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公子温柔体贴、风度翩翩,是京中小姐心中的第一佳婿,论起讨人欢心,当属最佳。”这些话,都是尤听容跟他说的,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单允辛似乎越说越气,也站起身来,“可说到底,朕是强取豪夺,你也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 眼瞧着单允辛的话说的越来越重,尤听容伸手扯了扯单允辛的衣袖,却被单允辛恶狠狠瞪了一眼,一闪而过之下,尤听容竟然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委屈。 不过很快她自己都笑了,真是烧坏了脑子,单允辛怎么会让自己委屈? 即便如此,单允辛还是顺着尤听容的意思,重新坐了下来,重重地甩了甩袖子。 “两位说了这样多,也容我说两句吧。”尤听容微微叹了口气,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平静。 单允辛点头,目光紧盯着尤听容。 “今日之事……绝非你的缘故,更与池夫人、池宝林无关。”尤听容勉强勾起一抹笑,“若真要怪罪,反而是池家受了我的连累,池公子的庇护、池夫人的仁善,我都十分感激,只请诸位不要怪我就好,更无需池公子为此事负责。” “我也无意再拖累牵连于你,更不想伤了池夫人的心。”尤听容神情郑重,伤心害怕之后,她只想体体面面地结束这场闹剧,“你我的婚约本是机缘巧合,依池公子的人品家世,想必能寻得更好的姻缘。” 单允辛闻言唇角微勾,话说的虽委婉,也算拒绝了这场令他不喜的婚事。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尤听容便冷了声音,“真要怪,臣女也只能怨陛下,陛下的多情,陛下的御下不严,平白牵连了臣女。” “只恳请陛下能看臣女无辜受累,遭遇可怜,能高抬贵手,且容我终老佛寺了此残生……” “万岁爷!” 门口传来了常顺的声音,打断了单允辛即将吐出的反驳,“何事?” 常顺声音有些急,但开口前却犹豫了一瞬,“皇后娘娘方才下了一道懿旨……” 尤听容心里一慌,攥着绒毯的手微微紧了紧。 “特迎尤家大小姐入宫,封宝林位,赐居宜秋宫。”常顺声音平直,心里却很不平静,“旨意已经晓瑜六宫,前朝大臣的夫人也都知晓了。” 皇后娘娘怎么这样想不通,以皇后对陛下的独占之心,怎么会不经皇上,就这么横插一位宝林进宫?这可不像皇后的为人。 常顺心惊胆战地候在门口,担心皇帝发怒。 可门内的单允辛却直勾勾地看着榻上的尤听容,心跳都仿佛慢了下来,他不发一言,反而想看看尤听容是何反应。 是不情愿,亦或…… 可他最终只能失望而归,尤听容甚至没有做多余的表情,仅仅只是微微耷拉了眼睫,似乎听到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而已。 尤听容本以为自己会大哭大闹,会百般拒绝,可当真正听到这个懿旨之时,她只觉得乏味。 甚至,更多是,悬在头顶的这把刀终于落下来的轻松。 唯一值得欣慰的,可能就是挥动这柄无形巨刃的不是单允辛吧。 她做了那么多,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宝林……倒是比前世入宫之初的采女高贵多了,只可惜,前世是皇帝的棋子,今生,就成了皇后争宠的工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抬头对上了单允辛的眼神。 那是她从前读不懂的眼神,现在,不想猜了。 尤听容皮笑肉不笑,秀眉微挑,语调里不免带了刺,“臣女是否应该去皇后娘娘跟前磕头谢恩?” 单允辛何尝听不出话里的怨怼,他可以开口收回皇后的懿旨,可以将尤听容全须全尾的送出宫。 可他的私心里,更想顺水推舟地将人留在自己身边,这算是皇后做的,唯一一件合他心意之事了。 在以为此生缘分已尽,只能成全她与池卿朗的婚约而辗转难眠、心神不定之后,突如其来的亲近,如此亲密地碰触过。 心心念念之人总算能名正言顺的搁在自己身边,那么近。 他又如何舍得将人再次放走? 就像尤听容说的,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是天子,至高无上,他从来不会为旁人的意愿而动摇。 可只有在面对尤听容时,才第一次生出了顾虑和犹豫。 单允辛伸手握住了尤听容的手,不顾尤听容的躲闪,牢牢把持着,直直地望着她,眼神晦暗难测,“有朕在,你永远都无需向他人低头。”
第89章 :失察之罪 尤听容轻轻抿了抿下唇,长睫遮掩了眸子,嘴角轻轻扯了扯,漫不经心道:“陛下金口玉言,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单允辛想说些什么,尤听容却撇过头去。 “现在陛下如愿了。”尤听容顿了顿,“臣女乏了,陛下政务繁忙,也毋需在臣女这里多费口舌,更不需多费心思了。” 单允辛看着她散在榻上的乱发,沉默许久,“朕一会儿差人过来请你,你放心,朕一定让你体体面面的入宫……” 单允辛说着话,尤听容的头却往枕头里埋的更深了些,显然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听……一个字都不信。 池卿朗此时也没有法子了,木已成舟,他只能放下手中的衣裳,“池宝林为尤小姐寻了合身的衣裳,待尤小姐好些了,也可换上。” 池卿朗默默打量着陛下,此时单允辛只顾着直勾勾看着尤听容,眼神里晦暗的深意复杂而浓烈,更别提单允辛那微微紧绷的手。 池卿朗作为局外人,将单允辛的心意看的清清楚楚。一直以来,单允辛少年老成,行事克制而周全,为人更是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地步,是池卿朗欣赏并投之以忠心的明主。 可直到今天,他才窥探到了单允辛作为有血有肉的人的那一面,他也会言不由衷、也会为情而困,甚至会将另一个人的感受凌驾于自己的喜怒之上。 若说从前池卿朗觉得陛下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才明白,对单允辛而言,想得到什么,只需三分兴致,可要他对心爱之物放手,却需十分在意。 池卿朗低叹了一口气,“陛下。”暗示单允辛且给尤听容多一些时间。 “罢了……你且先歇着。”单允辛只能和池卿朗一同出去了。 单允辛亲手合上了门扉,吩咐张福亲自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擅闯。 “陛下预备如何周全?”池卿朗看向若有所思的单允辛。 单允辛手指摩挲着佛珠,皇后这一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为了尤听容在后宫的日子舒心些,他需得先做些准备,“叫皇后来见朕。” 常顺低声称是,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小太监就快步去传令了。 “似乎……董才人也与此事有些牵扯,是否要一并传唤?”常顺在宫里久了,今日董夫人强闯暖阁,必然是事先得了消息。 单允辛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话就得要分开说才好,皇后被问责,董氏自己便会撞进来,不必请。” 说完,单允辛缓步离开,转去了正后殿。 常顺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陛下虽然看着不动声色,可这眼底的戾气,都叫身边伺候的人噤若寒蝉。 想来方才在暖阁内,陛下必定受了尤大小姐好大的憋屈,后宫争宠不仅斗到了陛下身上,还牵连了尤大小姐,这回皇后娘娘和董才人怕是要遭殃了。 单允辛的诏令传到皇后耳朵的时候,皇后正安排着礼乐事宜,即便已经做了周全准备,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在江慎的提醒之下,这才笑着回了传令的小太监,“本宫即刻便去。” 眼神却落在了核对礼单的秋弥脸上,见秋弥冲她缓缓点头,这才稍稍放下心,将手头的事交给了礼官。 起身理了理宽敞的凤纹大袖,由江慎搀扶着跟着小太监往前殿去。 “陛下的酒可醒了些?肖院使是如何说的?”皇后和颜悦色地问道。 小太监始终垂首,“回皇后娘娘话,陛下并无大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身后的秋弥则扶着尚且还有些哆嗦的尤听娇,紧随其后。 尤听娇才被人收拾了头发和妆面,虽然小心遮掩,但依然可见脸上的青紫。 此刻看似是被秋弥客客气气的扶着,可那扶着她的手,活似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令尤听娇止不住的颤抖。 秋弥见她这样,手上的力气微微紧了些,声音很轻,“顺宝林,一会儿到了陛下跟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的前程性命……可全在您这张嘴。” 尤听娇不敢反驳,只能咬牙点头。 皇后树大根深,即便她捅出去了,没有证据,陛下根本不会责罚皇后,反而是自己,得罪了皇后,只怕性命难保。 到了单允辛门前,皇后恢复了平素清冷温和的模样,“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单允辛坐在圈椅上,听见皇后的声音,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却并未叫起,而是神色深沉地看着她。 皇后本就因为年宴上陛下对涂家的重罚而心悸不已,现在被单允辛这样看着,实在有些耐不住。 提裙由半礼变作跪姿,“臣妾有罪,还望陛下能给臣妾陈情恕罪的机会。” 单允辛凝视着皇后,过了半晌,才徐徐问道:“皇后何罪之有?” 皇后垂首道:“臣妾身为皇后,有统领六宫、侍奉圣上之责,可今日在臣妾的眼皮子底下,竟叫嫔妃钻了空子,不仅丢了皇家的体面,更伤及陛下龙体,请皇上治臣妾失察之罪。” “失察?”单允辛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语调漫不经心,“皇后如今可是查明真相,来将功补过?” 皇后僵了僵,“此为臣妾分内之事,不敢称功。” 说完,皇后瞥了一眼秋弥。 秋弥俯身磕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知道陛下龙体有损,心急如焚,立刻命奴才等细细盘问查明真相,谁料竟是顺宝林因狭隘嫉妒之心,牵连了陛下。” 秋弥将事先想好的说辞一一道出,最后红着眼眶哭求道:“皇后娘娘待陛下之心,情真意切,固然有失察之过,奴才恳请陛下顾念与皇后多年的情分。” 单允辛蹙了眉,看向了尤听娇,“你平日里娇娇弱弱的,不想对自己的亲姐妹却如此狠毒。” 尤听娇的泪水顷刻便落了下来,颤声道:“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臣妾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对您的在意。” “但臣妾愿以性命担保,臣妾绝对没有谋害圣上之心,只是……只是……” 尤听娇说了好几个只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敢说出口。 皇后在一旁听着,温顺地埋头,做足了歉疚自责的模样,可胸膛里的那颗心随着尤听娇的话高悬起来。 单允辛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的尤听娇,有些不耐烦地绷紧了嘴角,而后又很快放松下来,“是朕错怪皇后了。” 说完,单允辛看了眼常顺,常顺便笑眯眯地上前搀扶皇后,“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吧。”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董才人的声音。 “陛下明鉴,顺宝林算计了尤大小姐不假,可依臣妾看,要算计到陛下身上,只怕还差些火候!”
第90章 :提点 皇后才勾起的笑容立刻便碎在了脸上,只剩满脸的惊怒,恶狠狠地盯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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