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摇头。 裴镇啧一声,眼皮下耷,突觉扫兴。没了喝酒的欲望,手边瓶子往旁边一放,被他丢开。 才丢开酒瓶,看她一眼,忽然,掐着她的腰往上一抱,让她坐在凭栏前的矮台上。 事出突然,越姜低呼一声,惊魂不定。 脚上踩空的感觉不踏实,她立即翻身要下去,但裴镇往前一步,双手往她腰两边围起,却是牢牢困着她。 黑沉沉的眼眸看着她。 越姜只觉背后凉飕飕,也不知是被身后凭栏后的风吹得,还是被眼前这位天子吓得。 后背绷的笔直,声音紧的干哑,“陛下要作何?” 裴镇低哼,他盯着她慢慢靠近。 越姜的背更直了,抓着他手臂以稳住身形的动作也愈加发紧。 实在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往她唇上扫了一眼时,越姜眼皮一跳,似有所感。 此后,他的目光好像更加明显,他并不怕她知道。 越姜抿紧嘴巴,心里发急,眼看他似乎要有动作,不想成亲前逾越至此,偏头往旁边躲去,嗡声:“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裴镇哼笑一声,把她的脸又挪回来,醉意酩酊的松懒看她。 “回去?” “不许。” 今夜把她带过来,就没想让她回去。 浓厚的呼吸扑在她脸上,话里的余音绕在她跟前。 越姜瞪大眼睛看他,不让她回去? “陛下,越姜歇于宫内于礼不合!”她勉强分辩道。 裴镇不以为意,淡淡看她:“我便是礼!谁敢乱言?” “只你胆小如斯。”他嗤一声。 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事!他醉浓至此,她怎敢留在宫中! 她找着理由又道:“叔母尚等着我归家呢!” 裴镇:“派人出宫说一声便是。” 见她还要再说,却是不耐,一把抱了她下来,直接带着她回寝殿。 越姜这一路心都是提着的,尤其眼睁睁看着前边的北章台越来越近时,心里愈发变乱。 谁知他回殿内后要做什么。 心里一急,脚步越挪越慢,拖拉着时间。 裴镇看出她的心思。 他没想做什么,这时看她磨磨蹭蹭,心里自然不满。 不过留宿一夜,也不愿意? 盯着她脸色微沉。 但这般看着她,她却仍不反省,反而依然磨蹭。 不高兴了,裴镇朝她大迈一步,手臂圈上来,猛得把她一抱,直接大步往寝殿走。 越姜惊得心脏突突直跳,浑身紧绷,又见他面色沉着,步履发急,暗自以为他要来强的,吓得脸色微白,当即奋力挣扎想要下去。 她一动,裴镇更加不满,睨她一眼,勉强忍着心下不悦,脚步再快。 越姜眼看殿门越来越近,心道进了这道门是再出不来了,腿脚踢蹬的愈发厉害。 裴镇终于被她闹得烦了,往她腰上一拍,眸中现出厉色,“莫动!” 越姜起初僵了一下,接着继续。 她抿着唇看他,没成亲,什么都不许! 她实在是踢蹬的厉害,不肯好好窝在他怀中,裴镇这样抱着也实在是不得劲,干脆拦着她的腰换一个姿势,面目沉沉的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双臂似绳索一样紧紧箍着她的腿,不让她踢蹬作乱。 越姜被扛得腿脚动弹不得,便拿一双手锤他后背,毫不留情。 裴镇被她弄得疼了,嘶一声,黑脸把她放下来。乜她一眼,这回也不抱她也不扛她,直接锁着她一双手臂,半拖半抱的裹挟着她往前走。 越姜这回是无处使力了,脚上被他半揽着不得不沾地要稳住身形,分不出腿踢他,手上又被他两只铁臂紧紧困住,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前面寝殿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今晚他看着是要强来了。她太过着急,竟是眼眶一红,急得抽噎了下。 裴镇见此手臂一僵。 是她闹腾,非要踢他打他,如今却委屈至此…… 沉默看她一眼,又换成抱她的姿势,快走几步,猛地踢开大殿门,抱她进去。 期间脚步越来越快。 瞬息间,他来到龙榻前,放她躺到龙榻上。 越姜迅速跪爬起来,立即就要跳下榻去。 裴镇一把拦住她,捞着她的腰过来,凝她一对干净毫无水意的眼睛,“你哭什么?” 刚刚那抽噎一声,不是想哭? 突然就哭起来了。 越姜撇开脸,她没哭。 裴镇便把她的脸又挪回来,盯着她问,“哭什么?” “是我挨你踢受你打,你却哭了?” 越姜瞪圆眼睛,“裴侯要倒打一耙?”觉得他话中诡辩,她下意识脱口喊了他从前的称呼。 不说她没哭,就他后面那句……一切不都因他而起? 裴镇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被她一句倒打一耙气得发笑,哼声:“你倒说说我如何倒打一耙?” “只是要你留宿一夜,又没打算做什么,你便反应如此之大?” 说及此,脸色不由得有些黑,看着她的目光不妙。 没打算做什么?越姜的怒气顿住片刻。 她多看他几眼,确定一遍,“裴侯说得可是真?” 裴镇:“哼。” 她有此一问,他也明白了她刚刚为何反应颇大。 以为他会强行要了她? 心里冷嗤一声,便如此不信他,早说过会等到大婚之后。 托抱着她过来,面目不善瞧她,恶劣低哼,“多思多虑,哭得倒也不冤。” 越姜:……脸色发僵。 裴镇捏捏她脸上软肉。 他的手指没个轻重,越姜觉得疼,瞪他一眼,扯下他的手。 裴镇又捏过来。 越姜躲开,裴镇不容得她躲,抱紧了她手指就伸过来,越姜真是怕他手劲,往后仰着脖子皱眉,“便是我误会了,裴侯也不用如此罚我,明日脸上要掐青了!” 青了?裴镇手指停住,睨一眼她脸颊。 他压根没用力,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要捏她脸肉的手改而捏上她下巴,他盯着端详——没青,连红都没红,果然是夸大。 “可知欺君之罪当要如何罚?” 越姜揉揉脸上,她没欺君,是真觉得他手劲大。 见她如此,裴镇皱眉,真有如此疼? 拨开她的手,又端详一阵,刚才他捏时没红,这会儿被她自己揉得倒是红了。 “孱弱。”他道。 越姜继续揉脸,心里只想——好赖话是都由他说了,她反驳他,他便压个欺君的名头下来。 话也不让人好好说。 看她还揉,裴镇想了想,翻身下榻,到一处箱笼里翻了翻。 找上片刻,找到一药瓶,他抓着过来,挖一点在食指上,示意她把手挪开。 “擦擦,真被我捏疼了,擦了回头能好得快些。” 越姜退避,“只是疼些,不必捈膏药。” “不怕青了?”把她又抱过来,膏药捈到她脸上,“是尹碣制的膏药,生肌止疼的,便是真的不疼,捈着也没坏处。” 越姜感受到了,清清凉凉的,的确挺舒服。 “如何?”裴镇捈完了问她。 “有些用。” 裴镇嗯一声,把膏药塞她手里,“给你了,明日出宫时带回去。” 越姜看一眼。 裴镇挑眉,“不要?” 作势要拿回来。 越姜收拢手心,把膏药收好,都说了给她了,哪有再收回去的理。 就算她用不着,家里也能用着。 裴镇看着她的动作笑了一声。 紧接着又看看她之前一直揉得那处,说:“是真不疼了?” “嗯。” 裴镇点头,那行。 腿搭到榻上平躺下,右臂朝旁边拍一拍,懒声,“那便睡罢。” 喝了满肚子的酒,他早有些乏了。 越姜看看他已经眯起的眼,提醒他,“尚未洗漱。” 裴镇嗯一声。 虽应了,却是不起,依旧闭着眼。 越姜由他,但她得洗漱。 起身挪到一边下榻,但脚才迈出去一只,他的膝盖一曲,把她拦抱下来,睁开半边眼缝,“去哪?” 不是说过了?越姜无奈再道一句:“去洗漱。” 啧……裴镇低说一句麻烦,腾地起身,带着她往外去。 …… 两刻钟过去,两人再次回来。 裴镇走在前头,步快脚长,上了榻便躺下。 越姜走在后面,脚步要慢上一些,他都已经躺了一会儿了,她这才提裙上榻,往里躺去。 刚躺下,旁边好像已经睡着的人却忽然又有了反应,他侧过来,一只手臂搭到她腰上,鼻梁往她脸上贴来,呼吸间的热气全扑到她脸上。 越姜觉得这样睡不舒服,下巴躲了躲,忍不住挪着腰臀想往里挪一挪。 裴镇却在这时出声,拍拍她的大腿:“别动。” 越姜:“……” 一时没再动,打算等他睡着了再说,他看着很困。 但等了快半个时辰,她再次试着拉开距离时,得到的结果依然是一样,他的手臂收紧,同时声音嗡哑的道:“还不歇息?” 困意浓厚,可她一动,他却依然惊醒。 越姜歇了心思,她也早累了。 含糊的嗯一声,困神歇去。 …… 夜半,好不容易身边这个安稳了,裴镇又被尿意憋醒。 烦躁的刮刮眉骨,他翻身而起。 再回来,他的酒意已经清醒八分。 平常他轻易不会醉,自他十七岁练成酒量之后,也少有会醉的时候。 今日实在是喝得太多,心情也太好,这才喝过头竟然到了喝醉的地步。 好在他就算喝醉了也一直警惕,从来是剑不离身,所以即使醉了别人也休想近他的身。 譬如之前的马岩庆,又譬如今晚越姜刚到他身边的时候。 想起剑尖差点碰到她,裴镇皱眉,大步回到榻上。 摸着她的眉心仔细抚了抚,查看有没有伤口。 怕自己用力过猛刺到她了。 好在,没有伤口,之前好像也未见她喊过疼。 舒一口气。 舒完又想,她当时靠近怎的也不支声? 那时虽醉的厉害,但她的声音还有她的脸,他倒是还认得出来的,他也还记得他吩咐过人出宫去接她。 手指还压在她眉心上,摸索着又摸了摸,怕是自己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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