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笑道:“您说。” “我就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哈。”马大娘似乎生怕尤听容误会,着意补充了两句才进入正题,“既然你也不缺花用,那还是让朱公子歇口气吧,这打猎、劈柴这样的力气活对他这样的读书人而言,恐怕也是吃力,熬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尤听容暗叹,单允辛哪里文弱了?他既然闲的,就让他好好体会体会民间疾苦,想用这个逼她,想得美! 才要找个理由回了马大娘的关心,马大娘又道:“也不晓得他怎么这么厉害,就连山脚的猎户都比不过他呢。” 马大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尤听容道:“大娘跟你说句老实话,咱们这山可经不起这么薅,有朱公子在山里来来去去,这半个月,你刘大娘她们家的男人,进了山都是空手而归。” “再这样下去……这实在是要揭不开锅了,娃娃们都哭肉吃呢……”马大娘有些讪讪道:“其实这也不怨朱公子,各人有各人的本事,要不是老刘头求到我这来,说再打不着肉回来,耳朵都要被刘大娘给揪掉了……” 这回尤听容的脸色显然沉了些,原来单允辛在这里等着她呢。 马大娘看了眼尤听容,以为她为难,连忙道:“我也知道静妹子你是个大方宽敞的人,这才冒昧开口,你若是为难,就只当闲话听一听,莫要放在心上……” 马大娘想起尤听容对单允辛的避嫌,还主动为她解忧道:“我拉下老脸去和朱公子商量商量,你别操心啊。” 听着马大娘开解的话,尤听容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能想到单允辛会怎么糊弄人了,马大娘等人去说,保不齐还会被卖的一手好惨的单允辛哄的找不着北。 再过些时日都要下冰粒子了,村民们就不适合进山了。 尤听容回过神来,果断道:“不了,这事因我而起,还是我去说吧。”
番外一:14、我媳妇的柴,我来劈 当天夜里,单允辛再度摸黑翻进了尤听容的院子里,放下抗着的野猪,有些沉闷的响声,让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尤听容屋子的方向。 夜幕中看不清颜色的窗格一片漆黑,没有惊动屋里的人。 就在单允辛俯身皱眉拍着因为野猪落地时溅起的尘土而粘上灰的下摆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清嗓子的声音,是尤听容的声音。 随着一声轻擦的声音,屋檐下亮起了一盏萤火烛光,照亮了尤听容柔丽的侧影,以及,不怎么柔的冷脸。 不过单允辛显然不奇怪她的冷脸,离了京城,这位说一不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只关心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屋外坐着?也不叫人点个炉子烤着……仔细着了风……” 单允辛快步走上前去,眉目间满是关切。 当然,要不是单允辛一边说,一边十分熟络自如地伸手去拉尤听容的手,在发现尤听容的手好好地套在暖手毛筒里之后,还要自顾自将她的手拿出来。非要攥到自己的掌心里,极其暧昧地覆上,仔仔细细地摸遍了、揉够了,会更可信。 对于单允辛的假模假式,尤听容也算早有见识了,斜睨他一眼,“我为什么坐在这,你不知道?” 说着,尤听容收回手臂,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重新放回暖手筒中。 单允辛充分发挥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还厚颜无耻地喃喃道:“好冷呀。” 而后一点也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也塞进了暖手筒中,紧紧地挨着尤听容。 尤听容一碰,好家伙,那热乎劲。 尤听容把手指往边上缩了缩,碍于有事要跟他开口,沉下心来,开口道:“天冷了,明儿别再往山上蹿了。” 单允辛勾起嘴角,十分没有自知之明道:“你放心,我自小练武,身子骨好的很,这点风霜碍不着我的。” 尤听容忍者嘴角的抽搐,转过脸来正眼看他,“我说的是天冷了,等下起雪来就不适合打猎了,你把山上的树和猎物都杀绝了,让大家怎么办?” 尤听容没忍住抱怨,“你一个当皇帝的,为治下的百姓做点好事吧。” 单允辛唇边的笑容愈深,反问道:“想要我收手?” 尤听容抿了抿唇,忍着不耐烦,对他的明知故问长长地嗯了一声。 单允辛塞在暖袋中的手往里头钻了钻,非要和尤听容挨着,才道:“我收手了……有什么好处?” 尤听容对他的问题表示难以理解,“他们可是陛下的子民,国泰民安是陛下的使命,陛下本该如此。” 单允辛摇头,“人家家庭和美,娇妻在怀、儿女双全,朕自己都混的那么惨,这使命暂时顾不上了。” “你!”尤听容坐直了身子,瞪他。 单允辛眨了眨眼睛,十分淡定地同她对视,俨然十足的无赖模样。 尤听容气息急了些,单允辛可以厚脸皮至此,她可舍不下这个脸面,真是谁无赖谁有理。 尤听容压着火,问道:“你欲如何?” 单允辛轻轻嗯了声,故作思索才道:“你既然是冲苏杭来的,咱们就去苏州吧?” 单允辛微微一笑,理由充分,“苏州城里商贸发达,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也用不上这些。” 单允辛还反向说服起尤听容来,“你囤的这些东西,大可转赠给村民们,如此还省得他们再辛苦,也谢过了这段时日的照顾之情,岂不两全其美?” 对于单允辛的顾虑之周全,尤听容回以冷笑,奸诈!他早在这等着呢。 尤听容撇开脸去,不想看他的奸笑,索性将手从暖袋里抽了出来,不愿意挨着他,“我是我,你是你,哪来的‘我们’?”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我去苏州也不跟你一道。”尤听容的语气半点没有商榷的余地,她是知道他的,最会顺杆子爬。 对于尤听容的绝情,单允辛一点也不恼,反而盯着尤听容的手。 她养尊处优惯了,手从暖袋里抽出来一会儿的工夫,关节便沁上了冷白。 这梨花村说是江南水乡、世外桃源,可高山也让这冷风进来了就出不去,冬天里冷起来,虽然不像北方十里冰封,那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意也是小看不得的。 南方又没有热炕,尤听容在这儿待着,指不定多难熬呢。 单允辛将自己的手从暖袋里抽了出来,将尤听容的手放了回去,温声道:“好好好,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都依你。” 单允辛想着那隔壁住的铁牛,第一回见就够膈应了。等单允辛这个青梅竹马都来了,那铁牛还是一见尤听容就面红耳赤,眼睛总往她身上瞄,时时刻刻想着献殷勤。偏生尤听容对他还格外包容,总是客客气气的。 单允辛想着就觉得碍眼,只要离这个什么铁牛远远的,管她去的苏州还杭州,就是去了天涯海角,他总会找到的。 对这个牛皮糖,尤听容也是毫无办法的,见谈妥了,也懒得陪他在院子里吹冷风,站起身就进了屋。 单允辛看着她合上门,插销落下的声音,而后看着朦胧透出的橘黄烛光一路进到寝室。 直到看着尤听容房里的烛火熄灭,单允辛才移开视线,转过身去。 随即走到了柴房前,单允辛看着堆积如山的圆木和那只死不瞑目的野猪,拿起了斧头。 既然要走,得赶紧收拾了,赶在下雪粒子前走。 手起斧落,一斧头一个,一会儿的工夫就劈了一小堆。 躲在暗处的护卫擦了擦眼睛,陛下竟然真的在劈柴?回过神来,护卫连忙上前,屈膝跪下请安后道:“陛下,您身份尊贵,这等粗活还是让微臣来……” “不必。”单允辛斜他一眼,“赶紧走。” 对护卫的满脸不解,单允辛嗤笑一声,心中表示,你懂什么,我媳妇的柴,我来劈!
番外一:15、不值当 第二日一早尤听容一出门,就正对上那堆积如山的劈好的柴,长短一致、粗细匀称,码放的整整齐齐。 跟在尤听容身边的青町不禁张大了嘴,目光看向在搬运柴火的兰影,“你干的?” 她这么问,是因为这劈柴和料理的事平日是她们两一块做的,既然不是自己做的,不就只能怀疑到兰影头上。 “怎么可能。”兰影摇头,“定然是陛下身边的人做的。” 青町闻言点头赞同,转而抱怨道:“这人是怎么办的事?劈柴就劈柴,非得全堆到咱们房门来,这要是一个没留意都要一头栽上去了。这是生怕人瞎了看不见么?” 尤听容闻言嘴角微扬,眼中浮上笑意,可不就是生怕人看不见么! 尤听容转身去了单遐甘房里,跟她说好了要搬去苏州,让她将喜欢的、要带走的收拾出来,若有要告别的朋友也好好说说话。 等她从单遐甘房里出来,青町和兰影两个人已经在院子里忙的满头大汗了。 青町干的气喘吁吁之余,没忍住嘟囔,“这脑子究竟再想些什么?如此愚笨,是怎么能做到御前去的……” 不等青町抱怨完,兰影便不要命地咳嗽起来,一副肺都要咳出来的架势,打断了青町的话。 青町顺着兰影的目光看向了院门口,正对上单允辛那张俊美的面庞,一双凤眸威严深沉,犹如寒冰一般,吓得她险些腿一软,立刻就想起了从前在宫里的日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行礼,“奴婢失礼。” 兰影也默默地跪了下来,通过单允辛难看的脸色,她已经猜到了这青町口中“愚笨”的人就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面对两个战战兢兢的宫女,尤听容自然向着自己人,一边拍着晾晒在竹竿上的厚棉被,一边悠悠然开口,“陛下这是生怕邻里街坊看不出文质彬彬的朱公子的真实身份么?” 单允辛闻言沉默不语地将目光转向了尤听容,嘴角绷紧,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若细细看来,还带了些委屈的意味在其中。 朕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你怎么偏帮着丫头呢? 尤听容将其中意思心领神会,坦然地移开视线,转而含笑问起,“青町说的是那夜半劈了半宿的柴,还将这木柴堆到房门口的木楞子,陛下生什么气?嗯?” 兰影和青町不约而同将头埋的更低,我的主子呀,您这是救我们还是害我们啊? 她们心中忐忑,可事实证明,纵然尤听容说的话句句不客气,却委实是将单允辛捏的死死的,只听单允辛冷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色,“起来吧,朕不生气。” 青町和兰影低眉顺眼地起身,柴也不敢挪了,顺着墙根就溜回了房里,不约而同地躲到了单遐甘的卧房里。 单允辛将手往身后背了背,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的确是蠢笨之人,朕回去定要狠狠地罚他。” 单允辛说的是咬牙切齿,只是说要罚侍从,眼睛却是巴巴地盯着尤听容。 尤听容一副不接茬的模样,十分认真地抖落冬被,边边角角也没有放过。 单允辛一口郁气堵在心口上,气的拂袖就走。 他走了之后,一直透过窗缝子看着外头的青町和兰影这才从房里出来,看着尤听容的目光好似看着一个不要命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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