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急了又想咬他了,裴镇这回没有防备,也不是说完全没有, 一开始翻过来是打着惩罚她的主意的,所以那时自然防着她又来咬他,可后来她一副没力气精疲力竭的样,他的防备也就卸了。 这时越姜突然急了又来咬他是他意料之外的, 因此被咬了个结结实实, 嘴巴里的血腥味一下子冒了出来。 而且还不小。 裴镇嘴巴一顿,脸色彻底变黑。 越姜觑见了他的脸色, 她也清楚知道这回咬的有些重了,因为他嘴里的血腥味连她都感觉出来了。 她的牙齿上也带了点血腥味。 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毕竟以对方的尊位,真怒了她讨不了好。 可心里又正恼,便又忐忑又紧张,只颦着眉悄悄看他。 裴镇看见了她偷瞧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想,现在是知道错了? 刚刚咬他的那股劲呢? 暗暗抿了抿伤口上的血珠,五指捏上她下颚,目光看向她一口牙,神情不定。 越姜眼神飘了飘,弄不清他打的什么主意。 难不成还打算再咬回来? 正忖着,齿尖上传来一阵触感,是他的指腹压上来的力道。 越姜不由得想舔一舔唇,他这样,她嘴巴张的很酸。可她又不敢,要是舔着他了……别又惹得他刺激起来。 便只能这般张着,一直到他把手收回去了,才合起发酸的嘴角。 裴镇低低嗤了一下。 这一声嗤,让他又尝到了嘴巴里的血腥味,于是才缓了些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 眯眼定定看着她,嘴角刮弄。 越姜眼神乱飘,被他看得心神不定。 忽然有些嫌事前留得烛火太少了,不然此时再亮些,应该能分辨些他眼里的意思。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作何。 裴镇也没想做别的,就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舒坦,翻过来时是要出心里的恶气的,可此时心里那口气尚且没出完,又重新被她惹出一腔火,嘴巴里还又多出一道口子。 这道口子要比之前的大,时不时疼;身上也不太妙,心里和胸腔里都梗着一把火格外难受,也没把她怎么着,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咬他,这回还给他咬出如此重的血腥味来。 裴镇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脸色更黑。 他心里现在所有不满都是她惹出来的,都是因为她……目光深沉浓厚,与她就这么在昏暗极了的光线里对视着。 越姜静静对着他。 两人都不出声,周边一片鸦雀无声。 隔上许久,在越姜以为他要这样凝着他到天荒地老时,他忽然腾身而起,冷冷只把她一人撂在榻上,越姜把呼吸凝的更紧,静静听他的动静。 他砰砰两声穿起鞋,脚步大步迈出。 不过才踩了几步又停下了,接着就是杯盏啷当碰撞的动静,是他在倒水喝。 黑夜里响起他咕嘟咕嘟大口喝水的动静。 越姜知道了,他不是被她气走,只是怒得暂且先喝几口水把心里的不快压一压。 心里搬松下来,心想他如此,应该不会再怎么着了。 正这么想,杯子突然在桌面上敲出“噔”的一声动静,紧接着屋里静极,不同寻常的那种静。 越姜的心暗暗再提,果然,不过几息他的脚步忽然又回来,紧跟着榻前便出现他高大黑漆的人影,他喉咙里哼出一声,跨上来把她往跟前一拉,又让她紧紧挨着他。 越姜在黑暗里觑他。 裴镇把她往跟前一次,目光深深的瞧她。 他灌了几杯水,心里的不快是好些了,可嘴巴上一疼,就提醒他她刚才做得种种…… 有些想让她也痛一痛。 裴镇低呵一声,五指张开再次捏得她嘴巴微张。 越姜:“……”有些惴惴。 但他这般捏了她下巴许久,最终又什么也没动作,只冷哼声越来越重。 裴镇不是不想罚她,只是……也给她嘴巴弄个血口子?怪没意思的。 柠着浓眉久久看她,身上气压低沉。 越姜暗暗合一合牙齿,下颌发酸。 裴镇感受到她的动作,从嘴巴里暗哼一声,“再有下回,必得罚你!”话罢,松开她在一边躺下,两人中间隔着距离。 越姜暗暗吐气,她也没往里再挪,怕一动反而让他计较起来。 但她不挪,旁边这个忽然又扯一把她的手臂,抓着她挨过去。 越姜:“……” 怕他是要反悔,放松的背后一瞬间绷直,同时臀部暗暗往里挪,想离得他远些。 却在这时,裴镇更加收拢她的手,同时皱眉恶声恶气说她,“不过亲亲你,却是恼得给我弄出血来!” 也就他大度,不然非得要她吃回教训。 越姜默然,暗暗却忖——怎能不恼呢……本来女子与男子婚前卧于一榻就不合适,因他强横,她几次三番虽看他举动逾越了些,但念他到底守信,也就不计较这些好像是无伤大雅的事。可他又来拥着她,不安生……他就不能有分寸些? 望着帐顶,暗暗往里又挪上许多,男人啧一声,心想她真是半点不把他的话记在心里。干脆手臂一圈直接把她又抱回来,同时手臂挡住她还要前进的距离,暗哼一声,用鼻音警告她乖乖躺着。 也懒得再说她什么了,说了她肯定也不听,白费那个口舌。 而且距离天亮也已经没多少时辰,他之后还得上朝。 烦躁撇眉拍她一记,“别挪了,今夜还睡不睡?” 越姜仍是想往里挪腾,可他环的越来越紧,终究也只是白费力气……无法,只暗暗警醒着,时时注意着他的动静。 屋里彻底变得安静,但忽然,尚且没过多久,越姜听到这个嫌她乱动,又问她睡不睡的人,腾地曲起膝盖,再次有了动静。 越姜呼吸都屏起来了。 但,好在是虚惊一场,他只是下塌去……悄悄又松一口气,暗暗往被子里又挪了挪。 他的脚步越走越远,不知道是做什么去。 越姜躺了盏茶时间,他还没有回来。又过一会儿,他依然没回来,于是越姜也起榻,被他吓得背上一层冷汗,她想起身去换身衣裳,不然今晚怕是真要着凉生病,顺带她也想喝杯水,嘴巴里又干又渴。 一点点摸索着起榻,来到床边,穿鞋。 也正是她穿完鞋喝过一杯水的时候,裴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殿内。 看她没在榻上乖乖睡着,裴镇下意识皱眉,但他很快又注意到她手中的杯子,于是没说什么,径自回来榻边。 两人间无话,越姜在他走到榻边后迈步往外去,她得去换身衣裳。 裴镇的眉毛拧住,抬眸沉沉看她一眼,“外面正下雪,去哪?” 刚刚觉得身上不大舒爽,他去洗了把冷水脸,洗完后还在窗户边站了会儿,盯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瞧。直到凉风吹够了他才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她也起来了,接着不好好回榻上,大冷天的竟然往外去…… 越姜被他问的顿住,沉默一会儿,她如实答他:“后背有些汗湿,我去换一身。” 这回轮到裴镇顿住,汗湿?好好的她身上来得哪门子的汗湿?倒是他,被她气出一身汗才是。 裴镇走过来,抓着她后背上的衣裳摩挲一把——没觉得汗湿。 不过她想换也就换罢,不缺那一件两件的衣裳,裴镇嗯一声,淡淡抓了火红的大氅来,捞给她,“披上再去。” 越姜轻轻点头,抱紧,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镇低低嗤上下,倒是利落。 这一嗤又扯到口子,痛得他抽了抽嘴角。 摸摸嘴巴上的口子,在原地停顿一会儿,去箱子里找药。 记得有一罐敷嘴上伤口的药散。 越姜回来时,裴镇刚把伤口捈好。 药散苦苦的,他一个人夜里找不准口子,不小心误撒了不少在嘴里,苦的他眉头拧深不少。 不由得抿了抿嘴,是真不喜欢这种苦苦的药味。 她回来了,咽了咽苦味,掀眸朝她这边看来,“换好了?” 越姜看到看他手上的药瓶,眼神顿了一番,又挪开,轻声应:“嗯。” 她挪过他身边,一步一步往里去。 刚在被窝里躺下,还不待躺热呢,身边的软褥一塌,裴镇也上来了,裴镇早就想歇息了,白白又浪费这么些时间,已是有些不耐。 越姜往里给他腾位置,但他好像以为她又是想避他,手臂横来又把她圈过去,紧紧挨在她怀中。 越姜黑暗里眨了眨眼,犹豫一会儿,这回选择没动。 裴镇瞥她一眼,眉心里的皱意总算话开,闭目睡觉。 …… 一个时辰后,快到上早朝的时辰。 裴镇被马岩庆的低呼声吵醒。 醒来后放空了会儿脑袋,过了一阵才掀被起身,撇开越姜去上早朝。 早朝回来后,问了声马岩庆,“可醒了?”气已经完全消了。而且那点事也不值当他一直记着。 马岩庆低头:“回陛下,尚未。” 裴镇点头,便先往寝殿去一趟,掀开龙帷时,她确实尚阖着眼,双颊委露,睡意浓慵,倒是睡得好。 裴镇拇指压压她颊边,盯着睡中的她瞧。 指腹略有粗糙,越姜醒了。 眼底睡意还剩着一半,她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他时有些愣,但昨夜的惊吓在睡前几乎已经消了大半,所以也只是愣一会儿,便道:“您已经上过早朝了?” 裴镇点头:“嗯。” 指肚依旧压在她颊边,散漫的刮了刮,颔首道:“起罢,时辰已是不早。” 越姜轻点一点下巴,推被起榻。 起榻后,用过早膳,朝中尚且事忙,裴镇也心知她定然是想回家,也懒得她三提四催,已经先叫马岩庆去备了车乘来。 食正时分,越姜出宫。 这之后,一直到这月十八,冬至来临,宫中才再次派马车出来。 这回不是傍晚,而是一大早便来了,是为冬至大节。 此日,朝廷休朝,群臣休假,宫中事情不忙。 裴镇接她过来,是为往太庙去祭祀裴家先祖。 虽两人尚未成亲,但裴镇从来不拘泥这个,自然就把她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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