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朝中在考虑春蒐一事时,最初才把郚城也列在其中,后来是又因为出了镇北关的事情,天子春蒐行猎才最终选择郚城。 既是来了郚城,猎山禽便不是主要,渔猎才是大头。 当夜,已经有人安鱼梁,并在河坝之处放捕鱼笕、网兜、筛篓之类的捕鱼器具,利用鱼群上溯遇阻跳跃的习性,静待鱼群落网。 众人在布置前,前来禀了天子一句。 裴镇嗯一声,把越姜拽着一道往河边去。 越姜便这么和他在广袤的河边凉飕飕的吹了好一会儿的河风,直至那些放鱼梁的人归岸了,才逆着风又往回走。往回走时不小心被石子绊得趔趄了下,裴镇看她一眼,抓牢她的手。之后怕她又被石头绊着,便又冲旁边的人示意,亲手提了一只灯笼,待眼前亮些了,才继续和她一起往前,被护卫簇拥着回行宫。 天刚亮,越姜再次被裴镇拉起来,去看鱼。 她困得要死的跟着他走,到地方时,见足足几百尾的鱼儿弹跳在盆中,不少鱼儿背上还有薄冰,正是昨夜负冰而上的鱼群。 越姜精神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迎冰上溯的鱼,小时听祖父和家里人说过,不过那时正乱,从来没有机会来郚城这边看。 不禁走近几步去,来来回回仔细的瞧。 裴镇笑笑,不困了?伸臂半环住她,让她挨在他跟前。待手下那些人把抱籽的鱼儿放回河中,裴镇朝越姜点点下巴,道:“归了。” 越姜嗯一声,同他一道回去。 回去后,便是一席已经备好的全鱼宴,鱼汤,鱼片,鱼脍鱼皮饺……九道菜肴,全是刚出炉的热乎吃食。 刚用完,越姜就看左霆到裴镇跟前来说了句什么,接着裴镇朝她说了句“你且乖乖待着”,便夺步而去。 自此,她一整天都没再见过他人影。 再见他时,是第二天清早的时辰,她正睡着,突然被屋里一阵凳子踹倒的声音惊醒。 睁眼脑袋放空的望了会儿,撑起手臂往帐子外看去,便看到裴镇正皱眉睨着倒地的凳子,极带嫌弃的扶起来。 他听到她起来的动静了,是以边拎起凳子时,还边抬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越姜脑袋又空了些时候。 过上片刻,她揉揉发涩的眼睛,问:“何时归的?” 裴镇上下扫她一眼,目光最后停在她还略带睡痕的颊边,她昨夜倒是睡得挺好。 裴镇眯了眯眼,过了会儿,移开目光,在凳子上坐下,“刚回来不久。” 回来时就直奔房里来了,不出意料她还在睡着。 其实他也挺想睡,昨日在左霆禀了他一切已准备好后,他便提马领人疾驰至镇北关。 镇北关距离行宫有半日路程,当日下午,他抵达镇北关,才进城门,便下令全城警备,午后,趁人疲马困之时,他以虎符下令,命当地屯军所围了王氏一族。 这一族太嚣张了。 自他登基以来,王氏一脉占着家族庞大底蕴深厚,仍是从前蛮横作风,年初只因为镇北关一百夫长与王氏嫡枝子弟起了冲突,王焱便趁百夫长外出访友时进行报复,竟领着家中奴仆,直接将百夫长勒死曝尸。 甚至,此后镇北府查清来拿人时,他还狂妄嚣张至极,言区区一百夫长,杀了便杀了,能奈他如何? 新上任的李治官如何能忍,心想还没见过嚣张如此的。当即命府上衙役去拿人,不想,王氏一族还真就横的不行,不肯交人不说,竟还纵容王焱与衙役起了冲突,打伤数余人。 李治官额头凸凸的跳,怒气上涌。 怒而再加人马,派人再去王氏拿人! 同时去信给死去百夫长的上官,请镇北关这边出面相助。 百夫长的上官怎么不想呢?可百夫长刚死第二日,就有人来以这事乃府衙所辖,镇北关无令不得出兵为由,隐晦告诫他别掺合,更别领着兵卒去闹事。 他有心无力,也只得按捺下对王氏一族的不满。这回,李治官明文来请,依规矩,他可酌情派十五人协助。 再多,就不能了,军营调动规矩都极森严,他一个校尉没那么大的能力。 他心中是极看不惯王氏一族的,他们一族干了多少恶心人的事了!恰好那百夫长平日又深得手下人推崇,于是便去他所管的那百人中,挑了十五个最精壮孔武的,命他们协同衙役一起去王氏拿人。 这回,李治官如愿以偿在王焱出门嬉玩落单时,领着大几十人把人摁住。 拿回府里后他首先就下令把人打了五十大板,先打个半死,接着不请大夫不给药就丢进牢里,打算过几日就斩首示众。 可不想王氏一脉还当真是横行惯了,习惯了以前乱世里只拿拳头说话的日子,看他怎么也不肯放人,又打听到自家小子已经被打个半死,翌日竟也寻着机会把李治官蒙头揍了一顿。 李治官那回之后足足躺了三日才养好伤,他个暴脾气,病中养伤第二日就命人把王焱斩首示众了!同时一纸文书直接把王氏告上天听! 裴镇原本是不必亲自来的,可这事逢的巧,正是春蒐之时,镇北关又离名单上的郚城近,且王氏一族实在嚣张,先是杀人不说,竟还隐匿众多奴仆,藏兵器,这是大忌。 甚者,他如此行事,朝中竟还有人帮他压着,如此豪族,裴镇又岂能容他苟存。 这日便在一切布置好后,趁巡视镇北关的功夫,顺道命人拿兵围了他们。 当日傍晚,王家倾族下狱,往日旧账一一清查,同时,镇北关中护佑王氏一族的两名将领一并解职下狱,无人幸免。 当夜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之时,三更正过。 裴镇在王氏一脉全部缉拿完毕,又见过李治官一面后,拒绝了当地将领留宿的提议,趁夜打马回行宫来,至天亮时,正好赶至。 他彻夜疾驰,回来时自然有疲惫,但昨日一路奔波,身上又是土又是尘,所以即使想睡也没上榻,而是吩咐人去备水,他先在一边坐着。 原本是没想吵她的,但起来想拿点糕点填肚子时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倒还是让她醒了。 冲她抬了抬下巴,“睡罢,今日无事,多睡会儿没什么。” 越姜嗯一声,看了两眼坐着的他,又看看尚且极早的时辰,她倒回去又闭目。 不过眼睛虽闭着,倒不至于立刻又睡过去,屋里他时不时弄出的响动她都能听见。 直到后来仆婢来说热水备好了,他提步出去,屋里才彻底安静。越姜挪了挪脸,呼吸平平睡深过去。 …… 裴镇浑身上下淋干净了,又回屋来。 回屋时,马岩庆跟在他身边低声问了句要不要先叫膳,裴镇摆手,道一句晚些睡醒了再传,便先回屋去睡。 但他一身疲懒,躺下后却又忽然没什么睡意。 他和她已经许久没同过房了。 已经足足一个多月过去! 正月是因为她生病调养一事,进了二月,则因为前阵子明白她不想怀孩子一事。 裴镇脸色慢慢沉默。 沉着沉着,连眉毛也一道紧紧锁成一团。 他明白两人的症结所在。 她要他以后不碰其他女人,不纳后妃入宫,才肯以后怀上他的孩子……裴镇摩挲着手指,默默看着帐顶,这点其实当夜她说开了时他就明白的,不过那时心里对她仍然有气,那几日又见她说完就与他疏离,便也冷冷与她气着,不肯答应她任何事。 且,如此大事,他纵使从前没想过什么三宫六院的事,也该仔细琢磨了,再答复她不是?当时立即就说一句“行”,她能信?别又以为他只是想哄了她而已……想及此,裴镇神情不由得有点冷。 凉凉低哼一声,他敢保证,他当时就一口咬定可以,那夜她绝对还有别的话要说。 偏头朝她觑一眼,上上下下看她好几遍。 看过许久,伸手把她摇醒。 手上力气没有丁点收敛,越姜第一下就被他晃醒了。 懵了一会儿,她偏头看始作俑者,他正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呢。 越姜:“……” 声音揉杂,问:“你做什么?” 裴镇翻身压过来,黑眸如炬的盯她,“别睡了。” 越姜顿了会儿,迷糊:“……是有事要忙?” 裴镇捏一把她的脸,把她捏精神,淡声道了句嗯。 越姜脸肉被捏得软趴,低低暗吸一声,她摸着自己的脸看他,肉疼,“有事说事,能不能别总捏人。” 裴镇瞥着她,暗暗摩挲了下指肚上残留的触感,不说好与不好,只道:“行了,别与我犟了,往后宫里不会进人,你不许再拿这事和我梗着。” 越姜微愣,一时没作反应。 裴镇看她,傻了? 又捏一把她的脸,不过这回的力气轻上许多。越姜也明显能感觉到他这会儿的力气与之前的差别。但她还是有点不知如何反应,他这就答应了?前几日不是怎么都没表态的…… 和他对视着,脸上表情发空,久久没说话。 裴镇却不管她反应没反应过来。 已经开始拽她衣裳。 越姜在他都把她衣襟给拽开了,才后知后觉拦他一拦,盯着他看:“真的?” 裴镇不满,“天子之言,还能有假?” 划开她手,继续拽她衣裳。 越姜心想怎么没有呢,到时他反悔了她也没法子啊。 “那届时要是你违诺了呢?” 裴镇:“不会!” 拽开外裳,他往里解她的抱腹。 但抱腹绳头系在颈上和背上,她躺着不好解,于是换了个位置,改而让她趴卧到他身上,手掌在她颈后摸索绳头。 他都要解她抱腹了,越姜也不着急。她夜夜都把抱腹系成死结,且有的解呢。 于是任由他动作,撑在他肩上看他,道:“你得给我个保证!” 裴镇心想她真是贪心不足。 他都答应了,她还要什么保证? 掀唇扬了一声轻哼,继续拽她绳头。 越姜捧着他下巴,盯着他看,“你答不答应?” 裴镇瞄了眼她的手。 “先说说看,我再看看答不答应。” 越姜于是道:“你把今日一诺写下来,回头盖上天子玺印,若有违反,便赐我良田万顷,独立门户!” 裴镇不解她抱腹了,手掌往上使力揉了把她脑袋,揉得她头发糟乱,哧道:“发梦呢?寸功未立,便要我赐你良田万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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