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阻止,眸光如琉璃般破碎,眼眶中似有晶莹闪烁,压抑克制地颤声道: “皇姐,你再想想......” 她以为陆景幽是故意勾起她的伤心事,以此来羞辱她成为暖榻之物,仍然倔强地说未曾见过。 从那以后,陆景幽对她愈发疯狂,将她囿于掌心日夜磋磨,再也没有喘息的机会。 可如今看来,这东西竟然这么早就收在他身边。 难道真的有什么深意吗? 陆嘉念疑惑地打量着糖纸,隐约记得那张沾着泥点的,好像是她及笄那年生辰,母后向酥糖老字号订制的,既能让她解馋,又能打赏下人。 为了方便区分,所以糖纸都印着她的生辰。 这东西怎会在陆景幽手中? 正是不解之时,陆景幽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她拿着糖纸时一愣,眸光一如前世般深沉又暗藏期待,声音微颤地问道: “皇姐,你认得吗?”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17章 驸马 ◎发狠地将烟火残骸碾碎在地◎ “认得啊。” 听到这句话,陆景幽的眼底蓦的一亮,下颌微微扬起,期待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旺福记的糖纸吗?这张还是我那年生辰专供宫里的,他们家的酥糖可好吃了,你也喜欢呀?” 陆嘉念迟疑片刻,褐色眼珠灵巧一转悠,想当然道。 说罢,她赶忙把木盒塞给陆景幽,故作无事地收拾其他东西,时不时侧眸偷瞄一眼,略微有些心虚。 她不明白为何陆景幽要这么问,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 但历经前世之后,她多少有些忌惮,再不敢轻举妄动,顺着他的话头回答着。 陆景幽愣怔地摩挲着掌心木盒,一言不发地垂眸,眸中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浓密眼睫遮掩着不知名的情绪。 良久,他都没有接话。 陆嘉念心里没底,不安地看了他好几眼,按捺不住走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 “不对吗?“ 柔顺墨发披散在陆景幽的肩上,明明暗暗看不清神色。 他攥紧了木盒,转头挂上平静自然的笑意,眉眼弯弯道: “皇姐说得对,这家酥糖味道不错,之前有幸尝过几回,每次都把糖纸攒着。” 闻言,陆嘉念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癖好也不算奇怪。 不过想来也可怜,必定是年少时吃不到,所以才会把几枚酥糖看得这么重,于是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度道: “这没什么,我时常差人去买,以后每回都给你顺带一份好了!” “多谢皇姐。” 陆景幽含笑送她出了厢房,欢喜却不达眼底。 日子一晃就到了除夕,阖宫上下很是喜庆,都盼着新年的到来。 按照惯例,除夕夜宴所有妃嫔和皇嗣都要出席,无论平日里再看不对眼,今夜都要正面相对,每年都很是精彩。 陆嘉念向来不想掺和,走个过场就回去了,但今年有所不同。 自从她私自把陆景幽留在漱玉宫后,宫内的流言蜚语就未曾断过,每当快要过去之时就有人旧事重提,闹得耳根子不清净。 那些下人也暗地里使坏,面上不敢忤逆她的心意,实则背后给陆景幽使绊子,光是她亲眼撞见的就有好几回。 偏生陆景幽从未诉苦,让她过意不去,亦是怕他偷偷记在心里,积怨已久反而不好。 故而这回夜宴,她是一定要带他去的。 许久前,陆嘉念就让绣房量体裁衣,给陆景幽准备了得体合身的衣衫,又刻意晚些再去正殿。 马车慢悠悠地停在门口,众人大多到齐了,明晃晃的红灯笼在门外晃荡着,迎宾的小太监一看见她就乐呵呵地进去传话,声音响亮清晰: ”三公主到——“ 话音未落,宴席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这是大梁唯一的嫡亲公主,无论何时都是万众瞩目,惹得他们纷纷好奇地探头望去。 金丝绣花车帘缀着流苏,在风雪中雅致地飘荡着,忽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陆景幽率先躬身下来,撩开袍角半跪在地,温热掌心伸到马车前。 石青色长衫衬得他面容白皙俊秀,与从前冷宫的判若两人,颀长挺拔的身形微微弯下去,恭敬又顺从地向着马车,肩上落了一层碎雪。 片刻后,宫女上前卷起车帘,扶着三公主端庄轻缓地走出马车。 陆嘉念一身银朱芍药纹披风,其上缀着振翅春蝶,领口一圈温暖柔软的白狐绒毛,金累丝点翠步摇高高挽起长发,随着一举一动熠熠生辉,愈发显得端庄尊贵恍若神袛。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纤纤素手放在了陆景幽的掌心里。 陆景幽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他,掌心在寒风中依然如暖炉般温暖,颇有默契地让她一丝不乱地下了马车,轻轻拂去她裙摆的尘灰。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少年如影如随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落座后,仍然没有离开。 而陆嘉念并未有分毫羞惭,时而转头吩咐着什么,笑容昳丽动人,刺目得睁不开眼。 众人哗然,纷纷对此指指点点,皆是震惊诧异之色。 其中六公主脸色最难看,未曾想上回污蔑不成,反倒促成此种局面,故意端着金樽上前,晃荡着美酒道: “三姐姐真是越大越忘了规矩,罪臣之子也能随意出入正殿吗?” 说着,她的手腕晃动得愈发厉害,冷不丁脱了手,直直朝着陆嘉念甩去,笑容讽刺又玩味,好似等着她出丑。 可是金樽刹那间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挡了回去,甚至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忽然一转回到六公主身前。 “哗啦”一声,清冽的美酒没有一滴溅在陆嘉念身上,反而弄污了六公主自己的衣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六公主始料未及,愤恨地瞪了陆嘉念一眼,惊慌失措地用帕子擦拭着衣裙,咬牙切齿道: “你......你怎么动手?” “殿下,可有弄脏了手?” 陆景幽若无其事地用丝帕擦拭着陆嘉念的手指,极尽关切细心,仿佛半点没听到外界的纷扰,唇角弧度难掩欢愉。 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皇姐身边,本身就是一件高兴事。 所有或唾弃或讽刺的目光,都是对他的庆贺。 “六妹妹,这么好的日子何必动气?” 陆嘉念悠然自得地抿一口清酒,笑着抬起精致眉眼,任由陆景幽摆弄着,扬声道: “他是我漱玉宫的人,我到哪儿,他自然就会到哪儿。” 此话一出,四座骤然寂寂。 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三公主说陆景幽是她的人,日后为难他,就是为难漱玉宫。 六公主一噎,不甘心地拂袖而去,不屑地轻哼一声。 陆嘉念并不觉得窘迫,端庄大气地起身,端着金樽敬了众人一杯恭贺新春,气氛又暖了起来,再无人敢说三道四。 酒过三巡,父皇母后姗姗来迟,她按照礼数敬贺之后,立即拉着陆景幽离开。 倒不是怕父皇怪罪,而是怕陆景幽和父皇相见。 杀父弑母、挫骨扬灰的仇恨,任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更何况是陆景幽。 她没把握解开他的心结,只能尽量避开,让他不要时时刻刻想起此事,以免前世之事再次发生。 果不其然,刚回到漱玉宫,陆景幽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眸中翻涌着深沉夜色,指甲嵌入掌心软肉,掐得鲜血流淌都不知道。 “哎呀,小心些!” 陆嘉念戳了戳陆景幽的手背,柔软温热的手指掰开他的手掌,用手帕为他缠住伤口,岔开话题道: “今日表现不错,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 起初陆景幽还执着倔强地不肯松手,一听这话终于转头,眉目间的阴云稍稍散去,眸中闪过几分期待。 陆嘉念神秘地捂嘴轻笑,屏退其他下人后,拉着他一路小跑起来。 她跑得如小鹿般轻快,时不时蹦跶几下,仿佛迫不及待想给他惊喜。 碍事的步摇打在脸上,她干脆回首抽落,墨发间的醉人清香弥散,闻得陆景幽一阵发愣,随后也跟着轻笑起来。 原来方才的端庄稳重,竟全是装的。 二人一路跑到了后院,陆嘉念环顾四周,悄悄从草丛中翻出一个木箱,眸光闪烁明亮道: “除夕不许私放烟火,今夜咱们偏要试试。” 她边说边掏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远远把烟火放在草丛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生怕一不留神来不及跑开。 但似乎是太过紧张,手指颤巍巍地划了好几回都没见火光,急得她额角冒汗,挺俏的鼻尖也跟着泛起微红。 “皇姐若是害怕,我可以帮忙。“陆景幽忍俊不禁道。 “谁、谁怕了?只是天太冷,冻得手僵。” 陆嘉念磕巴地狡辩着,气鼓鼓地瞪了陆景幽一眼,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点着火。 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擦亮火折子,小心地向前挪动步子,暗自得意马上就要成功了。 然而就在这时,夜空中“咻”的一声轻响,不知是哪处也有人偷偷放烟火,炸裂的声响吓得陆嘉念手一抖,点好的火折子就掉落在地。 眼看着火星就要溅到草丛中,陆嘉念一个箭步踩灭,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心有余悸地蹲在地上。 陆景幽笑意更甚,再次无奈道: “皇姐,我来吧。” 未等陆嘉念拒绝,他就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环住她,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一点点领着她擦亮火折子,缓缓向前点着烟火。 陆嘉念屏住呼吸,不经意侧首时,发热的脸颊与他紧紧相贴,蓦然间抿唇赶忙转回去。 不知为何,分明同样是亲力亲为,可陆景幽在她身后,就觉得安心很多。 火星点燃引线,陆景幽仍然从身后抱着她没有放手。 二人一齐向后退了几步,听得烟火“砰”的一声在原地炸开,拖着白烟朝夜空窜去。 陆嘉念第一回 这么近地点烟火,耳朵被震得发疼,惊慌地呼了一声,下意识转身躲避,猛然撞在了陆景幽的心口上。 “这就怕了?”陆景幽明显地嘲笑道。 “才没有呢!净胡说!” 陆嘉念矢口否认,小脸红扑扑的,轻轻踩了陆景幽一脚当做惩罚,却在第二声巨响发出之时,又不禁往后缩了缩。 “还说没有......“ 陆景幽轻叹一声,呵一口气搓热双手,猝不及防地捂住陆嘉念的耳朵,垂眸望着她笑出了声。 起初陆嘉念还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如此好很多,很快就兴奋欢快地接受了这一切,仰视着漫天烟火出神,目光随着火光升空和消散忽上忽下,莹莹发亮如星辰流转。 陆景幽亦是看得出神,只是眸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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