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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穗急促的脚步放缓，她慢慢地下楼梯。 陈之英愤忿道：“老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些日子就和他说回来这里拿阿游的东西，说好是今天会来这里给我们开门，结果转头又跑去江春查案。” 似乎一牵扯到白淙游的事，一向冷静的女人也忍不住暴躁起来。 “就是因为老白整天忙工作，我才不喜欢阿游来这边，要不然怎么会害成他这样……” “为什么要学他爸那样想当警察！”女人情绪激动地控诉着。 跟随过来的男人性格温和憨实，他搂住陈之英的肩膀，安慰说：“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阿游也不想看你现在这样。” “白哥不是说交代了房东过来给钥匙嘛，我们再等等。” 秋穗听着二人的对话，脚步沉重地踩在台阶上。 她听到后上方传来女人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也不想的，但我前些天梦见阿游满身焦黑地来到我面前，浩力，他一直朝我喊‘妈，我好痛’‘我好痛啊’……” “没有一个当妈的，看到孩子痛苦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我恨不得当年死的人是我啊！” 男人轻拍情绪激动的老婆，不停地低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不要再说这些傻话。” “想想子珊还在家里等我们，你还有我和子珊，日子是朝前过的……” 男人的安慰很快奏效，女人的哭声慢慢收住。 秋穗低敛着眼，她恢复正常步速，心里无声地说：‘我也想当年死的人也是我啊。’ 这时候，楼梯下方传来脚步声。 没过多久，就有一大叔从下方走上来，看到杵在上方的秋穗，惊愕了一下。 “秋穗？”男人惊喜道，“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爸以前的同事张叔叔，我女儿小时候还总爱跟在你后头玩呢。” 秋穗自然认得，张叔叔是最早一批离开员工公寓楼，出去买房的人，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将屋子租借给白叔叔。 秋穗点头，“记得。” 男人笑了笑，“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我也很久没回来，发现楼里空了不少……” 他感叹一句，没有主动提起秋穗父母的事。 男人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卡片，将卡片放到秋穗手中，“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叔叔还有事情干，有时间我们再聊哈。” 男人爽朗一笑，大步朝楼上走去。 秋穗捏着卡片，扭头望向上方，知道他来这里是要给白淙游的妈妈送钥匙。 秋穗扭身回来，目光看着手上的卡片，轻声念出上面的内容。 “志飞房地产，总经理张志飞。” 秋穗将卡片放入背包内格，上方时而传来交谈声，她踩着这些声音安静地下了楼。 …… 处理完一天的工作，秋穗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 打开家门时，她视线瞥向对面的屋子，屋子已经重新关上，白淙游的母亲应该也将他的遗物带回去了。 从今天女人说的那些话中，秋穗可以确定了两件事，一是白叔叔仍租借隔壁屋子，另一个是白淙游没有在他妈妈面前提及过她的存在。 想明白这些事后，秋穗手指持着钥匙露出一端，垂首微微弓着腰。 良久，她轻笑了起来。 “你是怕别人会戴有色眼镜看我，才没将我的事告诉你妈妈，是吗？” 暗淡的声控灯“嗒”一声熄灭。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这么温和地顾全一切……” “真的很过分……” 秋穗揩走眼角的泪水，用力扭动钥匙，打开了门。 声控灯再次亮起来，光亮转瞬又被秋穗隔绝在门外。 秋穗坐在饭桌前，没有任何动作，坐在黑暗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午夜零点的到来。 场景再一次在秋穗眼前变换。 秋穗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门。 昨夜哭求她帮忙的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她仍是询问秋穗能不能帮忙。 秋穗没有搭理，靠在墙壁静静等候一小时的时间过去。 女人哭泣有大半小时，见没能说服秋穗，她这一次顾不上那么多，想像王家东之前做的那样释放音浪，心想秋穗要是听到那些声音后，或许会回心转意呢？ 可当音浪出现后，秋穗站直身体，压抑着怒火，吼道：“够了！我说过我帮不了你！” “我他妈帮不了你！我连我最想救的人都没办法拯救，你让我怎么帮其他人？！” 她的吼声成功逼退音浪，纷乱的声音似乎被她突然的盛怒，吓退回远方。 可怜的女人心地善良，她听出秋穗愤怒下压抑的悲伤，她嗫嚅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只是很想见见我儿子。” 听到这凄凉的一句话，秋穗双手捂脸又松开，颓丧地靠回墙边。 过了好一会儿，她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我帮你见一面，看他过得好不好，行了吧……” 秋穗妥协了一步，但就这一步也已然让女人喜极而泣。 在秋穗看不见的地方，女人不停鞠躬感谢。 “谢谢你，谢谢你！你为我做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 女人因为激动而声音微颤：“我儿子叫陈雨俊，他以前在东江市一中读书，学习成绩很好的……” “陈雨俊”这三个字一出来，秋穗错愕地抬起头，几乎站不稳。 “什么……”秋穗声音在抖，“你再说一次你儿子叫什么。” “陈雨俊，雨水的雨，英俊的俊。” “今年他应该出来工作有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他认识了女朋友吗，没有也没关系，他过得健康平安我也……” “你知不知道……”秋穗的声音一出来就破了音，和女人后边的念叨重合起来。 接下来的话秋穗不再说下去，她将后半句“你儿子早就死了”咽回肚子里。 秋穗早就感觉到在这处神秘空间寻求她帮助的灵魂，他们都知道她的名字，甚至知道她本人和白淙游的关系。 她那时候默认这些逝者是知晓现实发生的一切。 但此刻女人的话让秋穗反应过来——并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能获得现实的信息，他们了解到的大部分信息极有可能停留在自己身死的时间点。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秋穗的名字，也许是这处空间只为她而设，某个角度上理解，她是这里的“主人”。 “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是谁为我创造这处空间？”秋穗转移了话题，“是白淙游吗？！” 这些灵魂了解到白淙游的存在，但还有另一个可能是白淙游和他们是一伙的。 女人还没说话，声音和女人隐隐的存在感眨眼间全都消失了。 神秘空间再次变得寂静万分。 ‘逝者不能说出这里存在的原因。’ 秋穗急喘数口气。 ‘是谁会这样做？ta找上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让我接受委托，是想改变什么吗……’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划过，秋穗慢慢冷静下来。 她视线缓慢扫过单调的空间，这一次，她在寂静中动了起来。 秋穗径直地朝木门迈去，步伐越来越大，接着，就像第一次她听到疑似白淙游的叹息声后，不顾一切地打开了门…… 秋穗扭动了门把，前方却是无穷的漆黑。 一个陌生女孩正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站在前方，灯光微微驱散围绕她身边的黑暗。 光亮同样映照出女孩清丽的眉眼。 她“咦”了一声，声音很轻地疑惑着：“怎么会来到这里，空间不够稳定，出错了……” “你是谁？！”秋穗紧紧盯着对方。 女孩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们也许会再见一面，在现实中。” “对了，以后不要没做出选择就打开那扇门，你会很容易掉进时间的缝隙里，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说完这句话，女孩的身影慢慢消失。 她手上油灯跟随变暗的那一刻，周遭的场景蓦地切换。 秋穗倒吸凉气，努力甩头将脑中的失重感甩走，她捂住自己发重的脑袋，撑在饭桌上陷入深思。 “还没呆够一小时就被强制退了出来，那个女孩说的话应是真的。” “如果我没有选择回去的时间点，就像航行的船只失去到达的坐标，这样会很容易导致我掉进时间缝隙里……” 秋穗复述神秘女孩说的话，她松开还是发重眩晕的脑袋。 “所以门后真的能通往其他时间节点？简直是太荒谬……”她呢喃着，“那个女孩我从未见过，但她却像是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对方是谁……” “难道她才是神秘空间的创造者？” 作者有话说： 限章小彩蛋掉落~ 具体是什么我不说，看哪个聪明的大可爱猜到~ p.s.祝大家元宵快乐呀！记得吃汤圆！
第16章 9·23火车杀人案（5） ◎快要被逼疯了◎ 秋穗的疑问无人回答，神秘女孩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她现在注意力逐渐回到女人拜托她的事上。 “陈雨俊是那妇女的儿子，所以说这个女人就是我昨天知道的被杀者黄慧……” “也就是8年前的火车杀人案里的受害者。” 黄慧不知道陈雨俊同样死在15年，只比她晚了将近半年。 秋穗现在根本无法查到陈雨俊的近况，因为对方早就死了。 答应过黄慧的请求，现在看来只能失信。 “不知晓儿子离世的黄慧，身处在空间里……”秋穗轻声分析，“意味着空间里想寻求我帮助的逝者都是被人特意选好的，而不是所有冤魂都会在那里等着我。” “王家东的委托，让我遇到白叔叔；现在的委托我遇到当年爆炸案的死者陈雨俊的母亲……” 秋穗停下来，她目光虚虚地看着斜前方墙壁上挂着的挂钟。 此刻，室外的世界有人亮起了红色电子灯，红光似迷幻的火穿过冰冷的建筑，抵达对面的半片墙。 视野中虚焦了的挂钟的时针尖端挂满了鲜血，分钟走动的每一个“嘀嗒”声都化成一声声凄厉的叫喊——“我好痛啊……好痛啊……” 秋穗指尖抽抖。 “一切一切，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我推向到一个特定的方向。” “是要不停地把我推回那个冬夜吗……” 秋穗努力想笑，但弧度怎么努力勾起也是奇怪，她扭身望向身后面容和蔼的黑白遗照。 “爸、妈，你们说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她终于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容。 遗照上的夫妻静静地与眼前的女儿对视，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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