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就是,现在家里的房间都有点住不太开,来年她跟丈夫还计划要孩子,书房是别想了,还是想想怎么隔出房间来迎接新生儿吧。 不过现在能体验体验别人家的书房也很让人心满意足啊! 所以她是真的不觉得等待祝蹊的过程很煎熬,反而会觉得很爽。 祝蹊看她翻开的是暑期特刊,然后就说:“其实我们暑期特刊开始也推出了一篇全新连载的小说,我觉得不比《青春》差。” 只不过在创作的角度看还略显青涩——学生投稿嘛,总不能立马就跟祝蹊这都多少百万字的老油条一样吧。 “而且,这篇小说也是古风小说。” 闫晴晴眼睛一亮:“你这个古风小说的说法还挺不错!” “我们编辑部之前就收到了你们的暑期特刊的,那篇小说我看过了,的确写得很不错,不过我们编辑部统一的意见还是太过于学生气了,很多遣词造句都有点儿刻意运用修辞手法了,反而让行文没这么流畅。” 闫晴晴是专业编辑,说起自己的专业的事儿来还是很认真的:“你也知道,这是小说,讲故事最重要,但是这篇小说的讲故事水平只能说是一般。” 的确。 这个祝蹊不能否认。 这篇全新连载的古风小说《不见春》是蔡颦颦的作品,她是化用笔名投稿了,也是过稿后才跟祝蹊说的。 《不见春》过稿不像《青春》那样是全票通过的,只是险险多了一票,编辑部的大家意见都十分一致,认为这篇作品不够精彩。 但都还是学生呢,没有办法跟闫晴晴这样的专业编辑一样,直接针对痛点提出修改意见,最后还是祝蹊站出来,写了一份过稿通知兼修改意见。 也就是因为这份修改意见,才让蔡颦颦事后找祝蹊坦白了自己是投稿人的事儿。 她原本以为自己写的很好,觉得编辑部说不精彩的人都是不识货没眼光,没想到祝蹊一出手,直接就点出了问题,这让她羞愧极了。 祝蹊对手底下的人奉行的行事准则就是夸奖为主,原则性错误再批评,所以对蔡颦颦也还是一番鼓励,告诉她,等写得多了,她自个儿就知道该怎么写了,总之,懂得尝试就是好事——再说了,蔡颦颦虽然觉得自己写得好,但在投票的时候不也投了否认票吗? 所以真还就没必要跟她计较这个。 而现在呢,被刊登出来的那都是改了不老少的版本,至少祝蹊认为配得上《明天》的格调了才放出来的,没想到闫晴晴还是觉得不满意,可见国内主流文艺刊物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和水平的。 祝蹊自家人清楚自家事,没有任何不高兴,就跟闫晴晴说:“所以闫编辑是觉得我的《我朝》写得很不错咯?” 不然也不至于上门来找呀。 闫晴晴在编辑上绝对的是专业的,但在谈判上,还真不如祝蹊。 比如说现在,她居然直接就回复祝蹊:“肯定的啊!你这新书写得太绝了!我们编辑办公室已经全都是你的书粉了!” 旁观了这一切并且很有长进的68:...... 祝蹊也有一瞬间的沉默。 嗯嗯嗯,这位编辑老师也太容易上当了吧? 有点顺利过头,但祝蹊的奸诈狡猾一点都没少,当下就说:“既然百姓文艺报对我的作品这么满意,那开出来的稿费是怎么样的呢?” 闫晴晴本来还很上头想要跟祝蹊讨论一下剧情人物什么的,她真的好想知道祝蹊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绝妙的设定的,什么穿越啊,什么江湖儿女恩仇录啊,什么深宫薄情啊,一堆对剧情的好奇,最后都被祝蹊一句“稿费”给浇灭了。 这不言老师,咋这么现实呢? 闫晴晴哀怨地看了一眼祝蹊,只得到了对方冷酷无情并且温柔“一刀”的笑容。 行吧。 要聊稿费那就聊稿费咯。 闫晴晴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我们百姓文艺报一直以来的稿费都是一篇文章10块钱,文代会之后,整个百姓报体系都进行了改革,现在稿费更加细化了,尤其是我们百姓文艺报,由于文章体裁不同,长短相差较大,还有你这样的连载文,所以可能会跟你从前知道的有较大差异。” 祝蹊之前是写新闻稿的,稿费结算的方式跟她们百姓文艺报里给诗歌、散文、评论之类的文章的方式更相似。 就是短篇小说,其实结算方式也该是这样的一口价。 但是长篇小说,百姓文艺报也不兴给人这样开稿费啊,这不是纯纯得罪人吗? 祝蹊:“您说。” “咱们报纸是旬刊,一个月发行三刊,小说主要是集中在中旬刊刊登,也就是说,你的小说几乎是一个月更新一回。”闫晴晴跟宋凝一起盘算过账本,心里有数,“我们也能猜出来,你这篇《我朝》跟之前的《青春》在篇幅上是有极大差别的,应该会长很多,所以我们希望你每次能给我们像现在这样的三万字的稿件,我们一口气刊发三万字,这样连载期也不至于太长。” “嗯嗯。”然后呢? 祝蹊用眼神示意闫晴晴继续说。 闫晴晴:“还是按照一篇文章10块钱的稿费来算,你的小说在我们的报纸上每刊登一次,报纸这边就给你发10块钱的稿费。” 祝蹊点点头。 她自己就是搞杂志的,知道百姓文艺报这个价格开得很良心,像是百花报那边转载《青春》的费用也就一篇2块钱......当然,人家那字数也就一万,这也是不同之处。 这么一算,百姓文艺报虽然良心,但并不算阔气。 但是呢,报纸有报纸自己的难处。 毕竟自己的《明天》给人的稿费也不过是一篇2块到5块,还没到按照字数来计算稿费的时候。 所以不能按照字数来衡量这笔稿费。 心里有数,祝蹊也就没有反驳和讨价还价,只跟闫晴晴说:“我现在愿意接受这样的稿费安排,可之后就不一定乐意了。” 闫晴晴不解:“你这是?” 作为专业编辑,闫晴晴或许已经预料到了《我朝》的连载期会比较长,但她却联想不到,在这么长的连载期中,社会环境的改变可能带来的收益的不同。 若是一个比较稳定的社会经济体,祝蹊大可以接受一笔稳定的稿费,但是眼见着现在社会变革来势汹汹,指不定哪天醒来后,人们的工资水平就可以得到大跃进般的提升,祝蹊哪里可能愿意自己就做那个一成不变的人? “文代会之前,咱们国内所有的刊物只能够刊登特定的文章类型,而文代会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咱们的刊物就变得百花齐放了起来,不仅形式多样,就连内容都丰富了许多。”祝蹊问,“甚至,这样的变化只在一月之内的时间里体现。” “社会变化的速度这么快,现在10块钱或许还值钱,但不确定,之后的10块钱还值不值钱。” 说着,祝蹊对闫晴晴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我的确很热爱创作,但在热爱之前还有个生存需求可能会更加迫切一些。” “一旦收获匹配不上付出,人们在无法改变自己的收获的时候,只会想办法降低自己付出的比例。”祝蹊耸耸肩,“我不想到时候《我朝》成为我发泄内心对不公的不服气的出气口,所以要在它出生前,就避免掉这种可能性。” 祝蹊没有遮掩自己的真正想法,实实在在地就把自己权衡过的利弊关系和盘托出。 闫晴晴真没想到这些。 讲真的,她入职百姓文艺报以来,接触过的大多数文人都是清高的、视金钱如粪土的,当然,更主要的是,当初那个年代,可没有人敢把自己对金钱的欲望直喇喇地写在脸上的,尤其是搞文字工作的人,那都恨不得一个个都宣告自己是在为人民服务......于是乎,祝蹊这样坦坦荡荡跟自己谈钱的就成了首例。 她一时之间找不回自己的语言,觉得现在说什么话都会语无伦次。 好在,祝蹊那从不会让人冷场的技能上线了。 “我也不提什么独特的要求,合同照样签,但关于稿费的内容,需要单独签订一个协议,不必给我一个人开单独的稿费,只需要按照百姓文艺报将来的稿费标准走就行了。” 祝蹊要的很简单。 她不指望百姓文艺报给自己单独做一个稿费的标准,到了什么时候发什么样的稿费,而是希望能跟着百姓文艺报本身的稿费标准走,意思是说,现在她们的标准是10块钱,那好,就给她10块钱,但改天他们稿费是15块钱了,那就给她15块钱就行。 这是比较合理的处理办法,只不过闫晴晴自己没有办法做主。 “这个我得跟徐总报备一下......”闫晴晴弱弱地说——到现在,她才是真正认识到了祝蹊真正的厉害之处,怪不得徐总能够同意《青春》让百花报转载呢,祝蹊大约是跟现在一样忽悠了徐总吧...... 自己有《我朝》在手,就等于是有底气在手——自信如祝蹊,哪怕投稿前是忐忑的,现在得到了百姓文艺报那边的肯定,也就真正坐实“看不上我的小说就是你们没眼光”的认知了,所以呢,祝蹊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合理要求会通不过申请的。 只不过就是晚点儿再签合同,这是小事,祝蹊大手一挥:“没事儿,你可以找徐总多商量商量,如果有更好的主意,我也可以接受的,不着急。” 闫晴晴:你是没事儿了,我有大事啊! 狠狠地啃了一口祝蹊给她的面包,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就在嘴里散开了。 闫晴晴愣住了:“你这面包......” “牛奶面包,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好吃吧?”祝蹊对闫晴晴眨眼。 闫晴晴狠狠点头:“好吃!” 比她之前去外汇商店买的什劳子大列巴好吃多了!都是洋人的东西,咋差别这么大呢? 祝蹊就说:“我让我嫂子研究研究做法,到时候争取让你每次来催稿的时候都能吃上。” 闫晴晴:......你好自信。 但想了想《我朝》的内容,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 活该她这么自信! 第130章 一口气 诚如祝蹊所想,她有作品在手,提出来的要求也是正当的要求,百姓文艺报那边没有任何可能会拒绝。 她们百姓文艺报现在合作的的确大多都是视金钱为粪土的真正文化人,但别人的清高值得被尊重,祝蹊这种注重经济效益比的人的需求,也不是罪该万死,自然也应该被允许。 就是徐凝还特地找到了祝蹊,跟她好一番唠嗑。 大约意思就是,你有这么好的作品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早点拿出来她何至于为了拿不出作品跟百花报打擂台而发愁啊! 到时候端足了文艺界老大哥的架子就好了哇! 祝蹊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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