没过多久，南苍人的恶行就传到了京城，百姓人尽皆知，提起南苍都得吐一口唾沫，各地的尚书令也提起了精神，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八百里加急的信函一路疾行径直送进了九重宫中。 常顺匆忙请来了尤听容，来信是陛下的御笔，除了一封给六部重臣和丞相的捷报，还附了一封给皇后报平安的私信。 尤听容赶到紫宸殿议政厅时，厅内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性情豪放些的将军更是拍桌大笑。 张福珠帘放下，将捷报递送到尤听容手中，尤听容看罢，也释然一笑，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原来早在南苍杀戮平民的奏报送到京城之前，单允辛就猜到了南苍人后头必有援手，也寻摸到了西狄头上。 他跟尤听容想到了一处，行踪不明的申屠戕必然躲在西边待时而起，但南境的血仇亦是不可不报。 单允辛是片刻没耽误，立刻挑拣了十五万精兵，任命了五位大将，选了五个南苍重镇，同时发动攻城大战，摆足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至于单允辛自己，则是声势浩大地骑着高头大马，叫亲兵高举帅旗，在南苍各城前溜了一圈。 既表明了皇帝与将士们同仇敌忾、同进同退的态度，鼓舞了攻城士兵的士气；于此同时，也叫南苍各守军看清楚，大朔已经入局，皇帝和大军都被拖在了南境战场。 转头单允辛就率了五百轻骑，昼伏夜行，一路疾行，险些累瘫了胯下的汗血宝马，于两日后抵达了西北驻兵大营。 要说那西狄人委实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上回南苍人在京城刺杀单允辛就险些让他们背了黑锅，明知南苍人不怀好意，这回还被申屠戕撺掇着，跟人联合起来攻打朔国。 西狄人性情粗放、做事冲动，这一点早在十一年前他们能被申屠戕设计的团团转就可见一斑。 西狄幅员辽阔平坦，但不是草场就是荒漠，水土不丰，因为与大朔的牛羊贸易，十数年来，草场的退化愈发严重。 放牧何尝不是看天吃饭，随着草场愈发稀少，今年开春的雨水不多，入了夏又干燥火烧的厉害，草原上牛羊都饿的瘦了。 随着夏天的高温一日比一日更厉害，牧民们的牛羊开始死亡，起初只有零星一两只，可很快，高温和尸体加之牛羊粪便种种因素的加持之下，草原上爆发了瘟疫。 辛苦牧放的牛羊十难存一，更有甚者是全数死亡。 西狄本就是牧民为主，农耕并不发达，这十余年来面对大朔不菲的牛羊制品采购价格，多数都改田为草场，粮食依赖采购。 西狄人是马背上打天下的，孩子们都是会走路就能骑马，武德充沛。现在眼瞅着经济损失马上就要变成饥荒了，社会动荡不断，人民不满的情绪日益高涨。 上至王室贵卿，下至地方官吏都人人自危，唯恐大祸临头。 单允辛在来信中详细说明，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西狄统治者为了国家稳定、政局的安定，只能将内部矛盾向外转移，这也是为什么西狄会被南苍人撺掇着与大朔为敌的缘由。 要说这西狄人也是倒霉，西狄边军才得了上头示意，知道西狄和大朔的和平协议到头了，喜滋滋地准备来大抢一笔，谁料单允辛就在这等着呢。 这支三千人的骑兵才越过边境线，将将闯进了临边的富庶小镇，一头就撞上了单允辛亲率的两万大军。
第583章：捷报连连 尤听容看着白纸上潇洒飘逸的字迹，这是单允辛的笔迹，透过字里行间，尤听容不难想象出单允辛的豪迈和得意之情。 不出所料，西狄的三千骑兵尽数被绞杀不说，还白白给大朔送了三千匹体格彪壮的战马。 单允辛拿住了西狄人先犯境的由头，师出有名，趁着西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又点了八万兵马。 半个时辰后就领兵进入了西狄境内，借着回击西狄人无耻行径的缘由，十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进攻。 几日之内，连下西狄五座边城，势如破竹，杀得西狄阵脚大乱。 得了这封捷报，尤听容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些天她表面上是平心定气，一副万事不管毫无顾虑的模样，实则心里一直紧着一根弦。 不为别的，只说这战场上飞箭冷枪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甚至，因为单允辛是皇帝，他本身就是敌方的眼中钉肉中刺，是行走的封赏和爵位，其中危险可以想见。 再者，虽说人人都道大朔兵强马壮，可要以一敌二，还是远征战。单允辛纸上写的是志得意满，可这捷报上的每一场战争，几乎都是单允辛以少胜多争来的，其中辛苦可以想见。 尤听容折好了信函，眼中总算是浮上了一抹笑容，看向一片欢腾的大臣们，“看来咱们是白操心了，论起谋算兵法，十个申屠戕也算不过陛下。” 众人呵呵一笑，兵部尚书都有心思阿谀尤听容了，“皇后娘娘与陛下果然是心有灵犀。” 一旁的常顺也跟着笑呵呵道：“看这个势头，赶在年前，战局就该稳了，陛下也可早日回朝，也免得娘娘您和几位殿下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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