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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调整好笑容，定定看着白淙游走过来。 白淙游原想问他们聊了什么，但秋穗忽然说话，打断他的话。 “白淙游，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回家，今晚可以让我不回医院，回家休息吗？” 她眼神带着些可怜，白淙游不忍拒绝。 “好吧，就只能是今晚，明天我带你回医院，今晚我也要在你家守着你才放心。” “嗯。”秋穗努力笑得很甜，笑到眼瞳都泛起微光，“那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 白淙游笑笑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推动轮椅带她离开这里。 他很快把秋穗带回家，白国力不放心也跟着回来，但他住的仍是隔壁的屋子。 傍晚，白淙游和白国力一起在秋穗家煮了顿晚饭，秋穗就这样坐在轮椅上，停在厨房外静静地看着他们两父子忙碌的身影。 屋外的暖黄缓慢注入这座老房子，不刺眼，很柔和。 柔和得秋穗希望光能停留在眼前的二人身上。 她坐在阴影之下，主动地慢慢推动轮子向前，碎光爬上她的角膜。 她默不作声地来到家中厨房的橱柜前方，努力地尝试站起来，想要打开橱柜的柜门。 白淙游留意到，大步过来帮她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曾经留在这里，被秋穗视为洪水猛兽的纸条不存在。 “穗穗，你要找什么吗？” 秋穗怔忡地坐回去，轻轻摇头，“没什么。” “那东西不在这里，要靠我自己创造。” 她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后，歪了下脑袋，探头看向白淙游身后还在忙活的白国力，扯开话题问：“好饿啊，白叔叔，饭菜好了吗？” “好了好了，清汤都煮好了，医生说你饮食最近要忌口，给你做了个清汤，还有些流食，再辛苦一段日子，你就能正常饮食了……” 白国力絮絮叨叨地说着。 秋穗安静地听，等他讲得差不多，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勾起嘴角，“白叔叔，以前我生病时，我爸也这么讲话。” “感觉……好像爸爸还在一样。” “真好啊……” 白国力朗笑一声，“你和阿游在一起，我当然也是你爸啦。” “好啦好啦，阿游你带穗穗离开这里吧，这里油烟有些重，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白淙游笑着应了声“好”，将秋穗推出去。 饭菜很快摆上餐桌，斜后方就是秋穗父母的遗照，他们笑容盎然，像是候在餐桌边等待许久。 “吃饭啦。”白国力颇有仪式感地说了一声。 秋穗目光扫过眼前的白家父子，最后目光慢慢地也来到她父母遗照。 她轻声说：“吃饭啦。” …… 夜幕来临，白国力已经回去隔壁屋子，白淙游还在，他抱起秋穗到沙发上，两人正依偎在一起看着深夜播放的无聊的电视节目。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又好像很快。 秋穗看着电视里走动的主持人，瞟到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来到晚上11点55分，她轻轻说道：“白淙游，真希望这个晚上可以再长一些。” 白淙游不解，他轻微偏过头看着她，问：“为什么？” “第一次可以跟你什么都不用理，就这样坐在一起做平凡的事，太珍贵了，我不舍得毁掉。” 白淙游亲了她额头一下，安慰：“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做许许多多有趣珍贵或者平凡的事，不要怕。” 那句“不要怕”他下意识说出来，说出来的瞬间，白淙游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怎么会脱口而出地说出这句话。 盛野都抓住了，穗穗也醒来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害怕的…… 这时，秋穗忽然脸侧过来，埋在他的肩膀上，鼻音有些重，很快，他的衣服好似有些濡湿。 白淙游正想问她怎么了，秋穗便已出声打断。 “嗯，我有些累了，你可以抱抱我吗？” 白淙游侧身抱住她，大手不由自主地轻拍她的后背。 却自动躲开秋穗曾被刀刃刺入过的伤口位置。 “不要怕，穗穗，我一直都在啊……” 白淙游喃喃地说出那些曾被他说过无数遍的话，眼神从失神渐渐变得清明。 在0点到达的前一刻，轻拍秋穗的手停下，他身体微抖。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穗穗！” 秋穗抬起早已湿润的双目，温柔地看着他，她句句有回应。 “再见了，白淙游。” 时针对准“12”。 0点终会到来。 秋穗来到神秘空间，上次在这里与戴逵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眼前，这里再次恢复无比幽黑的状态。 她现在是以特殊的灵魂状态回到这里。 秋穗定定地看着淹没在黑暗中的木门，眼神慢慢升起期待。 木门响起了轻缓的敲门声，彰显门外人的和善性子。 木门“吱呀”一声响，木门外泛着的暖光沿着被推开的虚影映进来。 光影终于追到秋穗的脚下。 不知不觉，秋穗泪流满面，凝视前方。 熟悉的两道人影正手挽着手，表情温柔慈祥地走进来，最后站定在秋穗的面前。 “穗穗，我们是这里最后的委托者。” “我们想委托你一件事。” “能不能让我们的女儿穗穗，让你，拥有一个未来。”
第121章 6·20雨夜入室杀人案（4） ◎向死而生◎ “爸妈！” 秋穗擦开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不想泪水模糊视野，拼命想要看清楚父母的模样。 可是泪水越擦越多，秋穗放弃了擦拭, 蹒跚无助地朝父母走去。 “我好想你们，我好想你们……” 李小惠和秋望山心疼地朝女儿走过去, 抱住他们最爱的穗穗。 秋穗埋首在母亲冰凉的身体, 痛苦地说：“你们当时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妈，活着好累, 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李小惠轻轻地拍打她后背，温柔地说：“因为爸爸妈妈想要穗穗能有未来啊, 只要活着就会等到希望，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爸爸妈妈会竭力给你一个未来。” “你看，你是不是遇到了小游了，你是不是在邻居白叔叔那里学到很多道理，你是不是很厉害地开了家侦探社……如果当年的你跟着我们离开人世, 人生那么多有意义的事，你都没机会遇见了。” “我和你爸，一直都在陪着你, 风和雨, 阳光和白云都是我们, 这些你不是都感觉到了吗？” “我们从未离开过你，也在默默见证你的成长。” 秋穗听到这番话，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可这不一样！” “我想要真实的你们, 我该怎么做, 才将你们两个救回来……” 李小惠和秋望山对视一眼, 皆看见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叹惜。 她松开怀抱, 秋望山用厚实的大手替女儿揩走泪水，擦完后，用另一只手留恋地摸了摸秋穗的头顶。 “穗穗，爸爸妈妈只能以这样的状态陪着你。”秋望山说出这番残忍的话，“这里为何存在，你应该能猜出来，也想起来了……” 秋穗泪眼婆娑，怔愣地看着站在眼前，身材中等但身影在她眼中永远伟岸的爸爸。 属于以往无数个循环的记忆，终于在此刻呼啸归来，伴随她的泪水坠下。 秋穗呼吸紊乱，颤着声音说：“因为这里存在的力量是你们的灵魂提供的，你们只能以这个状态存在，要不然，就不能用穿越过去的机会改写我的未来。” 秋望山心疼地替她擦开泪水。 秋穗继续往下说：“我全都想起来了……” “循环一共走过了7841次，大的改变有3次，现在是第3次改变，也是改变最明显的一次循环。” “上一轮循环，也就是第2次大的变动，我在白淙游在救我而死后来到这里，依然看见你们，知晓这是个循环，我只能想办法去给下一轮的自己提醒，所以我当时要求你们给我一份同乐林场有问题的文件给我。” “那个叫向芽的女孩很快将它提供给我。” 秋穗之前给李汉钟说的分析渐渐对上了。 “我利用神秘空间回到你们遇害前的日子，将文件匿名交给周行长，他才会在毛欧过来时交出那份文件，解释不能批下贷款。” “但有没有那份文件，其实都不影响盛野盯上我们家，毛欧受他指使，始终会在6月20号那天晚上来到我们家，这是每一次循环，都注定发生的事情。” “寄出这份问题文件，是为了在往后的循环中提醒我自己——循环仍在，注意抓紧时间避开未来的危险。” “给周行长交付完文件后，我从过去回到现实，却遭受盛野的再度杀害，濒死状态下还能进入神秘空间，却因为没有委托者，我无法选择回去的时间，只能孤注一掷地推开木门。” “那一刻，我竟然回到了你们遇害的那晚……” “我短暂地附身在过去的自己身上，浑噩地在橱柜里写下‘红’字提醒过去的自己，刚写完，我的灵魂烟消云散。” 秋穗清晰地说出上个循环中的结局。 “太多太多次失败了……” “但我想在不变的命运中，竭力去令轨道偏离，哪怕在循环重启的时间，我可能无视了自己上一轮循环的用意；哪怕我能猜到了自己留下的用意，但一次循环也只能令命运偏离轨道一点点……” “可说不定，在无穷的未来中，我能在一次次循环、叠加的改变里，抓住某一线机会。” 秋穗看着满脸欣慰的父母。 “这就是我拼尽全力想要完成的事。” “我会那样做，是因为过往每一次的循环里，除了我自己，我都失去了白淙游2次——” “一次是原定的15年他在大桥仓库救我而死，一次是在齐枝的案子中，白叔叔替代他救下我，白叔叔死了，白淙游活了下来，却也在23年对抗盛野时，再次因救我而死。” “我试过很多次选择炸弹的线，确定红线是安全的，也尽力去提醒下一轮自己要选那根红线。” “终于在这一次，我记得了，也选对了。” “但偏偏还有一个炸-弹在等着我们……”秋穗怔怔地说。 李小惠欣慰又心疼地听着，她看了眼丈夫，说：“明明我俩都是普通人，没想到生下的闺女却聪明得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伸手揽住秋穗，在她耳边温柔地鼓励：“穗穗，没关系的，你已经成长得很好很好，你是我和爸爸眼里最善良勇敢的宝贝。” 秋穗埋首母亲的颈窝中，呜咽痛哭。 “妈，但我真的好想改变你们的死亡，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秋穗抬起红肿的眼睛，满目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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